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會昌亂 第四十二章 桃花(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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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向和崔居跟隨高閑來到他的寮房,見他寮房位於禪堂兩側的班首寮內,崔向才恍然大悟,高閑竟然是龍興寺中僅次於方丈的四大班首之一,怪不得慧廣對他恭敬有加。

佛教之中,僧人之間地位高低全憑個人修為高下,輩份排序全以僧臘長短決定,就是以出家時間的長短排列,而不以實際年齡。比如說有一位僧人五十餘歲,出家十年。另一位僧人三十歲,出家十一年,則五旬僧要叫三旬僧人師兄。

高閑能夠位於四大班首之一,說明他不僅出家時日不短,而且佛學精湛,學問深厚,否則在完全以才學和悟性排序的寺廟之中,他絕對沒有一席之地。

今日意外在龍興寺結識高閑,令崔向欣喜若狂,先前他開口問此高閑是否為彼高閑,看似有機鋒禪機,其實隻是為了印證他心中所想。而高閑的回答巧妙無比,卻並非是他想要的答案。不過他也沒有急在一時,跟隨高閑來到他的寮房之中,隻看了一眼,崔向就已經斷定,此高閑就是彼高閑!

隻見寮房之中,四壁之上,掛滿龍飛鳳舞的書法卷軸。與時下文人最愛的嚴謹的柳體和方正的楷書大為不同的是,此處的書法大作全是以行草寫成,狂放無忌,收放自如,與眼前這位頗有出塵之意卻又圓潤無比的高僧形象對照,讓人疑心並非是他親筆所作。

高閑看出崔向和崔居的疑問,笑道:“正是小僧所書,興趣所致,揮毫而就,難入兩位施主法眼。”

崔向傻笑,心中狂喜,新皇登基不久,即招高僧高閑入宮,賜紫衣袍,一時榮寵無比。那位高僧高閑,正是善長行草書法,與唐初高僧懷素並列為唐朝兩大書法高僧。

高閑能得新皇如此賞識,又身為僧人,怕是與新皇未登基之前出家為僧之時,就已經相識。

不過,崔向依稀記得,高閑並非袁州人,也不是在龍興寺出家,怎麽他會意外現身龍興寺,還位列四大班首之一?

高閑對他的書法頗為自得,向崔向二人說個不停,崔居對書法興致缺缺,崔向本來也有意練出一筆好字,隻是眼下卻無心欣賞,隻因他正在猜測高閑和新皇究竟是何關係,二人又是何時相識?算來現在離會昌法難大亂,已經隻有不到一年了。

高閑看出崔向心不在焉,忽然想起什麽,問道:“莫非二郎還認得另外一個高閑?”

高閑性子疏放,幾句話下來,也隨崔居一起稱呼崔向為二郎。

崔向正想得頭疼,猛然一愣:“法師何出此言?”

高閑開心一笑,白淨的臉龐猶如綻開一朵蓮花:“方才在大殿後麵,二郎問,此高閑莫非就是彼高閑,此時來到高閑的寮房之中,卻神思恍惚,顯然是此高閑並非彼高閑之故。”

崔向樂了:“當時為何法師一口肯定?”

高閑答道:“我隻當你口中高閑與心中高閑是同一人,就是我這個高閑!”

崔向哈哈大笑:“法師也會投機取巧,如此回答,近乎耍賴。”

笑完之後,崔向還是問出心中疑問:“我曾聽聞書法大師高閑在湖州開元寺,不知為何袁州龍興寺也有一名高閑,也是書法聖手?”

高閑笑答:“僧人出家便四海為家,隻要不是方丈,哪有久居一寺的道理?小僧雲遊至此,見龍興寺與我頗為緣源,便在此地住下,算來已有三年多了。”

果然是同一個高閑!崔向心中巨石落地,心情漸漸恢複平靜,雖然有許多疑問揮之不去,不過他心裏明白,此時多問反而不好,交淺言深不說,萬一被那位不知潛藏何處的新皇知曉,惹他生疑就得不償失了。

好在既然與高閑已經相識,他又身在袁州,還愁以後沒有機會麽?想通此節,崔向一臉輕鬆,沉下心神欣賞高閑的書法,一見之下頓時又是一番驚喜,心中的歡喜無法言說。

高閑之字,亦莊亦諧,初看疏狂縱放,細看之下,卻又法度森然不失規矩,氣象生動,豪爽頓生,給人一種筆墨淋漓酣暢的感覺。

盛名之下無虛士,高閑的書法迥異於其他大書法家的嚴謹,卻又不失於豪放,正是他可以學習借鑒的最佳選擇。

高閑見崔向轉眼之間對他的書法又大感興趣,不免暗暗稱奇,對這個年紀不大卻對佛學頗有研究的學子心生結交之意。隨後崔向和崔居又逗留少時,見天色不早,便提出告辭。

高閑也不挽留,親自送到側門之外,並從手腕之上褪下一串佛珠交到崔向手中,說道:“憑此佛珠,以後可以直接從側門而入,來寮房找我,不會有人阻攔。”

崔向也有意結交高閑,又知道他不喜虛禮,也就沒有推脫,接過之後就戴在手腕之上。一旁的崔居麵露羨慕之色,眼巴巴地看著高閑。

高閑伸手挽住崔居,說道:“九郎不必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你與我佛門有緣,應當鑽研佛學經典,若他日能入我佛門,到時佛珠、僧衣全部不缺,又何必急在一時?我贈佛珠與二郎,是知道他的心意,定然要留戀紅塵,隻願佛珠常在,能給他時刻警醒。”

這話崔居愛聽,當即心開意解,笑嘻嘻問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悶了半天,沒想明白……當時法師為何要讓慧廣法師回去翻看《維摩詰所說經》?”

“此經是說一位名叫維摩詰的居士,雖然是在家人,現白衣身,不過他佛學精深,佛祖座下十大弟子無人可及,都被他一一訓斥,無言以對。隨後佛祖與諸大菩薩親身前往,才與維摩詰居士對答如流……此經的經外之意是佛祖告誡僧人,且不可輕視在家居士,許多高人都是白衣之身……”

一番話聽得崔居頻頻點頭,自歎看來他還是輕狂了一些,今日僥幸贏了慧廣,也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並無真實利益可得。又見高閑僧袍大袖,白須飄揚,油然心生敬仰之意,心中卻是更加堅定了早晚出家之心。

三人說話間已經在側門之前站立了良久,高閑正要轉身要回寮房,卻忽然發現一個人影一閃,在崔向身前快速掠過,而崔向一臉癡迷,正凝望遠處的一團桃花,自言自語:“寂寞桃花開無主,好一簇惹人心醉的春景,若是再有人麵桃花相映紅的盛景,就更見春光爛漫的妙處了……”

突然眼光落到一個正娉娉婷婷朝他走來的女子身上,隻見她麵帶春情,含情脈脈,臉若桃花,仿佛人群之中隻有崔向一人存在,她目不斜視,緊緊盯住崔向不放,雙眼火熱……

崔向心中狂跳:說桃花,桃花到,難道是桃花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