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了五牛訓練場
何邊躺在柔軟暖和的床上，緊閉著雙眼，依稀還能看到睫毛在微微顫動。何邊其實早就已經醒了，赤**身體，一具滑膩的身軀半壓在自己的胸膛上，雖然醒了，卻一動不敢動，偷偷看了眼自己左手上馬上就要退休的手表，現在才兩點多鍾，還有幾個小時才會天亮，天知道該怎麽樣熬過去。
忽然，外麵喧鬧了起來，夾雜著樓道上咚咚咚的跑步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何邊“呼”地坐了起來，身邊的女人也被驚醒，一把摟住何邊肩膀說：“快穿衣服跑啊！警察來了！”話語中已經沒有了昨晚的溫柔沉靜。
“何邊這半輩子雖然倒黴，打架無數（別人是打，他是架），可從來沒做過一件犯法的事兒，“警察”這兩個字在何邊的理解中是直接和坐牢、槍斃什麽的可以劃等號的，這半輩子雖然過的不怎麽樣，但是也不想去吃那免費公糧不是。
慌了神的何邊一把跳到地上，抄起內褲，兩腿一跳就穿了進去，一把抱起衣服，拉了床頭隻穿著內衣和底褲的女人就往外衝。
“你跑啊！拉著我幹什麽？你跑掉了我就沒事！”女人順手拉開門往右一指，“快……走那邊，可以跳下去！”
何邊抱著衣服，腿一蹬就竄到了那個拐角，往下一看，下麵是個小巷子，烏七抹黑的，堆了幾個垃圾堆。何邊遲疑了一下，覺得該和這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說點什麽，扭轉頭望著站在門口焦急的向他揮手的她，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想把她留在自己的心裏，卻很模糊。使勁呼出一口悶氣，抬腳一跨就跳了下去。由於天太黑看不清楚，不知道踩到什麽東西，腳下一軟，摔了個屁墩！屁股下麵火辣辣的疼，連忙爬起來。忽然後麵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的拉著他就跑。
何邊扭頭一看，兩個和他一樣隻穿著內褲抱著衣服的人拽著他的胳膊就往前躥，沒看清是誰，反正應該都是一起的，身後還有幾個同樣裸奔的人在你推我攘的向自己這邊跑來。
快跑啊！哥們兒，追來了！”
一聽追來了，渾身一激靈，扭頭幾步就跑到了拉著他的兩個人前頭，反過來拖著兩個人沒命的往巷子外麵衝……
“哥們兒慢點兒！我的胳膊，輕點兒……你！”
“哦……”
“快跑！馬上出去了！”抬頭看到十幾米外就是巷子口，說著還是鬆了鬆手裏拽著的胳膊。
巷子口停了兩輛轎車，也不知道是誰把車停在這裏，把路都堵沒了。何邊沒幾步就跑到汽車跟前，兩腿一用力，跳上了車頭。何邊剛要拉他們起來，沒想左邊那穿著粉紅色卡通內褲的哥們兒卻一把拉開了車門，鑽進了駕駛室。衝著何邊就喊：“快上來啊！”
另一個人一把拽住何邊，從車頂上拖了下來鑽進車裏。何邊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後麵幾人就直接從後麵擠了上來，一下子就把後排給塞的滿滿當當，不留一絲空隙。
身體猛的向後一傾，也不知道坐在誰的腿上，上身往後一倒，“啊……”一聲慘叫，車“吱……”的一聲就衝了出去，眨眼就出了巷子來到了大街，一個急轉彎，再次伴隨著幾聲高低起伏的慘叫聲飛似的往前颮去。後排隻有三個座位卻擠了六個人，至少得有三個人是坐在二樓，慘叫和咒罵聲此起彼伏……
“六子，我操你老婆，我說不來這裏你偏要，搞得TMD現在真是舒服，幾個裸男擠在一起，感覺真TND的惡心！”
屁股下麵的人說著用力推了一下何邊。剛才光著急跑路倒還沒注意什麽，現在稍微安全了點兒，放鬆了下來，何邊才感覺到屁股底下坐著兩根毛茸茸的大腿，全身汗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趕忙站起來，弓著腰把頭伸到前排椅背上趴著。
