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信息素紊亂綜合征?”薑嶼聽著醫生嘴裏吐出的這個詞,表情有點懵。他下意識把手放在季鈞肩膀上,神情緊張,“這個是什麽病,嚴重嗎?”

季鈞的表情倒沒什麽變化,隻是抬起手握住他的手指,安撫地捏了捏。

“信息素紊亂出現的原因有很多,普遍來說就是腺體官能受損,有時候信息素受到強烈刺激也會誘發這種病症。”醫生抬了抬眼皮,不緊不慢地說,“嚴不嚴重的得看情況,症狀輕的吃幾天藥就能調節過來,嚴重的說不好就要做腺體摘除手術。”

薑嶼心裏一緊,趕緊追問,“那他的症狀嚴重嗎?”

醫生抖了抖手裏的檢查單,看了季鈞一眼,“Alpha成年的敏感期容易感受到外界的刺激,是此類病症的多發期,病人目前的情況看起來不算很嚴重,不過還是要住院觀察一下。”

薑嶼略略鬆了口氣,但聽到要住院觀察,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當著季鈞的麵,他沒有表現出來,隻沉默地忙前忙後辦住院手續。

等季鈞在病房裏掛上水,他馬不停蹄去買了午飯,剛剛放下就又趕緊過去影像科,看薑母的檢查做完了沒有。

好在排隊及時,薑母被安排在了影像科下午上班的第一輪,薑嶼過去時,隻差一個就能輪到她。

薑母還沒吃午飯,早已經饑腸轆轆,但她怕人插隊不敢離開,本性又是忍慣的,就一直餓著肚子坐在外邊的長椅上等。

這一陣她已經過了餓的點,就著薑嶼買來的飯隨便吃了兩口,便問起了季鈞的情況,聽到要住院時,她“啊”了一聲,神情有點不安地,“不、不要緊吧?”

“醫生說要先觀察。”薑嶼垂下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摳弄塑料袋的耳朵。他在等飯的當口,掏出手機搜了一下“信息素紊亂綜合征”的相關信息,百科裏的一大段介紹都通篇讀了一遍,最後,他的目光在介紹症狀表現的一段上停了一下,其中的一句更是無意識地掃了好幾遍——患者無法正常感知AO信息素。

薑嶼無法說明看到這一句話時是什麽感受。

所以,季鈞會壓著他親,是因為無法正常感知AO的信息素,把他當做了一個Omega?

這個念頭升起來時,他感覺自己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有點莫名的悵然,一時之間好像有百般滋味縈繞在心頭。

影像科的檢查結果要到第二天才能出來,薑母檢查完就可以先離開醫院,薑嶼便叮囑她回家休息。薑母唯唯應了。

薑嶼給她叫了輛車回家,看著車輛駛出醫院大門,他抬手抹了一把臉,又回去病房守著季鈞掛水。

回到病房,季鈞正闔眼靜靜地躺著,似乎是睡著了,周圍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他和隔壁病床的喧囂隔離開來。

薑嶼不覺放輕了腳步,誰知剛走到病床前,季鈞就睜開了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頂著這樣的目光,薑嶼其實有點不自在,不過他很快就強行把那點情緒壓了下去,臉上極力做出自然的表情。他把凳子拖到床頭坐下,隨手給季鈞掖了掖被子,低聲問,“還難受嗎?”

季鈞瞧著他,忽然抬了抬沒有紮針的那隻手。薑嶼不解其意,愣了一下後,湊近了趴在床前,“怎麽了?”

季鈞摸到他的手掌抓住,頓了一下,抬起目光直直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有一絲低啞,“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薑嶼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眼神有點飄忽,含糊著道,“也、也還好。”

季鈞看著他,唇角忍不住微微翹了一下,“那就好。”他說著,卻沒有放開薑嶼的手,仍然緊緊地抓著。

薑嶼:“……”他不自在地動了一**體,總覺得這個姿勢有點不對勁,被握住的那隻手也似乎有點過於敏感,不一會兒就出了一手的汗。

為擺脫這種不自在的情緒,他搜腸刮肚,試圖找個話題聊一聊,過了一會兒,還真讓他想起來一件事。

“那個,”他看了看季鈞,猶豫了一下,“……住院的事,不用告訴你家裏人嗎?”

季鈞沒有說話,半晌,手指輕輕一動。薑嶼就看著他垂下眼睛,神情淡淡的,“我就一個人。”

薑嶼愣了愣,看著季鈞,忽然覺得心尖尖又酸又澀,似乎還有一點細細密密的疼痛。他一直沒問過季鈞家裏的事,隻知道對方家裏似乎管得不嚴,偶爾不回家也無需報備。他倒是偶爾會閃過一些念頭,不過因為季鈞的家境看起來不錯,他隻以為季家家長可能是忙於打拚事業才無暇照顧孩子,並沒有想過他們不在了的情況。

他驀然生出些愧疚的情緒,喉頭禁不住滾動一下,反過來抓住季鈞的手,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鼓動著,好似有滿腔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過了半晌,才慢慢地,像是承諾一樣地道,“以後還有我。”

季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眉宇間顯出一點訝色。但是緊跟著,他就瞧見了薑嶼藏在眼裏的一絲心疼,隻一眼,他的唇角就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嗯。”他溫聲道,“我還有你。”

醫院是個煎熬人的地方,不管是病人還是陪護,都一樣得在這裏受煎熬。

薑嶼替季鈞把床頭搖到能靠坐起來,自己坐在凳子上盯著藥液緩慢地往下滴,過了沒多久,就忍不住開始打瞌睡。季鈞看著他的腦袋一點一點,抓住他的手搖了搖,又把身體往邊上挪了一點,輕聲道,“困了麽,上來睡一會兒?”

薑嶼立刻搖頭。他對自己的睡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是睡著了肯定得拳打腳踢,季鈞這時候還掛著水呢,可經不起他折騰。

季鈞有點遺憾,想了想,“我這裏反正也沒什麽事,要不然,你還是回學校去上課吧,也免得耽誤了學習。”話雖如此,他的手卻仍然握著薑嶼的手指,並沒有放開,甚至還握緊了一點兒。

薑嶼看了看手機,“算了,這時候回去估計也隻能趕上最後一節課,沒啥意義,不如在這裏陪陪你。”

季鈞就忍不住笑,笑完了就道,“那也別太給自己鬆弦,上回咱倆打賭的那道題你不是沒做出來麽,這次再換一道試試看。”

薑嶼:“……”他瞪大了眼睛,一臉“臥槽”的表情。

季鈞鬆開握著他的手,拿出手機,很快就又找了一道差不多難度的題出來,唇角掛著一絲明顯的笑意,語氣輕快,“三個要求,這次要能做出來,約定還有效。”

“……”薑嶼看了看他的手機,又抬頭看了看他,真心實意地“靠”了一聲,“你真的是魔鬼吧。”

季鈞笑了起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紙筆,不用你把答案算出來,把思路和步驟說給我聽就行。”

薑嶼:“……”

他隻好捧著季鈞的手機開始埋頭苦思,想了不多久,手指就在被子上無意識地劃來劃去,試圖借助這個方法來理清思路。

然後,沒過一會兒,季鈞的臉色漸漸地開始有點不對勁。

他把床頭搖起來半靠著,所以病床的前半截就是空的,薑嶼要好好跟他說話,所坐的位置就正好對著他的腹部以下,也就是說,薑嶼手指劃拉的部位,正好就是他的大腿附近。

就……很要命。

隔靴搔癢的感覺,最是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