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Treble·2
從土倫返回裏斯本,加上轉機,足足需要14個小時。
塞巴斯蒂安走上飛機時,還是繁星滿天,而當他到達目的地之後,已經是驕陽高照。
少年從飛機出站口走出來,並不急著離開,而是飛起眼神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朋友。作為東道主,克裏斯蒂亞諾理所應當的承擔起接機的責任,但是十分意外的,他並沒有在出站口的茫茫接機人群裏,看到自己的朋友。
塞巴斯蒂安十分鬱卒的歎了口氣,終於放棄了尋找的念頭,默默的從兜裏掏出了電話。
他覺得自己現在是被放了鴿子的節奏,因為,克裏斯蒂亞諾的電話,打!不!通!
這簡直是晴天裏的一道霹靂,就這麽一個人舉目茫茫,站在異國他鄉的街頭——雖然這個詞用的不是非常恰當,但是塞巴斯蒂安的心裏應景的產生了一絲淒涼:
他雖然在葡萄牙生活了有足足九年,可是,除了比賽,他基本沒有來過裏斯本啊!
茫然的少年站在大廳中,終於成功的吸引了來來往往遊客的注意力。在遊客注意力數量達到某個臨界值之後,終於有那麽一小撮想起來了他的身份——喲嗬!那個拖著黑色拉杆行李箱,穿著白t恤牛仔褲傻站了半天的少年,不就波爾圖的那誰誰嗎!
至於到底是波爾圖的哪個“那誰誰”,那一小撮人裏隻有極少的想了起來,便是這樣,他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塞巴斯蒂安·卡隆佩裏茨難道不應該是還在波爾圖,享受賽季終於結束後,奪下三冠王的美好時光嗎?怎麽突然會在裏斯本出現!
上個賽季裏斯本本地的兩家俱樂部,無論是競技隊還是本菲卡,可都被波爾圖坑害的不輕,尤其是這個小子,在對陣裏斯本的兩家球會的時候,都有上佳的表現。
頓時一群人不淡定了,仔仔細細擦亮眼睛來回觀察,生怕自己認錯了人。
沒錯,綠眼睛黑頭發,臉蛋走模特路線,感覺比腳還值錢不去時尚圈發展就可惜了的說得就是他!
登時出站口內出現小範圍**,三三兩兩球迷各自聚集在一處。有的磨刀霍霍向少年——這是鐵杆的競技隊球迷;有的照片與海報齊飛,尖叫共歡笑一色——這是不知道是哪隊的顏控球迷。
塞巴斯蒂安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漸漸就覺得不對勁了,周圍人的眼神有意無意向著他身上瞟,直到最後終於有人拿出小本子,手忙腳亂的變出來一支簽字筆,一臉激動地向他走來——
這絕對是有人把他認出來了!
出名以後這樣的待遇隨之而來,但以前這孩子死宅在訓練場,一般都是跟著隊友們一起出遊,波爾圖的球迷們對他也見怪不怪。像今天這樣他一個人出行,被人認出來,還是頭一次。
塞巴斯蒂安刷刷刷的給簽下了名,於是又被激動的球迷要求合影、拍照。本著善待每一個球迷的原則他有求必應,於是終於陷入了前仆後繼的球迷漩渦中。
等到他都快被閃光燈給晃瞎了眼的時候,終於聽到一聲宛如天籟的呼喊:“櫟櫟!”
上帝!
那個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的、放了他鴿子直到現在才出現的、殷切邀請他來裏斯本但是作為東道卻極度不靠譜的名為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混蛋,終於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信不信他下次和競技隊比賽的時候用傳球虐死他!
“抱歉,抱歉……我的朋友來了,我要走了……”
塞巴斯蒂安一邊低聲道歉,一邊手上簽名,這個時候他杉杉來吃的朋友終於擠進了人群,開始履行接機的任務。
盡管晚了快半個小時。
作為裏斯本競技隊的新星,克裏斯蒂亞諾在本地的知名度不知道比他高到哪裏去了,塞巴斯蒂安估摸著大概是三條街的距離,於是拍了拍克裏斯蒂亞諾的肩膀,愉快的將簽名的這個任務甩給了他。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高興的太早了——因為有球迷開始要求兩個人的合照!
