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兩虎相爭
九爺隨後走出了院子。
為他服務多年的老司機李恒已經在他的專用車前恭候一會了。在為他打開車門的時候，李恒沒有忘記細心的用手護住車頂。九爺的視線落到了窗外，淡淡的道：“先去青霧閣。”
李恒朝後視鏡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後選擇了沉默。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今天九爺約見了一個他並不想見的人，魯天昊，江湖人稱二叔。從前很長一段時間，二叔和九爺勢力相當，都是黑社會的領軍人物，酒吧、地產、賭場均有涉獵。隻是後來二叔野心太大，想要依仗妖來吞噬九爺的勢力，結果反而作繭自縛。二叔雖然後來事業越做越大，但隻有九爺知道，此人隻是外表風光，其實不過為妖的一個走狗罷了。
從年輕時起，兩人就互相看不順眼。
為了一些恩怨，九爺還和二叔數次大打出手，兩大幫派早已是水火不相溶。後來二叔依傍了妖後，更是跋扈，九爺為求自保，隻能綁架了年僅一歲的小妖，外號稱孤山，並令人在極其隱蔽的地方撫養。
孤山是妖王轉世，年幼時與別的小孩並無區別，但隻要年滿十八歲，其妖性和記憶一旦被啟發，這個世界將會生變！九爺隻想過幾年安穩的日子，等孤山稍大一點，便殺之，以絕後患。而他可以為自己爭得足夠多的時間，解決手頭所有的事情，遠走他鄉。
結果，就在他要動手之際，照顧孤山的奶媽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竟然抱著孤山逃跑。
為了穩住二叔，這些年九爺隻好一直在製造種種假像，讓別人誤以為孤山一直他的手裏。實際上，這些年，他也在尋找孤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這個人我必須要見，修仙學院馬上就要招生了，那群妖魔鬼怪也不敢輕舉妄動，就憑魯天昊還不是我的對手。隻是可惜，我的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沒有繼承到我半分。”
聽到“妖魔鬼怪”四個字，李恒麵色漸漸變得蒼白。
他在九爺身邊服務多年，也是第一次聽到九爺這麽坦然的把“妖”這個字掛在嘴邊。他知道衝突將再所難免，但為了九爺的安危，李恒不得不勸道：“您的身體已比不上當年了，有些人能躲則躲。”他特地避開了“妖”這個字眼。
九爺徐徐歎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您是不是懷疑製藥廠的事……”
九爺點點頭道：“這個製藥廠是我父輩的心血，我不可能會讓別人毀了它。我擔心的是有人想要借此轉移我的注意力，孤山還沒有找到，我心裏不安啊。”
“孤山都失蹤這麽長時間了，他們難道一點沒有懷疑……”
九爺揉了揉蹙起的眉心，道：“怎麽可能不懷疑。孤山是何等重要的人物，他們心裏清楚，所以就算懷疑，隻要沒有十足的證據，也不敢動我一根毫毛。可這樣的日子，估計過不了太久，老李，你也要為自己做打算。”
李恒陪在九爺身邊幾十年，知道九爺的話意味著什麽，頓時心裏一緊。
九爺說得沒錯，如果到了孤山十八歲的年紀，孤山就不可能會被誰輕易掌控。到時候二叔和妖一定會痛下殺手，不會饒了九爺和九爺身邊的人。李恒麵露悲戚的神情，道：“九爺，我還幹得動，不要為我擔心。”
九爺聽聞，微微頜首。
車很快停在了青霧閣的門口，李恒替九爺打開車門後，擔憂的問道：“我要不要和您一塊進去？”
“嗬嗬，我還沒有老到連他都對付不了。”九爺心領的拍了拍李恒的肩膀，走了兩步後，突然轉身道：“灰色不適合你，下次換一身。”