“我日，大B，可是你說要來點兒新鮮的啊？那裏老板原來後台很牛的啊，我怎麽知道會有這事兒，純屬巧合啊！”
“幹！回去再收拾你小子……”
“哎喲！輕點兒，踩著老子了！”
“別動！你TND也太沉了！”
何邊深呼了口氣，放鬆了下來，感覺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似的，看著車窗外向後飛掠而過的路燈。
我日，我說怎麽感覺不對，我現在是在車上啊，自己肯定跟錯人了，稀裏糊塗的就被拉了上來。隨即又一想：“大家都是被警察追，都光著屁股，看來都是去嫖的，應該沒什麽事兒，一會兒下車再自己回工地去就行了。”
車廂裏大家都漸漸的放鬆下來，開始打屁聊天。
背後那人“啪”地拍了下何邊的後背，“我說，哥們兒！你小子牛啊，剛才跑的那個快啊，比林哥還牛，平時怎麽沒見你那麽能跑？跟個被貓追的老鼠似的！”
車廂裏的眾人一陣哄笑，身後的那個人接過了話頭：“本來我們就是TMD被貓追的老鼠，還好意思說了你？”
“哈哈哈……”車廂一陣哄笑。
“嗬嗬……當時太急，超水平發揮了，你胳膊沒事兒吧？”何邊憋著氣小聲的說。
“滾……也不看看林哥我是什麽材料的？會有事？”背後那人嗡聲嗡氣的說，不自覺的悄悄動了動還有些火辣辣的胳膊。
“吹……吹……使勁吹吧你！昨天還被人放趴下了呢！”那個六子的聲音響起。
“小六子，回去老子才跟你算帳，叫個什麽啊！老子那是沒注意被偷襲，被偷襲你懂嗎？”
……
汽車慢慢停了下來。旁邊有幾棟兩三層的小樓，遠處是幾塊鐵絲網圍起來的草坪
林哥推了推了推何邊，抬手打開了車門。何邊一團身鑽了出去，狠狠的吸了一口外麵新選的空氣，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咦……”
林哥大睜著眼睛盯著仍然赤裸的何邊，“你……你……你不是剛子啊？剛子呢？”
剛才一直在車裏堆著沒看出來，巷子裏又太黑，現在在大街的路燈下林哥終於看清何邊俊秀尷尬的大臉。
何邊看著瞪著牛眼望著自己的林哥，撓了撓腦袋：“我叫何邊，就是你拖著跑的那個，我本來要跑來著，是你們把我拖上車的啊！”
“唰……”其餘五雙眼睛也一起加入了林哥牛眼的行列，向何邊行著注目禮。
“呃……”林哥尷尬的抬手欲拍何邊的肩膀，伸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嗨……哥們兒，那你怎麽不把衣服穿上啊？”
“是啊！難道哥們兒你……嗬嗬！難道……”
何邊刹時慌了手腳，“不……不……我是在巷子裏的時候拉林哥他們兩個，把衣服給忘了，好象丟在那了。”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啊，這也能忘啊？”
林哥站在旁邊看著何邊他們的鬧劇，心裏覺得過意不去，何邊為了拖著自己跑快點兒，把衣服給丟了，大家萍水相逢，做到這樣已經不是一般的夠意思了。抬首看見被幾個兄弟圍在中間調笑的何邊，暗自歎了口氣，“你們給我消停點兒，鬧什麽啊鬧？何邊兄弟，既然你衣服掉了，那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將就一晚上吧！明天我找件衣服你穿上好回去。”
“對了！你衣服裏沒有重要東西吧？要不要回去找找？”林哥一口氣說完，抬手拍了拍何邊的肩膀。
“林哥，沒……沒什麽東西的，不用回去找了，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什麽東西了。算了吧！”何邊通紅著臉，雙手捂著下身說。
幾個所謂的戰友一窩蜂的跳了下來。
林哥扭轉身拉了一把何邊，“小邊兒，到地方了，走……進去說話。”
開車那人鎖好車也走過來說：“走吧！今天還真是謝謝你了。”
