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為什麽不去死
某私立醫院B超室。
“醫生，你確定我肚子裏的是女孩兒？要不要再照一次照清楚點？”徐雯著急地拉著醫生的手，又塞了一個紅包過去。
醫生搖頭推辭道：“剛才我已經指給你看了，真的是女孩兒。”
徐雯眼神一下就黯了下來，低頭咬了咬嘴唇，還是不死心的繼續請求道：“或許剛才沒照清楚呢？你就再幫我照一次吧！”
“按說醫生是嚴禁提前透露孩子性別的，我已經違規了，而且B超這東西照多了對孩子不好，女兒也不錯呀，現在男女比例失調，女孩子更值錢。”
醫生說完便扯了幾張衛生紙給她，讓她擦幹淨肚子上塗抹的潤滑油，然後走到一旁去弄別的事情去了。
徐雯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心不在焉的擦拭著肚子上的潤滑油，腦子裏回想的全是前兩天發生的事。
自打她肚子開始顯懷，羅母為了照顧她便搬過來跟他們一起住。那天晚上羅翊飛加班沒回來，徐雯吃完飯後就回房休息了，因為懷孕的關係，她最近特別嗜睡，而且總是沒有精神。
七點多她正聽著胎教音樂昏昏欲睡的時候，羅母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推門走了進來，徐雯一下清醒了過來，趕緊起身去接，卻被羅母攔住。
她笑眯眯的把蘋果放到徐雯的手邊，然後雙眼放光的看著她凸起的腹部，說道：“雯雯啊，你什麽都別做，好好養胎就是，你肚子裏懷的可是我孫子，身子矜貴著呢。”
“媽，不一定就是孫子，沒準兒是孫女呢？”
她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羅母的臉色卻一下就變了，低斥道：“胡說！怎麽可能是孫女？一定是孫子！”
徐雯怔了一下，試探地說道：“媽，為什麽一定要孫子？”
“我們羅家九代單傳，你跟翊飛又都是公務員，不能生第二胎，所以你肚子裏一定要是孫子，要不然我們羅家不就絕後了嗎？”或許是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過重，羅母又補充了一句，“你也別有壓力，媽是過來人，看你的肚子就知道一定是男孩兒，好了，媽先出去了，你記得把蘋果吃了，好好休息。”
羅母走後，徐雯再也睡不著了，她將手撫上肚子，沉默不語。
九點多，羅翊飛下班回來，便習慣性的走過去摸摸她的肚子，然後笑著問她：“孩子今天沒調皮折騰你吧？”
“沒有，寶寶很乖。”徐雯心裏有事兒，笑得有些勉強。
羅翊飛看出她有心事，坐到她身旁拉著她的手，關心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徐雯猶豫了下，把羅母的話說了出來，然後看著羅翊飛，問道：“翊飛，你是不是也想要個兒子？”
“是兒子當然最好，不過這事情也不能強求的，兒子女兒不都是我的孩子嗎？我不介意的。”
羅翊飛小樂子，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但是徐雯卻敏感的發現他眼神裏閃過一抹勉強，不由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她便找人幫忙聯係了市內設備最好的某私立醫院的婦產科醫生，在塞了一個大紅包後，約好隔天去醫院做B超確定孩子的性別。
進了B超室她便開始不停在心裏祈禱，千萬不能是女兒，一定要是兒子，可惜老天爺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她懷的偏偏就是個女兒。
徐雯腦子裏亂哄哄的，神不守舍的走出B超室，無意間抬頭一瞥，卻讓她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肖冉。
她怎麽會來這裏？而且看她樣子似乎在那已經坐了很久。
徐雯連忙回頭看了看B超室的門，隻是普通的木門，似乎隔音效果並不好，肖冉在門口坐了那麽久，有沒有可能聽到自己跟醫生的談話？
其實醫生本來就是違規操作，自然把聲音放得很低，而且門內門外隔著厚厚的牆壁，婦產科的走廊這裏又是人來人往，肖冉怎麽可能聽得到房內的對話？隻是徐雯太過心虛，下意識便懷疑肖冉聽到了什麽。
不行，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徐雯眼神一凜，抬腳便朝肖冉坐的地方走去。
一站到肖冉麵前，徐雯便居高臨下的質問道：“肖冉，你來這裏幹嘛？”
本低著頭在想事情的肖冉一聽到徐雯的聲音便詫異地抬頭，待看到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時，她不免有些疑惑，皺眉道：“我來這裏做什麽為什麽要跟你匯報？”
“你……”徐雯氣結，剛要發火，卻發現身邊來往的人有些多，於是壓低嗓音，指了指沒什麽人在的樓梯附近，“你跟我過去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肖冉根本就不想去，上次徐雯罵她母親的話她還記著呢，一點都不想再跟這個女人扯上任何關係，但是徐雯卻伸手拽著她起來，看著徐雯凸起的肚子，考慮到她是孕婦，怕自己反抗會傷到她，肖冉隻好無奈地被她扯到了樓梯那。
站定後，徐雯左右環顧了下，發現沒什麽人了，冷冷地開口問道：“你剛才坐在門口聽到了什麽？”
肖冉疑惑不解的看著她，“我什麽都沒聽到。”她又不是特務出身的，沒事兒去聽門裏的聲音幹嘛？