都這個時候了，九爺還這麽關心自己，李恒眼眶微微有些發熱，目送九爺淡定的走進青霧閣。
青霧閣是一家雅致的茶藝館，考究的中式裝修，就連一個普通的垃圾桶用的都是昂貴的紅木，空氣裏充斥著淡淡的花香、茶香。這麽一個地方，應該是文人墨客過來賞詩談畫的，九爺覺得二叔真是挑錯了地方。
難道就不怕他們身上的血腥氣，玷汙了這裏？
九爺淡淡一笑，推開一個半掩的包廂時，一個男人正端著一杯茶，吹著上方的熱氣。
該男人穿著中山裝，理著平頭，長著一雙桃花眼，嘴角微微上翹，除了法令紋略有些明顯以外，看上去最多隻有四十歲左右的年紀。
九爺也不打招呼，熟視無睹的坐在此人對麵，自己往功夫茶杯中倒了一杯，杯子裏套著一個聞香杯。
魯天昊抿了一口茶，徐徐開口道：“你來了！”
九爺用桃木夾子夾了聞香杯出來，放在鼻尖陶醉的嗅了嗅，放下後也輕抿了一口茶，這才點點頭，道：“你身體不好，應該好好休養才對。”
“哈哈！”魯天昊幹笑兩聲後，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冷霜，扯了扯嘴角道：“這就是我和你們這些人的區別，成天就知道忙一些沒用的。如果我是你，就應該知道什麽要緊什麽不要緊，關鍵是做人要有分寸。”
“分寸”這兩個字，魯天昊特地用了一種古怪的腔調。九爺卻是淡淡一笑，又抿了一口茶，一語雙關的道：“茶再好，人走茶也會涼的，沒有了利用價值，再好的茶也隻配倒到馬桶裏衝廁所。”
魯天昊聽得麵色越發黯淡下去，卻是又冷笑一聲，端起茶杯高深莫測道：“怕隻怕有些人不懂品茶。”
“哦？看來魯兄是個會品茶的人？！那我可真是小瞧了。”
九爺說著話，自做主張按了服務鈴。半分鍾不到，進來了一個穿著旗袍的美女，美女精致的五官，烏黑長發，齊劉海，舉手投足間透著古典美女的氣質。見到九爺，盈盈一笑，叫了聲“九爺”後，便半蹲下來，優雅的續上茶水。
九爺點點頭，道：“最近生意可好？”
“生意十分好。”
九爺再次含笑點頭。
九爺自始自終波瀾不驚，這麽多年的曆練看來使他城府更深不可測。這是魯天昊約見麵的地方，隨便一個服務員居然都能認得九爺的名號，這讓魯天昊未免覺得失了麵子。
短短相處的幾分鍾，九爺已經占了上鋒，魯天昊卻不認為九爺能一直這麽得意下去。
等旗袍美女出去後，魯天昊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道：“孤山你再不交出來，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我更知道交出來的後果是什麽。”
“你的兒子倒是不像你，做事很不沉穩。”
九爺拿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但又很快鎮定下來，輕抿一口茶後，冷靜道：“這些年，沒少打我兒子的主意。你知道我這個人，如果拿我兒子的命抵孤山的命，我也不算吃虧。”
“哈哈!”魯天昊幹笑了兩聲，道：“有些茶衝久了都會淡，更何況是人？現在大哥可是懷疑孤山並不在你手裏，你知道的，疑心會讓人變得暴躁。
聽魯天昊把妖稱為大哥，九爺暗暗發出一聲冷笑，道：“話說多了也會沒意思的，你們愛信不信。我還是那句話，敢動我的人，孤山小命不保！”
這麽多年，九爺依然是軟硬不吃，魯天昊早已是心中有數。他淡淡道：“我隻是想提前通知你一聲，到底是要孤山還是要你兒子，要知道大哥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對了，到時候你做什麽都隨便你，隻怕是不知道誰會更吃虧一些。”
孤山的命來換九爺整個幫派的人命，二叔覺得不虧！隻是不知道，他的這番言論，被他的大哥知道會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