第28章 欲戴王冠(1/3)

蘇璨推過一張支票,我垂眸一看,落款處分明不是紀字,倒像是“楚”。這蘇璨腦子夠卡的,直接拿著楚家的支票就來攆人了,楚悅然肯定也沒想到,蘇璨會用這麽蠢的方法來對付我。

“阿姨,這個您收好,紀梁給的我夠花了,至於從良和別的什麽生意,您還是留著照顧別人吧。”

我不動聲色的將支票推了回去,不等蘇璨開口接著說道,

“阿姨,咱們什麽出身自己都應該心裏有數,那些名門望族都是瞧不上咱們的,跟她們打交道,留神被人當槍使了,兔死狗烹的道理您比我懂,咱倆才應該一條心不是?”

我輕輕碰了碰蘇璨的手背,她這個人虛榮又愚蠢,還不懂的知足,真不知道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不過既然她在這位置上,我拉攏一把總比讓她對付我強。

“怎麽,你還想進紀家門?”

蘇璨一挑眉,帶著一分不屑,我也不惱,輕輕一笑,

“我自個兒是沒這本事,還不得紀夫人提點?我進了紀家門怎麽待您,那楚家大小姐又怎麽待您,想必您是清楚的。”

“哼……”蘇璨一把拍開我的手,嫌棄的拿紙巾擦了擦。

“小丫頭片子,想把我繞進去,沒門兒。”

說罷便握著手包儀態萬千的走出了咖啡廳,我抿了一口新上的熱咖啡,輕輕勾了勾唇角,就衝她沒再叫我小雞崽子,這事兒有門。

——

橫豎是覺睡不著了,我幹脆從咖啡之翼轉戰去了公司。

青檸檬,薄荷,小蒼蘭,桂花,胡椒,玫瑰,茉莉,愈創木……

我忍著頭痛熟稔的將挑出來的精油滴在手背一一嗅過,皆是冷意涼薄的味道,閉上眼睛,我甚至能想象到——

凜冬曠白一身黑衣的女人,踩著纖細的亮麵高跟,犀利德鞋尖兒劃破濃霧,從天地一片白中走來,頭顱高昂,不卑不亢,渾身散發出薔薇有刺生人勿近的氣場,一舉手一回眸,都是欲戴皇冠的味道。

把驕傲與野心環繞在身上,總好過做一個戰戰兢兢的綠茶婊。

還不夠,我拉開木格,取出極腥臭的麝香原香,研磨後充分稀釋,方才散發出凜冽刺激,又偏偏讓人放不下的蠱惑味道。

——

“神秘,高貴,冷豔,禁忌,不好惹,氣場足夠嚇退渣男,激發精英男的征服欲……不過,是不是太不接地氣兒了?”

夏南澄如是說。

“一言不合就要拿高跟鞋砸死你,這得是個什麽樣的男人才能駕馭得了的女人?”

朗伊如是說。

我將期待的目光投向德維特,高冷如他,應該會……

“我讚同以上說法。”

“一點也不懂我!”我蹭的站起來幾乎炸毛,為什麽女香非得要提到男人,就如同提起中國風就得想到林黛玉呢?

“為什麽要管渣男還是精英男,我要戴的就是全人類的王冠,去他媽的被駕馭,老娘就是要養一堆的男寵,給他們分配到三宮六院,天天翻綠頭牌臨幸不行嗎?

!”

我近乎發泄的說完後,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沉默的仰視著我,我這才注意到自己反應似乎過激了……是了,物極必反,蘇璨那行做了十幾年,受夠了指指點點,才熱衷於叫別人小雞崽子,我雖然沒做過小雞崽子,卻成了一棵攀緣依附的藤蘿,我也正是因為被“包.養”才如此激進的渴求脫離一切供給與束縛,獨立意識與個人尊嚴才會被無限放大。

頓時我像隻泄了氣的氣球,軟趴趴的倒在沙發裏。

“也不一定,或許紀梁這類人身邊就該站著一個這樣的女人,所以,這樣的香水市場還是很高端。”

夏南澄安撫性的揉了揉我一身炸毛兒。

“不,我覺得紀梁本身就不喜歡這種女人,他是那種會把心愛的人保護的很好的人,他會為自己的女人帶上後冠,絕不是王冠,畢竟一山不容二虎。”

德維特反駁了夏南澄,言語間他們似乎都很了解紀梁,但所了解的又截然相反,我比較傾向德維特的說法,兩個強勢獨立的人氣場一相撞,做什麽都互不相讓,有法和平共處才怪。

不過,說到紀梁,他才是我老板,我的香水再好,他說不行就不行,相反,我的香水再次,他說行就行。

我所有人都可以不考慮,必須要考慮他。

但是,遲早,我是要自己做一隻老虎的。

——

一天沒吃東西,晚上我挖著超市買的焦糖布丁看財經新聞,李氏CBD核心資產以87億高價被楚風收入囊中,段氏70億購得二環區土地,意料之外,乘颸僅僅拿到了李家豪宅。

紀梁曾經告訴過我,李家是這座城市中最早的產業龍頭,盡管後期衰敗,被段丹衣瓜分掉一半,仍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紀梁的手段,難道會甘心隻分到這麽一點駱駝肉?