“別跟我來這套！我告訴你，就算你聽到了也不代表可以破壞我跟翊飛的感情！他已經是我丈夫了，你別想再跟他怎麽樣！”
聽著徐雯滿是威脅的話語，肖冉心內是好氣又好笑，先不說她根本就沒聽到什麽，而且她跟羅翊飛早就已經結束了，破壞他們感情幹嘛？對她半點好處都沒有。
“不知道你說什麽。”
肖冉懶得再搭理她，轉身欲走，卻被徐雯一把扯住了胳膊，她下意識的一甩手，徐雯腳下不穩，立刻抓著她，兩人本就站在樓梯上方，拉扯之下，兩人的身子同時向樓梯那倒去。
肖冉趕緊扶住樓梯扶手，待穩住身形正要去抓徐雯，誰知道徐雯因為穿著的是鞋底平滑的托跟鞋，腳下一滑，整個人便摔下樓梯。
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徐雯滾下樓梯，倒在了地上，她不顧身上的痛楚，按著肚子，大叫道：“孩子！我的孩子！”
在她的身下，鮮血漫了出來，染紅了穿著的白色褲子。
肖冉沒來得及扯住她的右手還停在半空中，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整個人全懵了。
半個多小時後，接到電話匆匆趕來的羅翊飛一看見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肖冉，便立刻衝過去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雯雯怎麽了？”
還不等肖冉解釋，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問道：“誰是病人的家屬？”
羅翊飛連忙奔過去，急急地說道：“我是她的丈夫，醫生，我妻子怎麽樣了？”
“孩子保不住了，必須馬上做引產手術，麻煩你現在簽字。”醫生從一旁的護士手裏接過手術通知書，然後遞給羅翊飛。
羅翊飛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一樣，足足倒退了兩三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他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醫生也明白他一時很難接受，上前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病人必須立刻做手術把孩子取出來，要不然大人也會有危險，你先把字簽了再說吧。”
羅翊飛幾乎是顫抖著手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倒退坐到了椅子上，低下頭，雙手掩麵，渾身彌漫著痛苦的氣息。
肖冉看到他這樣本有心勸他，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她心裏多多少少也有些內疚，要是她不跟著徐雯走到樓梯那，要是她動作快點拉住徐雯，那是不是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了？
兩個人一個滿心痛楚，一個滿腹內疚，都沒有說話。
半個多小時後，手術做完，護士推著麵色慘白的徐雯走了出來，羅翊飛立刻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拉起徐雯的手，問道：“雯雯，好好的孩子怎麽會沒有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徐雯現在很痛苦，她在知道腹中懷著的是女兒後是想過偷偷打掉孩子，然後偽裝成流產的，但是沒想到竟然會滾下樓梯失去孩子，更讓她沒有想到的腹中的胎兒竟然不是女兒，而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嬰！
她竟然失去了本可以擁有的兒子！
正在這時，一個小護士看似無意的說道：“你太太運氣也真夠不好的，明明兩個人都沒站穩，卻偏偏隻有她一個人跌下樓梯。”
一聽這話，羅翊飛驀地抬頭，犀利的眼神望著小護士，寒聲道：“兩個人？還有個是誰？”
小護士被他凶狠的眼神給嚇到了，連忙指著坐在一旁的肖冉道：“喏，不就是她嗎？”
羅翊飛看向肖冉的眼神滿是驚疑，“竟然會是你？”
躺在病床上的徐雯此時也看向肖冉，失去孩子的痛苦讓她瞬間迷失本性，她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肖冉，泣訴道：“肖冉，你就那麽恨我跟翊飛在一起嗎？”
她沒有說是肖冉推她下樓梯的，但是這句話卻讓人有了無限遐想的空間，頓時，所有人看向肖冉的目光都變了。
肖冉愣住了，她根本沒想到徐雯竟然會這麽汙蔑她，剛要出聲解釋，羅翊飛卻快步站到了她的麵前，眸子裏滿是火光，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怒氣。
“我沒……”她的話還沒說完，羅翊飛突然伸出雙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奇大無比，似乎恨不得掐死她。
“肖冉，我曾經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為什麽死的那個不是你？你為什麽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