“喔喔喔,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塞巴斯蒂安!”
“……我可以站在你們中間,合一張影嗎?”
“……可以讓我伸手擁抱你們倆拍張照片嗎?我真的太激動了!”
“上帝,土倫杯才結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們!”
……
接二連三有球迷湧了上來,等終於將他們的要求滿足了,走在返回阿克契特訓練營的道路上,手都簽的快要斷了的少年十分哀怨的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好朋友。
克裏斯蒂亞諾:……
為什麽突然會有一種亞曆山大的感覺。
塞巴斯蒂安慢吞吞地說:“克裏斯……你說好的在機場接我的。”
“櫟櫟!但是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你……你是怎麽跑到這個出站口來的?”
塞巴斯蒂安一臉疑惑:“我根本沒有看到你啊!”
“但我一直在機場……守在出站口都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我記錯了,你不是中午的航班。直到有球迷來找我要簽名,他才給我講的,看到這邊有人長得很像你。”
克裏斯蒂亞諾突然打住了,葡萄牙人的眉毛挑起來,狐疑地打量著自己遠道而來的好朋友:“你怎麽會在這個出站口,這邊都是國際航班!”
塞巴斯蒂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他:“很奇怪?”
“才放假你就跑出去度假了……”
“……是啊!所以你看我對我們的友誼多麽重視吧,你一召喚我就飛回來了……怎麽樣,夠意思了吧!”
少年朝著自己的朋友擠眉弄眼,用極其誇張的語氣說出來這句話,甚至又重重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克裏斯蒂亞諾一時噎住。
他忽然眼尖,看到少年行李箱上貼著的托運紙帶,原本隻是一掃,然而卻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單詞——熟悉到不久前,他才剛剛在那個地方踢了一場比賽。
葡萄牙人吸了吸氣,這個單詞的衝擊力太大,以至於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一點點暈眩。
“櫟櫟……”
“嗯?”
“你……剛剛才從土倫回來?”.
塞巴斯蒂安頓了一頓,若無其事地說:“啊,是啊,我前幾天剛好去法國玩,就去了土倫嘛……”
克裏斯蒂亞諾一直盯著他,那目光好似x光,讓塞巴斯蒂安覺得自己都快被看了個對穿。
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加快腳步,走到對方前麵:“……怎麽啦,克裏斯,你怎麽走這麽慢!還沒有被轉機折磨得昏昏欲睡的我還慢……”
“櫟櫟,我邀請你過來的時候,你在哪裏?”
“土倫呀!”
克裏斯蒂亞諾就那麽慢吞吞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塞巴斯蒂安被他弄得全身都不自在,終於泄了氣,大步走回去,重重錘了錘好友的肩膀:“好啦好啦,我是去土倫看你比賽去了,這下總成了吧!”
他一下子承認了,反而讓克裏斯蒂亞諾無所適從。雖然心裏有猜測,但是聽到好友承認,感覺還是不一樣。
塞巴斯蒂安就看見,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混合了多種複雜情緒的神奇表情,最後,終於咕噥道:“你都不告訴我!”
這不知道是抱怨還是什麽,但是塞巴斯蒂安分明看見,克裏斯蒂亞諾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都翹了起來。
他嗤笑了一聲:“你都沒有邀請我呢!我幹嘛要告訴你!”
克裏斯蒂亞諾結舌,急急忙忙解釋:“你那時候不是比賽沒有踢完?波爾圖16日還有一場葡萄牙杯決賽,我聽說你們很早就去阿爾加夫了!”
