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一次月考轉眼即至。

為了布置考場,下午放學時學生們要把書統統搬到教室後麵去,書桌也要反過來,隔一豎行就要挨個在桌角貼上學號。

A班所在的教學樓有5層,除去日常教學和實驗教室,其餘的空閑教室都被臨時征用。

“老薑,咱倆不在一個考場,你在我隔壁教室。”搬完書,吳鬆高去教室門口看新貼的考場安排表,大聲道。

“不在就不在唄。”薑嶼無所謂,反正他又沒打算作弊,坐哪個考場都一樣。

“鬆雞,幫我看看在哪個考場。”房思思叫了一聲。

“還有我。”於小庭手裏捏著一包辣條,哪怕辣得嘶呼嘶呼也吃得津津有味。

吳鬆高找了找,“房思思302,於小庭……也是302。你們倆倒是又湊一塊去了。”

薑嶼心裏一動,掃了一眼坐在右前方位置的人,“你再看看季鈞在哪裏?”

季鈞手裏捧著一本雜誌,聞言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眼底微有笑意。

吳鬆高不情不願地掃了一眼,“4樓。”他回過頭來,沒頭沒腦地又補了一句,“跟你不在一個教室。”倒是跟他一個考場,不過他小氣地沒有說。

薑嶼莫名有點失望。

吳鬆高走回來,翻了翻筆袋,抬頭道:“老薑,明天給我帶一塊橡皮哈,兄弟明天就靠你了。”他的橡皮不知道丟哪裏去了。學校小賣部雖然也有賣,不過小賣部的文具是出了名的質量差,除非是真的沒有選擇,要不然沒幾個學生願意去買。

薑嶼收拾好書包,季鈞也站起身來,將雜誌塞進桌肚,拿起自己的包和薑嶼一起走出教室。他倆都是走讀生,還可以同一段路。

剛下了一層台階,就聽到頭上有人叫了一聲,“噯,你們倆等等我。”

薑嶼抬頭一看,是1班的何源。這大個子身高腿長,一步兩個台階,轉眼就到了身後。

“怎麽樣,明天的考試有把握嗎?”他問。

薑嶼道:“就那樣,反正把會做的做出來就完事了。”

季鈞瞧了他一眼,“第一次月考不難,你這段時間也做了不少試卷,成績應該能往上提一提。”

薑嶼看了看何源,聽說這位哥的成績在1班也挺猛,他不太好意思在人家麵前班門弄斧。抓了抓頭發,他盡力壓下翹起來的嘴角,故作淡然地,“我也希望能提高一下。”

季鈞瞧著他唇角的弧度,有點想笑。

何源用手肘捅了捅季鈞,問:“你呢?還打算這麽憋下去?”

季鈞眼底的笑意微淡,含糊“唔”了一聲,“再說吧。”

何源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望著前方歎了口氣。

薑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何源,忽然發覺一件事:何源知道季鈞的真實成績,而且,很有可能還知道他為什麽選擇呆在3班。

他垂下眼睛,踢了踢滾到腳邊的一顆小石子。

作為朋友,他一直覺得應該尊重對方的隱私,但如果他不知道的事對方的其他朋友卻很清楚,這就讓人有點不是滋味了。

第44章 憑什麽?

是夜。

明天就要月考,薑嶼卻有點心浮氣躁,靜不下心來看書複習。

他眼睛盯著語文課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一篇必備的古詩文隻讀了兩三句,思緒就不知不覺飄遠,待回過神來,時間已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他揉了揉眉心,籲出一口氣,用手撐著腦袋,嘴裏跟著目光的移動念念有詞,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課本上。

來回讀了兩遍,他合上書,準備背一遍加深記憶。然而,隻背了開頭兩句他就卡了殼,死活想不起接下來的一句是什麽,腦子裏更是一片空白,好像裏麵住了個會吞噬記憶的怪物,剛剛讀的兩遍課文都被它吃了進去。

“……操!”薑嶼罵了一句,煩躁地推開書,身體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瞪著攤開的語文課本發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麽,就是,總覺得不得勁,好像屬於自己的什麽東西被搶走了一樣,心裏壓著一股不知名的鬱怒,看什麽都覺得不爽,看什麽都覺得煩躁。

他呆坐了半晌,煩躁的情緒沒有得到半分緩解,反而因為心裏清楚這麽下去是在浪費寶貴的複習時間,而更添幾分焦慮。

半晌,薑嶼伸手抹了一把臉。這書是看不下去了。他索性推開椅子站起來,決定先去洗漱,讓腦子清醒一下。

沒一會兒,浴室裏亮起了燈光,緊跟著響起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薑嶼站在花灑下麵,微垂著頭,盯著印在地上的影子。從花灑落下的水打在後頸上,順著脊柱淌過細窄的腰,向更下方流去。

秋夜裏的冷水已經帶上了寒意,冰涼冰涼的,被這股寒意一激,煩躁的情緒稍稍被壓下去,原本有些混沌的頭腦漸漸清明起來。

放學時候何源說的那句話再一次浮上心頭。

薑嶼盯著地板磚上的紋路,無法忽略那種不爽的感覺。而且,季鈞的反應也讓他有點介意。

有什麽是何源能知道,他卻不能知道的事?

薑嶼想著想著,莫名有點生氣,還有點委屈,眉頭微微擰了起來,嘴唇也不覺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

理智上,他很清楚何源跟季鈞認識更久,理所當然會更了解季鈞的事,但理智能接受的事情不代表情感也能接受。

憑什麽?他都沒什麽秘密瞞著季鈞,連父母離婚的事都說了,季鈞憑什麽能有秘密瞞著他,而且還是別人能知道的事。

薑嶼越想越覺得憋屈,很有一種真心錯付的感覺。

平心而論,他的人緣絕對不差,除了Omega之外,不管是Alpha還是Beta,各個班裏都有那麽幾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不過他又是個很分得清的人,誰是一般的酒肉朋友,誰是可以交心的知己,誰又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兄弟,雖然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裏三六九等安排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