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豁然
昆侖和布爾在冷戰。
六分隊成員很快便察覺到不對勁。
昆侖每天冷著一張臉出去殺怪,直到入夜才返回基地。吃飯一個人,洗澡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也不多看未然一眼。除了布置任務外，很少再開口說話。
未然無法再像之前那樣隨意靠近他，隻要稍有動作,就會被他冷冷的眼神無聲的拒絕。他隻能遠遠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人也變得沉默。
“你和老大到底怎麽了？”終於,六分隊成員們受不了了。
“沒什麽。”未然將手上的武器拆了又裝，裝了又拆。
“這還叫沒什麽？”阿裏拍著額頭道,“你沒看到老大那一身寒氣嗎？快凍死人了好嗎？”
未然沉默不語。他也很疑惑啊，明明都已經變成生死之交了。
莫瑟打量了他半晌，說道：“三天前,你和昆侖說了什麽？”
變化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昆侖不是那種隨便鬧脾氣的人，特別是對布爾，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動了心。怎麽可能一轉眼便視若無物了？
“他說要和我結婚。”未然回道。
“這是好事啊！”阿裏叫道，“老大一旦許下承諾便不會違背，他對你是真的用心了，想和你過一輩子。”
“可是，我們不是兄弟嗎？”未然木木道，“兄弟為什麽要結婚？一起出生入死，並肩作戰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眾人瞬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莫瑟神色陰沉，冷冷道：“你隻當昆侖是兄弟？”
“是兄弟。”未然肯定地點頭。他覺得這個關係應該是牢不可破的。相互信任，相互支持，可以將性命交付給對方。
“但老大將你當愛人，當伴侶，想要和你組建家庭，一起生活。”阿裏一臉不可思議道，“而你對老大也比任何人都親近，甚至願意與他同生共死，現在卻告訴我們隻是兄弟？你到底怎麽想的？存心耍人玩嗎？”
“這樣就不是兄弟了嗎？”未然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定要締結愛情契約？同樣是親密的關係，做兄弟和□人，在未然看來，不過是有契約和沒有契約的區別罷了。
“兄弟和愛人是不同的！”阿裏無力地說道。
“有什麽不同？”未然虛心請教。
“有什麽不同？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阿裏耐心道，“兄弟能親親抱抱嗎？兄弟能做/愛嗎？兄弟能給對方生小孩嗎？”
“那我們不親親抱抱，不做/愛，不生小孩，可以繼續做兄弟嗎？”
阿裏抓狂：“但老大想要親你抱你，想要和你做/愛，想要和你生小孩！”
未然陷入沉思，過來一會，他抬起頭道：“真的不能隻做兄弟？”
“你對昆侖真的沒有一點特別的感覺？”莫瑟突然問。
“怎樣特別的感覺？”
莫瑟打開自己的表儀，利落地點了幾下，說道：“我給你發了一個郵件，你接收一下，自己看。”
未然的表儀震動了幾下，他打開郵件，屏幕上立刻出現一段視頻，兩個男人耳鬢廝磨，親密糾纏，斷斷續續發出曖昧的呻yin……
阿裏瞥見，頓時對莫瑟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家夥居然直接給布爾上黃/片！
未然看得目不轉睛，一臉沉靜。他輪回百世，自然知道視頻中的兩人在做什麽。但是這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他既沒有一般人的欲望，也不需要繁衍後代，更不會沉迷肉ti的快/感。正因如此，他才覺得親情友情愛情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莫瑟不動神色地觀察布爾的表情，終於確定他是真的對昆侖沒有那方麵的想法。這可真是一個大烏龍。昆侖不是容易動情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適的人，甚至為了他克服了性別的障礙，結果卻是誤會？
“布爾，無論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傻。”莫瑟冷聲道，“這次，昆侖算是被你害慘了。”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徑自離開。
阿裏看向布爾的眼神也帶著不滿。
之後，整個六分隊的氣氛都變得十分古怪，未然不知不覺中遭受了和多維爾一樣的冷遇。