“少來!”塞巴斯蒂安一揚頭,“你當我一場比賽踢一天啊!就算把奪冠慶祝加上,我也來得及去土倫呢……你一直都忙著比賽呢!再說當時你們都要回去了,給你說了也沒用。”
他說著說著,忍不住自己又笑了起來,幹脆蹦蹦跳跳過來,順手把自己戴的帽子給扣到了克裏斯蒂亞諾頭上:“……怎麽樣怎麽樣,拿冠軍的滋味還不賴吧?哈哈哈,克裏斯,我猜你接受采訪的時候一定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就像做夢一樣……喔喔喔,就像做夢一樣!”
克裏斯蒂亞諾忍無可忍地敲了敲他的腦袋。
個死破孩!不就一時激動,他要學到什麽時候!.
兩人返回阿克契特訓練營的路上一路說一路笑,朋友相見後,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何況塞巴斯蒂安還是一副小孩心性,時不時便被克裏斯蒂亞諾猛敲腦袋。直到他的肚子終於“咕咕”的叫起來,少年才猛地停止話頭。
被這聲“咕咕”打斷了的克裏斯蒂亞諾極力憋著笑:“你餓了?”
笑什麽啊笑!
塞巴斯蒂安怒目而視:“餓死了!再不投食我就要去投胎了!”
簡直是沒有人性!他轉機了這麽久,早就餓得七暈八素的了,沒看見他現在走路都在搖晃麽!
阿克契特訓練營現在還沒有完全關閉,但是餐廳已經過了開放的時間。於是當塞巴斯蒂安將行李扔到克裏斯蒂亞諾房間裏以後,悲催的發現,能夠果腹就那麽一根長條麵包。
午飯就隻有這麽一根麵包妥妥的,簡直是悲催到沒有天理。
克裏斯蒂亞諾一路憋笑一路無奈,最後十分好笑地去扯已經癱倒在了床上的少年:“好啦,出去解決?”
“不要……”氣若遊絲,“……腿斷了,腰斷了,已經不想動了。”
塞巴斯蒂安磨磨蹭蹭地趴在床上掰麵包,一邊掰一邊用哀怨的眼神看他。克裏斯蒂亞諾恨不得直接上手給他來一記爆栗子,但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最後他幾乎是用拖的將這死孩子給拖出了阿克契特訓練營,一邊拖一邊嘲笑他:“沒見過你這麽懶的!懶的飯都不吃了……”
塞巴斯蒂安哼哼唧唧:“不吃飯……我就沒有力氣去吃飯啊!”
這是什麽邏輯!
萬分艱難地吃到了一頓來之不易的飯菜之後,塞巴斯蒂安困得直打跌,最後被拖回房間裏直接倒床就將自己裹成了一團,整的和蠶蛹似的,直接就去找周公下棋。
等到他終於在夢裏將周公殺了個丟盔卸甲、落花流水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
這應當是克裏斯蒂亞諾在阿克契特訓練營的房間,塞巴斯蒂安以前還在波爾圖的青年梯隊的時候也有,不過因為他家住的比較近,所以他很少去住,隻是偶爾中午不回家時,去睡個午覺什麽的。
看上去條件還不錯。
也對,阿克契特訓練營在整個葡萄牙乃至於整個歐洲,都算得上是鼎鼎大名。路易斯·菲戈、薩·平托,都是從這裏走出來的。
塞巴斯蒂安看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自己的鞋子,不知道上床前甩到哪裏去了,於是他隻有光著腳下床。
耳朵忽然動了一動。
他捕捉到了“砰砰砰”的響聲,如此的熟悉,幾乎每天都會聽到。那個聲音帶著奇特的韻律,十分有節奏的響起來,偶爾會輕一些,偶爾又會加重——然而無論輕重,都從來沒有中斷過。
砰、砰、砰!
連續不斷的響聲,吸引他躡手躡腳的走向聲音源地,他是如此的小心,以至於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然而當塞巴斯蒂安將腦袋探出去後,卻覺得,即便是自己不小心發出噪音,屋外的那個人也不會注意到。
克裏斯蒂亞諾正在房門外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