“哢嗒——”

門把手擰動,紀梁推門走入。

迪奧純黑色戧駁領西裝,寶珀限量珍藏版腕表,莊重大氣,在一群輩分至少高了一層的老頭子裏,氣場不弱半分。

本以為紀梁今晚會去楚家慶祝一下老丈人拔得頭籌,沒想到他竟連衣服都沒換就回了宜園。

“你回來了,今晚不用應酬嗎?”

紀梁卻並不答話,換下拖鞋向沙發走過來,一手扯鬆蠶絲領帶,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打量了好大會兒,才開口。

“楚悅然打你了?”

“……喲,紀總懷裏軟玉溫香,還能耳聽八方,厲害、厲害。”

我回想了一下,楚悅然打我的時候紀梁正跟段安寧不可描述呢,便不酸不甜的揶揄了一句。

聞言,紀梁彎唇一笑。

“小野貓倒是越發牙尖嘴利了,不過我這溫香軟玉滿懷,不還是多虧了你?”

“你……”

我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才開口。

“不用謝。”

紀梁不再跟我多說什麽,解開袖扣,挽起袖子進了廚房,不多時,簡單的四菜一湯上了桌。

我吹著勺裏的菌子湯,香味就溢了滿屋,要是再

單純一點,我還以為,他是特地回來給我做飯的。

“難道李家老宅有什麽玄機嗎?”

我看著紀梁心情不錯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怎麽說?”紀梁抬了抬眉。

“不然為什麽你沒搶到李家資產大頭還這麽有閑情逸致的回來做飯?”花了十倍房價買了一棟老宅子,又不是老北京四合院,也不是哪個名門故居,沒有玄機,高興的起來才怪。

“我留著送人作聘禮,你說合不合適?”

紀梁語氣輕鬆的說,我聽的一愣,十幾億的宅子作聘禮?真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

所以說,我欠了他一千萬,對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他隻是動動手指,就買了下了我的全部,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莫過於如此了。

“我新調的,你聞一下。”

吃完飯,我取出試香紙遞到紀梁鼻端,早已經做好了被駁回的準備,紀梁微微一愣,出乎意料的沒有否定我。

“幾年前,我有想法與人合作成立一家沙龍香水品牌,不過那時候乘颸剛剛上市,需要考慮的外界因素太多,也就這麽擱置了。”

紀梁微微歎了口氣,他極少出現這種表情。

“可機會稍縱即逝,如今乘颸有能力成立沙龍香水品牌了,夏南澄卻萌生退意拒不配合了,中國的調香師更如鳳毛麟角,如果你願意——”

“我不願意。”我搖了搖頭,至少現在是不願意的,國人推崇西方品牌,要打造出中國味道已然是摸著石頭過河,更何況是雖然品質極高但造價高昂,受眾極低隻為“味道控”存在的沙龍香水呢?

到時候盡管我的藝術追求滿足了,卻要紀梁年年往裏砸錢,我欠他的越壘越多,這種日子一天都不會好過。

“想什麽呢?”

紀梁食指在我額頭戳了一下。

“我想說的是,如果你願意,這款香水就留著以後你有能力成為我的合作方了,再推出,如果你不願意,那它就廢了。”

“……”

大寫加粗的尷尬,就不能委婉點兒說,給人家個台階下?

“你想什麽?現在就想另立門戶了?還沒掙錢淨想著賠錢,你忘了我是奸商,無利不起早。”

“我……”我無言以對。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紀梁睫毛抖動了一下,被我忽然轉變的問題打了一秒鍾的措手不及,接著反應過來。

“你是巴掌挨多了,覺得不打你就是給甜棗兒了?”

“就是巴掌挨多了,才知道什麽棗有毒,什麽棗真甜。”

我將試香紙扔進垃圾桶,雖然他剛剛駁回了我的香水,但保留了我想法的同時又給了我一個沙龍香水這樣無比誘人的承諾,這顆棗兒不僅甜,而且甜的獨一無二,放眼全中國,也找不出來第二顆。

隻是啊,我嗅了嗅指尖的餘味,依舊涼薄凜冽,辛辣刺激,隻是我想有一棵自己的棗樹,而不是永遠都做一個站在他身後等著接現成棗子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