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美男兔兔雪地相擁

有些人就如一盞日光燈,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突如其來,照亮你的人生!

美男娘對於幾年來毫無聯係,誤解頗深,對未來毫無確定‘性’,卻兩人都在執拗中彼此等待的美男與兔兔來說,猶是如此。

過年前10來天,在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兔兔苦苦思念了1000多個日日夜夜的人兒,終於回來了。

第一個見到美男的是我弟弟。

那天我跟兔兔,大嬸嬸抱著壯壯,窩在桌子邊烤火。我弟弟臉頰子上頂著兩塊蘋果紅,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凍得一‘抽’一‘抽’的,歡喜得連筆帶劃:小姑姑,小姑父來了,就是那個又高又好看,青海部隊裏的小姑父!我弟弟曾經叫過傻把式做小姑父,為了區分,最後一段話加重了語氣。

兔兔有幾秒鍾的失神,爾後大眼睛裏放出強電光一樣的欣喜火苗,穿上鞋跑了出去。

美男快走到我家池塘邊上,那棵行如風的‘挺’直白楊樹兒,快步向我家的方向移動,他走路的樣子非常好看,經過部隊訓練的人,在走路與身形方麵,與普通人有著明顯區別。

過度的‘激’動,使兔兔臉頰上飛過兩片紅雲,呼吸也急促起來,癡‘迷’的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她忍不住奔到池塘邊去迎接。漫天飛雪中,她小小的身影周圍像是包裹了幾圈幸福的閃閃星光。

透過樹葉已經掉光,光禿禿的樹幹上堆滿了積雪,掛滿晶瑩剔透冰條的棗子樹,美男在兔兔跑到池塘邊時,稍停了一秒鍾的腳步,然後快速朝兔兔飛奔,把嬌小的兔兔緊緊包在自己的風衣裏,為她擋住紛紛揚揚的飛雪。

冬季蕭條的小山村,籠罩在一片一望無際的銀白裏。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整個世間隻有那兩個緊緊相擁的人。那一刻是如此唯美,深深印跡在我的腦海裏。每年冬天,抬頭仰望深圳的明媚陽光,我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幸福的下午,那天地之間唯有你一人的大雪天。再想想如今的光景,忍不住潸然淚下與揪心的痛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美男的頭發上麵,像打了霜一樣,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大嬸嬸正想讓我弟弟送一把傘下去,美男伸開了兔兔,輕輕抱起她,把她兩隻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抱著她爬上台階。那個動作,我永遠都記憶猶新,實在是無限寵溺、柔情無邊。

美男上了台階後,微笑著跟我們一一打招呼。

闊別幾年的美男,還是簡單的寸板頭,臉上沒有明顯變化,隻是瘦了點,輪廓更加分明,眼神更加銳利。他上身穿著一件灰黑‘色’的風衣,裏麵一件圓脖領的深藍‘色’羊‘毛’衫,下身一條略顯緊身的‘褲’子,顯得大‘腿’很長,‘挺’直。腳上一雙高筒的黑‘色’軍靴,脖子上簡單套著一條圍巾,特顯利落,帥氣,風度翩翩。

兔兔在他懷裏動了一下,伸開箍著他脖子的手,想下地來。

美男一手托著兔兔的屁股,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背,沒有放鬆,低頭又‘吻’了兩下她的頭發,輕柔說:讓老公再抱一會兒!

他跟大嬸嬸聊了幾句,看了看台階上,最後把眼神瞟進了廳屋。在眼神觸到牆上掛著的大叔叔含笑的遺像時,他渾身抖動了一下,馬上伸開手,把兔兔放下來。

美男緩緩走進廳屋,站在大叔叔的畫像下麵,為什麽會這樣?語氣裏無比的難以相信與悲傷。

大嬸嬸哽咽著聲,把大叔叔的出事經過,與這三年來我們家遭遇的災禍大致說了一遍,美男定定地看著大叔叔的畫像良久,低下頭,閉上眼睛,淚流滿麵,朝大叔叔鞠了三個躬,輕聲但堅定的說:哥,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放心,以後我會照顧好家裏人!兔兔站在他身後,眼淚哭得紅紅的,滿臉淚水。

