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祥雲之上
幾十修士為三人的凶悍震撼了一下,緊接著就是濃烈殺機怒起。
殺!
無數法器騰空,廉價如同鵝毛飄雪。這雪帶著致命的殺氣。
雙方碰撞幾乎在一開始就要演變為白熱化,嚴旭三人是中心開花,絢爛淹沒在無盡的浪潮之中。
東邊天紅,西邊天青,南昏北暗。
中心的一點熾亮炸開。
“住手。”
忽然之間,一道蒼老聲音自極遠處縹緲的響起。
天空上,有著一隻大手自蒼穹壓下。
“大道動蕩,世界不立。諸位道友可否暫息幹戈,坐下飲一壺老酒暢聊可好。”
那大手隱天蔽日,如同整個蒼穹爐蓋傾覆。大手下,天地風雲靜止,這個世界凝固。
幾十位築基修士的法器定格在了半空,花開一半,含苞待放。
絢爛的武學隱隱成形之間被定格,這一刹那時間、空間仿佛靜止。
天閻劍,驟停。
卦簽,不動。
玉簫滯留,嫋嫋仙音似去非去。
這片戰場仿佛水麵上的浮光掠影,時隱時現,時有時無。
嚴旭、淩蕭、天策,三人同出,又同保持著上衝的動作,在大手覆蓋下,身體仿佛被無形之力禁錮。臉上還保持著血拚的狠辣與決然,眼神深處拚命的架勢和突如其來的震驚尚未完成過渡。
一切,就是在這種詭異的狀態下,上演了驚悚的一幕。
遙遠的天際,飄來一朵祥雲。祥雲之上,坐有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老者須發皆白,仙風道骨。女子氣質出塵,宛若九天仙子梨落凡塵。
二人相對而坐,中間尚有一張雕刻著山川河流的桌案,桌案上放有一壺酒,一隻白玉琉璃盞,另有一尊香爐似燃非燃,嫋嫋清香彌散而開,這方世界宛如仙境。
“老朽太符仙宗長老,自號青玄子。攜徒兒遊曆至此,見諸位興起幹戈,唐突參與望請恕罪,恕罪。”老者神韻起身,長袖一拂桌案上的紫金玉壺蓋子打開,有著四十八點紫色光束傾瀉而下。
叮。
一人一點,紫色光束徑直沒入下方修士眉心,一閃而沒。
噗噗噗。
幾十修士身上的禁錮隨之解開,各自飄然向地麵落去。
那震撼,已如眼前泰山崩塌,乾坤移位。
揮手之間禁錮幾十修士,這老者莫非是神是仙!
不,修士哪裏來的神,哪裏來的仙,不過功參造化,一身大能爾。
是元嬰嗎?又或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分神?
非也,這位道人的真實修為是……
“金丹後期。”
嚴旭眼神驟亮神光,一語道破老道人的真實修為境界。非是他眼力高超,隻因這位道人曾和嚴旭有過一麵之緣。
太符仙宗,青玄子長老。
嚴旭並未衝上前去,在地麵上仰望著頭頂祥雲,打了一個稽首:“晚輩嚴旭,拜見青玄子長老。”
“嗬嗬……你這小娃娃與老夫也是有緣,起來吧。”青玄子捋須,慈祥的笑著。
也不見他有其他動作,微微彎腰的嚴旭感到一股柔力將自己托了起來。
嚴旭並未反坑,也沒有不識趣的去試探青玄子的深淺。
築基,金丹。
兩者看似一線之隔,實則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好比雲與泥,瑩蟲與皓月。
然而,這一幕驚煞了旁人。
天,我看到了什麽?
他……他竟然和這位前輩認識?
無數人心裏哀嚎著,嗚呼哀哉。自己是吃了什麽樣的雄心豹子膽,竟然招惹了這樣一位有著如此背景的人物。
悔青了腸子的他們,又是對嚴旭恨得咬牙切齒。
可恨啊!
你說你有如此深厚背景,何必表現的唯唯諾諾,你扮豬吃老虎可以,你低調裝逼沃野忍了。但可是,可但是……你不能這麽過分,明明是一條龍,非要趴在樹枝上裝一條毛毛蟲吧?