如此一來，多維爾反而有機會親近未然了。
未然對他沒有好惡，也沒有想過如何改善與同伴的關係，隻是默默地守在昆侖身邊，不遠不近，不親不疏，如影子一般。
昆侖努力想要無視未然，每天拚命殺怪，身體疲累，心頭卻始終是空空的。獨自躺在帳篷中，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有個人曾躺在那裏，與他分享一條毯子。
“布爾……”昆侖緊緊握拳，青筋突起，毫無征兆地進入狂化狀態。他飛身而出，迅猛地衝進密林。
“昆侖。”莫瑟追出來，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消失的背影。
“伊薇，奧古斯，你們留在營地，我和阿裏，坦吉去追人。”他立刻發出指令，隨即和阿裏、坦吉一起追了出去。
誰也沒留意，未然比他們任何人都先一步行動。
“老大的速度真快。”阿裏一邊跑一邊嘀咕，“眨眼就不見人影了。”
“他的速度提升了。”莫瑟沉肅道，“不僅是速度，各項能力都提升了。”
“哦？難道老大已經進入狂化後期了？”坦吉問。
“我不這麽認為。”莫瑟回道，“你們沒發現，昆侖狂化的頻率越來越高，持續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嗎？”
坦吉和阿裏思索片刻，遲疑道：“似乎確實如此。”
“他最近一直在透支體力，殺怪不遺餘力。”莫瑟繼續道，“之前他與布爾被困在怪物群中時，堅持了將近三個小時的狂化狀態，後來脫離狂化後，身體仍有部分組織沒有立刻恢複原狀。我擔心那次事件會留下後遺症，加上如今高強度的戰力消耗，很可能給他的身體帶來不小的負麵影響。”
“那該怎麽辦？”坦吉擔心地問。
“他若是一直被布爾的事情困擾，恐怕很難舒解。”
“布爾那家夥真是害死人！”坦吉忿忿道，“老大居然會對他動心！”
“事實上，”阿裏無奈道，“布爾對老大的感情雖然不是愛情，但確實為老大付出了許多。我至今都無法相信，他隻把老大當兄弟。”
三人沉默下來，都沒有心情再說話。
就在他們說話間，未然已經追到了昆侖，他正在與一群怪物糾纏，以一敵十，應付得十分辛苦。
未然立刻加入戰圈，替昆侖分散戰力。
昆侖見到他，瞳孔微縮，臉上透出幾分怒意，動作變得狂暴。每當未然要出擊時，昆侖都會搶先一步進攻。未然打哪，他也打哪，就像不想讓他動手一般，昆侖將怪物全部引到自己身邊。兩人一起對敵，第一次出現了沒有默契的配合。
未然停下攻擊，靜靜站在一旁看著昆侖與怪物纏鬥。
沙啞的嘶吼聲擾亂了黑夜的寧靜，昆侖獨自一人浴血廝殺。
未然一動不動，如被遺棄一般，形單影隻。
兩人明明相隔咫尺，卻仿若兩個世界。
正在這時，莫瑟等人趕到，奇怪地瞥了未然一眼，然後相繼加入戰鬥。
不過片刻，怪物被清理完畢，但昆侖仍然沒有脫離狂化，他毫不遲疑地朝更深處躥去。
莫瑟等人緊隨其後，幾人一直戰到天光，才終於平息，一個個累得手都抬不起來。
未然走過來，給他們遞來清水。
莫瑟幾人接了，昆侖卻是一手撥開，站起身，繞過他，步履蹣跚地朝營地走去。
未然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阿裏望著他們的背影，搖頭道：“他們這到底是在折騰個什麽勁？”
昆侖連戰鬥都不願意讓未然參加了，似乎完全將他當作了空氣。
未然也不再主動加入戰鬥，隻是每次昆侖出戰時，他都會在一旁看著，隻要沒有生命危險，便不會出手。
“昆侖，你打算與布爾一直這麽冷戰下去嗎？”某天，莫瑟終於忍不住了。
昆侖一語不發，扛著武器往營地走。
“他雖然沒有愛上你，但確實將你當兄弟，當夥伴。”
他又怎會不知？但是有些感情一旦轉變，就沒法再回到從前。隻要看到他，他便無法抑製心中的感情，如果不疏遠，他可能永遠也過了這道坎。
兄弟？兄弟會想要擁抱他，想要親吻他，想要他完全屬於自己嗎？這種獨占欲，不是兄弟該有的！
“昆侖，你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莫瑟冷漠道，“要麽放棄這段感情，要麽就想辦法讓他愛上你，讓他變成你的人。”
讓他愛上自己，變成他的人？昆侖腳步一頓。
“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莫瑟還想說些什麽，卻見昆侖神色有異。
他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隻見多維爾正坐在未然身邊，舉止頗為親密，他看未然的目光也帶著幾分熱切。
昆侖表情冷硬，心情糟透了。
正在這時，未然向他這邊看來，目光一如既往的澄淨專注，仿佛眼中隻看得到他一人。
他說過，他是獨一無二的。
他真的對自己沒有一絲感覺嗎？
莫瑟說得對，既然無法放棄，那就讓他變成自己的人！
昆侖心頭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