“我其實一點忙也沒幫上你們啊，還得多謝你們呢！”聽見他這麽說，何邊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別那麽說，你把衣服丟了都拖著我們跑，太夠意思了，別以為我在開車我就不知道了。別像個娘們兒樣廢話了，走，進去聊！你著光著屁股不冷啊？”說著拿眼睛瞄了兩下何邊一身鼓凸的肌肉。轉身往樓道裏走去，林哥一把拖住何邊跟了在後麵。何邊也隻好扭扭捏捏的跟著走了。
何邊跟著林哥“噔……噔……噔……”爬上了二樓。
林哥走到左手第一道門前，低頭拿鑰匙準備開門，開車那哥們兒低聲對何邊說：“我叫趙興宇，你叫我興子或者宇子都行，我就叫你邊子了，今天真的很感謝你，你看這是我們上班住的地方，沒什麽東西，招待不周，還請你原諒啊！”
“趙哥，看你說的，還有什麽謝不謝的，你們不是說我們是戰友嗎？一起抗過“槍”那種……再說了還招待不周那，我就一山裏出來的民工，連轎車都沒坐過呢，今兒還開了次洋葷。”何邊抬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靦腆的說。
“是哦，我們是戰友嘛！我們也難得出去玩的，既然碰到了兄弟你，那就是緣分，我們進去慢慢吹……”趙興宇笑著拍了何邊一把。
林哥打開了房門。
何邊跟著宇子鑽了進去，順手把門一關，“啪…！”
“呼……”光著屁股的何邊終於感覺鬆了口氣，還別說，光著屁股在大街上跑的時候一點兒沒感覺，反倒覺著比穿著衣服靈活多了，可那緊張勁兒一過，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
“小邊兒，不好意思啊！我們都特懶，沒有幹淨的衣服了，就這訓練服你將就一下，明天再給你弄套衣服來。”林哥手裏拿著一套紅色的訓練服走了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何邊這時也顧不了什麽客氣不客氣的了，一把接過衣服，三把兩把給套在了身上，感覺還挺不錯，不管怎麽樣，再也不用裸奔了不是？
這時傳來一陣“啪啪啪”的敲門聲，六子有點尖細的聲音在門外大吼：“開門啊！開門啊！要死人了啊……林哥，快救救我啊！”
宇子起身一把打開了房門，六子“嗖”的一下就躥了進來，身後緊跟著衝進來四個張牙舞爪的大漢，四個人中倒是有三個是剛才的“戰友”，四個人把六子團團的圍住，隻聽見六子淒慘的叫聲此起彼伏：“哎喲！啊……噢……林哥救我……”
林哥走過去，拍了拍大B的肩膀：“哎！你們也消停點兒，人家六子也沒想到不是？稍微教訓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四個人哄的一聲大笑散了開來，露出了裏麵趴在地板上的六子，雙手抱頭，腦袋上套著不知道是宇子還是林哥的髒內褲，嘴裏咬著一隻臭襪子，臉上的表情要多淒慘有多淒慘，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哈哈哈……”看到六子的樣子，六個人又爆發了一輪哄堂大笑，包括何邊都笑的直不起腰來。
……
“林哥，你們是做什麽工作的啊？怎麽住在這樣一個地方？”何邊問出了自己納悶兒了半天問題。
六子一把將內褲和襪子扯掉，跳起來眉飛色舞的說：“我們是踢球的，職業求員哦！我們都是主力呢，林哥是我們老大，哼哼……”
“踢球？踢什麽球啊？”踢球這個詞對於一輩子看的電視次數連一隻手都能數過來的何邊來說，還真的是非常陌生，可以說完全沒有聽說過。
“踢足球啊！真的！我們是五牛隊的”六子以為何邊不信，趕忙在那解釋。
“原來是足球啊！這個我知道。你們做這個能掙錢嗎？我隻知道賣足球的能掙錢。”