這等是什麽樣的樹枝,才可以承受得起一條龍化的蟲子的重壓。
咕咚。
天策、淩蕭分別吞咽了一口口水,金丹境強者他們二人也曾見過。淩蕭門派裏就有這樣修為的老怪物,隻是此時此地,金丹境強者出現的震撼力,遠遠要超過平時的百倍,千倍。
他們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樣不約而同的望在了嚴旭身上,目光有震驚,有呆滯,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幽怨。
“小友,可有興趣上來一敘。”祥雲之上,青玄子主動發出了邀請。
這是令無數人羨慕妒忌的幾乎發狂的橄欖枝,他們恨不得那個人換成自己。
嚴旭有些遲疑,是因為天策二人的安全。轉念一想,有青玄子之前的震懾,想來不會再有哪個不開眼的家夥主動找事。
“晚輩遵命。”
嚴旭應了一聲,飛身而起。
鐺。
他的頭狠狠的撞在了這個小世界的禁製之上,也是亂了心神,嚴旭竟然忘記了禁空這件事。
肉眼看到,嚴旭的額頭上腫起了一個青包。
“咯咯……”祥雲上,如仙子一般美麗的女子掩唇輕笑。仙靈之氣因為這一笑,百花失顏色,天地黯然一瞬。仙氣之中多了一絲少女的靈動活波。
這一笑,傾國傾城。看得多少修士道心不穩,體內靈氣運轉險些出了岔子。
青玄子也是懊惱的一拍額頭:“人老了,這記性就差了些。小友勿怪。”
青玄子說著,座下祥雲下降一丈七。
嚴旭連道不敢,飛身來到了祥雲前麵。
“前輩,姑娘。”嚴旭再一次見禮,青玄子與他有著兩次化險為夷的恩情。第一次是在嚴旭練氣層次之時,為了救下葉青等人而被黃藥穀的人追殺。
眼下是第二次。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嚴旭不知道的事。就是在南安的論道大會上,青玄子與定州城城主和另外一人對賭,也因此嚴旭獲得了五級靈藥。
那是送給嚴旭,更是送給寧彩蝶的一次契機。
化繭成蝶,一株五級靈藥的價值,遠遠超出境界上麵的突破。更多的是一種資質上的改變和升華。
這一拜,於情於理青玄子都不需要托辭,坦然受之。
“呀,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喜歡給人鞠躬,人家還沒你大呢。”陳妙雪可愛的瓊鼻一皺,揮著小手可愛的說道。
“妙雪,不得無禮。”
青玄子貌似是在責備小丫頭,可那笑眯眯的眼睛裏都是慈祥,哪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再說陳妙雪,根本就一點都不怕他。在青玄子一轉頭的功夫,躲在後麵俏生生的吐了吐香舌,小模樣可愛的讓人憐惜。
“小友勿怪,這丫頭被我寵壞了。”
“晚輩不敢。”
嚴旭被青玄子請上了祥雲,三人在幾十修士的頭頂對坐暢聊起來。並且,旁若無人。
青玄子為嚴旭斟滿了一杯酒,用的是另外取出來的一隻白玉酒杯。
這杯中之物嚴旭自從初嚐禁果以後,就頗為喜愛。酒,一直是舌尖上的飲品,但在嚴旭眼裏,酒是心情的飲料。
遺憾的是,身為一宗之主嚴旭從來不敢多飲,甚至微醺也要權衡再三。
來到這方小世界,他更是如履薄冰,酒能成事,更多的是酒能誤事。嚴旭的性格,造就了他人生中會缺失很多的樂趣。而酒,隻是其一。
酒入杯中,宛若瓊漿玉液。
這酒呈淡青色,略微粘稠。在酒壺中時,一切香氣內斂。一旦落入杯中,自有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酒香散發開去,那香氣,仿佛連靈魂都迷醉了。
“酒名清風來去,隔壁千家醉,開壇十裏香。”青玄子似乎對酒情有獨鍾,談到酒,笑的眉眼不見。一派怡然自得之意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這酒確實是好酒,至少是嚴旭聞的酒中之極品。
青玄子突然又道:“隻是可惜,這酒有些不應景。”
“哦,前輩何意?”
青玄子笑著捋了捋胡須,微微晃頭:“今日偶遇小友與人戰鬥,此情此景,應飲一尊英雄血方見英雄蕩氣回腸。
可惜老夫走的匆忙,英雄血與幾日前已經喝光了。這清風來去,雖然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卻注重清風之瀟灑,人生之不羈,未免少了些意境。”
“切!還不是你自己饞嘴,一天就喝了三壇子英雄血。喝光了又嘴饞,沒羞。”這話嚴旭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的,自然是出自陳妙雪之口。
青玄子差點沒被這丫頭噎的一口老血噴出來,這丫頭,也忒氣人了。
“前輩此言差矣。”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青玄子的酒國世界,他詫異的抬起頭來,幾乎不假思索的問道:“你倒是說說老夫哪句話錯了?”
這是青玄子第一次對嚴旭除了欣賞以外,比較另類的一種感興趣。
嚴旭太謹慎了,無論做事還是做人,他都謹小慎微。這種謹慎,體現在一絲不苟的禮儀上,體現在前後衡量利弊,計較得失上。更多的是體現在言語動作上。
他能對青玄子說出這樣一句話,簡直就是一種突破。
因為詫異,所以好奇,因為好奇,所以青玄子在斟酒時灑出去一些都還猶自不知。
“前輩之錯有三。”嚴旭伸出了三根手指,肯定的說道。
青玄子被他的動作逗的啞然失笑。
好嘛,這個小娃娃不僅說自己錯了,還一下子挑出了三個毛病。貌似,自己剛剛就說了一句話吧?
“小友且說說,老朽這三個錯處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