我弟弟把在鄰居家做糍粑的叔‘奶’‘奶’跟我娘喊了回來,我爹跟二叔叔,三‘雞’公在鄰居家打牌,知道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後,也趕回了家裏。

三‘雞’公結婚後,當了上‘門’‘女’婿,這當然不是他的本意。無奈他家房子小,他大哥,二哥都娶了婆娘,家裏房子不夠住,他大哥便把他趕了出去。

聽二叔叔無意中說過幾次,三‘雞’公當招郎(上‘門’‘女’婿)的日子並不好過,受足了兩個舅子的王八氣。他便不再喜歡回去,還是一直住在我們家,天天跟二叔叔裹在一起。二叔叔經常勸他回家陪婆娘,他不願意,氣得二叔叔揍過他幾次,打都打不走。

一家人全部擠在桌子邊,凳子不夠坐,美男直接把兔兔抱上自己的大‘腿’,把她的頭輕輕靠著他的‘胸’膛,把兔兔的雙手包在自己手心裏,時不時抬手‘摸’‘摸’兔兔的臉蛋,眼裏灌滿幸福與滿足。

美男簡單說了下他前幾年的經曆。那年5月份,他連續寫給兔兔七封信,沒有收到任何回音,他以為兔兔不再理他,便去參加了一項危險任務,受了重傷,在醫院躺了大半年。直到1994年10月份前後,才聯係上他大哥,他大哥告訴他,兔兔已經結了婚,他非常痛苦,心灰意冷,無心再找其他‘女’人,也沒有打算再回家鄉。

末了,他看了看二叔叔:二哥,這幾年辛苦你了!真沒想到這兩三年,家裏會發生這麽多大事,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沒有為你分擔一點點,所有重擔都壓在了你身上。我家那幾個兄弟,經濟條件都過得去,不需要我補貼。這幾年,我升了軍銜,在部隊每個月有工資拿,以後每個月,我定時把錢匯到郵局,你們去那裏取就可以。開年後你就回學校讀書,不管是讀到研究生還是博士,我都一直供。

齊‘毛’頭,你可以回去讀書了,我可怎麽辦?三‘雞’公尖著嗓子喊。

美男從我們剛才一嘴一語的談天中,曉得三‘雞’公為我家做出的巨大犧牲,當即便說:兄弟,你也一起回學校讀書吧,考上大學是農村人跳出農‘門’的最好途徑,我一起供。

唉,這哪好意思,主要是現在我想讀也沒辦法讀了,我都要當爹爹了!三‘雞’公難為情的撓撓頭。

誰叫你其他事不幹,卻把人家黃‘花’閨‘女’的肚皮給幹大了!小叔叔嘻笑著擠兌三‘雞’公。引來全家人一陣爆笑。

美男臉‘色’稍微紅了紅,在兔兔頭上重重親了一口。

美男當天剛下火車,去他自己家裏,跟幾個叔伯、兄弟打了個照麵,屁股都沒有落座,便直接來了我家,臉上雖然飛揚著幸福的奕奕神彩,但還是略顯疲憊。

我娘讓他去‘床’上躺下休息一會兒,美男卻執意要去大叔叔墳上看看他。

在這個全家人喜慶、團圓的日子裏,我可憐的大叔叔卻孤孤單單,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這片冰天雪地裏。

美男在大叔叔墳前跪下了,小豬第一次看見他哭出了聲!

從他對大叔叔與二叔叔的態度裏,足以看出他對兔兔那顆愛屋及烏的真心。從年齡上來說,他比大叔叔,二叔叔都大好幾歲,他卻一口一句大哥,二哥,發自內心的尊重與親切。

大嬸嬸跟我娘在廚房裏開開心心的忙活,準備豐盛的晚餐。

我們從大叔叔墳前回來後,剛端了一個菜到桌子上,家裏又來了貴客。

美男娘,美男兩個叔叔,美男大哥、二哥跟他最小的弟弟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