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辱吾者吾必伐之（二）
未然其實並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她本源強大，一般人根本撼動不了她的神魂，能夠欠下因果者，至少也是如釋琊那般的存在，身為正位仙人，妄圖蒙蔽天道，利用她的能力打破法則平衡，才結下了這段因果。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大概也僅此一人。不觸及因果，未然鮮少出手。
但是，她不允許身邊的人被人欺辱，所謂有怨報怨，不直不曲，未然不會仗勢欺人，亦不會虛情退讓。所以，她敢說出“欺我封極門者，有何資格與我約戰”之語，外人謂之狂，她卻不帶一絲火氣。
纖影疾閃，未然首先向佛宗幾人攻去。
附近的修真者下意識退了幾步，空出一塊戰地。在他們看來，未然過於托大，縱然有極高的修為，但同時迎戰四名佛宗高手，明顯有些不自量力。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讓眾人嗔目結舌。
“他、唵、隸、毗、鞞、囉、闍、信、甕。”問虛念出九字楞嚴咒，幾人佛光加身，邪法不侵。
另外三名高手同時念出消災咒：“南無，娑曩喃……”
“吒！”未然不等他們念完，一字真言以蔽之，法力直接將他們擊退了數米。論起真言訣，即使是在仙界，她亦堪稱宗師，眼前幾名修佛者又怎會是她的對手？
三名佛修受到衝擊，血氣上湧，臉色漲紅。
問虛上前一步，快速掐動法訣，吟唱滅罪真言：“缽、羅、末、鄰、陀、寧。”
“唵！”未然步履一頓，心法凝結。聲音輕靈，卻如銅鍾般，重重敲在問虛心頭。
鏘地一聲，護法金鍾罩瞬間破碎，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不過兩個字，就破了佛宗引以為傲的真言咒。眾人還來不及驚愕，未然已躍步近身，身法有如水中魚，靈活輕盈。
“定！”一指其一，“驅！”掌擊其二，“破！”重拳其三，“傷！”勁斷其四。
腳隨流雲，長袖舞風，動如閃電，靜如幽穀。動靜之間，攻勢已成，佛宗四人負傷退敗。
未然的攻勢流暢得不帶一絲瑕疵，自然天成，行止如意，看得眾人驚歎不已，但他們的驚歎很快便轉為了驚嚇。未然在擊傷佛宗四人之後，立刻轉移目標，真的如她之前所言的那般，開始一個個“清算”。
隻聽得慘叫此起彼伏，未然一擊即走，瞬息間，便在大部分人身上都留下了印記。這群人皆貪墨了泉卿的鑰石，未然隻不過小懲大誡，並未下重手，隻有佛宗四人和千衷師兄妹傷得比較重。泉卿傷幾分，他們便還幾分。
至於早早退出戰圈的幾人，未然卻是沒再追究。
她退到原處，眉眼舒展，露出一抹微笑：“一報還一報，封極門與諸位再不相欠。”
這一笑，讓眾修真者頓覺氣短。他們個個心高氣傲，如今被一女子所傷，雖無大礙，卻顏麵盡失，怎肯善罷甘休？眾人眼中殺意凜然，隱隱生出同仇敵愾之意，打算聯手還擊。此女剛剛之所以能夠得手，不過是仗著一個“快”字，占了先機，若真的交手，他們未必不是對手。
“你，你怎會懂得佛宗秘法？”問虛捂著胸口，一臉驚怒地質問。
“這並非佛宗秘法，而是道家字訣。”更準確地說，是未然改良後的真言訣，摒棄了多餘的音階，與佛宗真言咒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靈力更加凝煉，威力更加強大。
“胡說！老衲自認還有些見識，縱觀寰古上千年，都不曾聽說過什麽道家字訣。”問虛怒不可遏，“你封極門是否盜取了我佛宗秘法？從實招來！”佛宗與封極門一樣，皆為名門大派，功法傳承數千年，有跡可循。
未然平靜道：“此字訣乃本人所創，你們要問罪，至少先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看看是否與佛宗同源。”
問虛一愣，頓了片刻，臉色陰晴不定，口中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佛宗的真言咒聞名於世，怎會被你一女子所創的字訣輕易攻破？”
“佛宗的真言咒確實久負盛名。”未然悠悠道，“但傳承至今，早已今非昔比，威力不足先輩行法之三成。”
“為何？”