六子“吧嘰……”一聲摔在了地板上，原本以為是何邊不信他們是職業球員，沒想到聽他這麽一說，原來還真是不知道什麽是踢球啊！六子一時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倒下了……
“噌！”剛倒下的六子立馬又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何邊焦急的說：“怎麽不能掙錢呢？你沒看那輛車就是踢球掙來的嗎？我們每個月的固定薪水都是兩三萬塊呢！”
“兩……兩……兩三萬？”何邊咕咚一聲從沙發上滑到了地板上，瞪著兩隻牛眼望著六子結結巴巴的說。
“恩哼……”
“塊？”
“恩哼……”
“真的？”
“比真金還真！”六子大臉仰望著天花板，笑的無比燦爛。
……
“我日啊，你們是搶銀行的？”何邊這輩子見過的最多的錢也不超過萬元，兩三萬塊對他來說就已經相當於能把人給壓死的巨款了，何況還是月薪。何邊的鼓著牛眼反反複複的瞅了一圈客廳裏的幾個人，這……這些人都TMD是怪物啊……
“六子，這足球是怎麽個踢法？能不能教教我？”何邊眼巴巴的望著六子，在和邊的眼裏，他們幾個已經間於牛A和牛C之間的人物了。
“不行！”
“六哥，很困難嗎？不能教教我嗎？”
“嗬嗬！這還差不多，這足球啊，誰都能踢，關鍵就是要看踢的好不好？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踢的非常好的人，年薪都是上億的呢！我說，小邊兒啊，好好叫六哥，六哥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六子抱著雙臂望著何邊。
億……上億的錢，我的天那，那是個什麽概念啊，在何邊的腦子裏就隻有用“太多太多”來形容了。
“六……六哥！你就教教我吧！我不求踢的有多好，或許能混點錢娶個媳婦兒就成，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弟了，成嗎？”何邊結結巴巴的說。
“六哥，你看我這樣的能踢嗎？”何邊說著使勁鼓起自己的渾身肌肉，抬頭挺胸，卻細聲細氣的說。
“嘖嘖嘖……肌肉還不錯嘛！成……既然你是我小弟了，啥也別說，包在哥身上了。”
“啪！”
“哎喲……”
林哥在旁邊實在是看不去六子在那騷包了，一巴掌拍的六子腦袋直犯暈。
“林哥，你打我幹啥啊？我在收徒弟呢，我一定要拯救小邊兒這個不知道足球是什麽東西的孩子，讓他了解足球，重新回到真主的懷抱！”
“啪！”林哥又給了六子一巴掌，“別給我唧唧歪歪了，一邊兒呆著去。”
伸手輕輕拍了拍何邊的肩膀，“小邊兒，你要是真對足球感興趣呢，我們還可以教教你，隻要你感興趣，不說讓你混口飯吃，即使踢的不怎麽樣，也能娛己娛人不是？你小子速度比我還快，還有那麽點潛質，可惜年齡大了點兒。這樣吧，我給你找幾段足球比賽錄象你看看，看你感興趣不？”
林哥說完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聊，一萍水相逢的人，對足球什麽也不懂，為什麽自己會熱心的鼓動他他去了解足球呢？連自己都說不清，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當多年以後已經退役的林哥想到自己所作的這件事的時候，腦子裏隻有對命運的歎服和對自己英明決斷的無比自豪。
林哥打開了電視和VCD，找了兩張光碟放了進去，對何邊說，“小邊兒你慢慢看看吧！我們就先去睡了，一會兒你要困了就到左邊那間臥室裏去休息。”
“好的。林哥，謝謝……”
林哥轉過身，拍了拍手說：“哥兒幾個先去睡了吧，別瞎吹了，明天還有訓練呢！”
眾人一哄而散，林哥也去休息了，客廳裏隻剩下電視機前瞪著雙黃牛眼的何邊在那專注的看著電視，看著電視裏的畫麵，眼睛裏除了迷茫還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