“天地不變，人心已變。佛法有六名五乘，善說，現報，無時，能將，來嚐，智者自知。五乘為人乘、天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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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你們看似修為甚高，但境界連人乘都不曾達到，不過執四寸佛法，流於外物罷了。”未然神色自如，清靈的聲音帶著幾分佛意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不著痕跡地舒解了他們心中的戾氣。
問虛幾人臉上閃過幾分驚疑，又閃過幾分恍惚。
未然又道：“修佛者，須有一顆菩提心，菩提心者，可為良田，滋養生靈；可為大地，持守一心；可為淨水，洗濯汙垢；可為大風，觀大自在；可為盛火，燒盡邪穢；可為淨日，普照眾生；可為明月，靜心圓滿……”
安靜的陣圖中，未然的聲音悠然流轉：“……佛即是道，兩者殊途同歸，福至心靈，緣法即成。”
話音落定，眾人靜默無聲，各自沉思。未然講道，用上了自己的靈力，算是作為她個人對他們的饋贈。
她拂袖轉身，衣袂飄飄，緩步朝陣心走去。
眾人望著她挺直纖瘦的背影，莫名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何為治人之最高境界？以武懾人，以德服人。心攬天地，虛懷若穀。一動一靜、一行一言之間，讓眾人見識了真正的高手風範。不愧為千年大派，封極門之名，實至名歸。
問虛眼中閃過一絲慚愧，雙手合十，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
正在這時，四件靈器突然飛起，化作四道流星朝未然的背部要害疾射而去。
“千衷，爾敢！”問虛怒喝。他沒想到有人會暗箭偷襲，未然此時背對著眾人，想要還擊已是不及。
未然步伐不止，背後一道火焰騰空升起，擋住了其中一件靈器；傲角閃身而起，咩地一聲撞飛了第二件靈器；一隻陣靈移動身形，卷住了第三件靈器；第四件靈器直直射向未然的背部，卻在距離她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詭異地停滯，隨即便見一簇白色火焰順著靈器的間斷，一點點將其焚為灰燼。
“啊！”千衷一聲慘叫，轟然倒地。那件靈器是他的心煉武器，附著了他的元力，靈器被毀，他亦受到了反噬，修為大損。
心存惡念者，必被惡念所傷。未然背手前行，消失在薄霧之中。對千衷的慘狀，看也不曾看上一眼。
眾人望著威風凜凜的釋琊，古怪奇異的傲角，以及那群隱隱成防禦之型的可怕陣靈，一股涼氣頓時襲上心頭，他們剛才竟然妄起殺心，真是……不自量力！
未然找到泉卿，發現他正蹲在地上研究著什麽。走近一看，才發現他手上抓著一顆紫黑色的奇怪礦石。
“這是隱陣石。”未然說道。
“咦，這麽快就完事了？”泉卿一臉崇拜，隨即好奇地問，“隱陣石？有何用處？”
“刻陣。”
泉卿失望道：“原來隻是符石。”符石即是用於製造靈符的材料，刻上陣法和符咒，作為一次性攻擊、防護或輔助物品。
“並非符石。”未然解釋道，“符石隻是一次性物品，但隱陣石可以持續使用。”
“哦？具體說說。”
未然拿起一顆隱陣石，伸出兩根手指，淩空虛劃，很快將一座陣法刻入其中。她攤開手掌，隱陣石懸浮在掌心之上，石中微光一閃，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座直徑不過三四十公分的半透明的陣法，陣法覆蓋之處，空氣逐漸凝結成冰，很快形成一顆冰球。
“這是……冰霜陣？”泉卿瞪大眼睛。
未然點頭：“嗯。”
氣息一收，陣法隱入石頭中，冰球轟然落地，碎成一片。
泉卿望著一地的冰渣，恍然道：“原來如此，隱陣石能讓陣法實質化，隻要石心保存完好，陣法即可隨心所欲地布置。”
“沒錯。”未然將這顆隱陣石交給他，環視一周，“此處的隱陣石倒是不少，還有別的寶物嗎？”
“有，我都收進儲物袋了，回頭再去清理。”
這時，傲角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鑽了出來，幾下跳到未然的肩膀上，在她臉邊蹭了蹭，咩咩叫不停。
未然將他撈進懷裏，左右沒看到釋琊，也不多問，說道：“這座星陣很大，我們繼續走吧，既然來了，總不能草草了事。”
“當然。”泉卿動作利落地將隱陣石全部收入儲物袋中，然後跟著未然繼續深入。
至於外麵那群修真者，該幹嘛幹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