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數落罪行
飛舟急墜,如泰山壓頂。
轟隆!
一聲驚天巨響,黃藥穀的護山大陣在無可匹的偉力之下頃刻之間有著一條條巨大的裂縫向著光罩的四麵八方蔓延開去。
伴隨著一陣陣“哢嚓、哢嚓”的脆響,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如同蛛網般布滿了整個大陣上空。
飛舟壓過之處,光罩展示了驚心動魄的柔韌度,表麵一米一米的凹陷不斷發出不堪重負的古怪之聲。
終於,當這種純粹物理性的重壓達到一個飽和程度之後,被飛舟重壓之處的大陣光罩倏然一瞬間支離破碎,一道道碎片宛如利劍般向著四周****而去。
哢嚓嚓……
整個護山大陣就像是被榔頭錘過的鏡麵一般,以點擊麵全線崩潰。
飛舟重重的落地,刹那將將堅硬的廣場地麵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煙霧彌漫。
飛舟墜落的聲勢是驚人的,恐怖的物理質量幾乎將整個黃藥穀震得向地麵彈了一寸高,這才轟隆落下。就是這麽一寸高的距離,卻令得無數建築物轟隆倒塌,化作了一片廢墟。也有一些建築所受影響不大,彈起落地之後,牆體表麵裂開一條條土縫,一些砌在一起的巨石也為之分裂、錯位。變成了高危建築。
“不要啊!”
有黃藥穀的弟子目疵欲裂,在他們極度驚恐的瞳孔之中有著一座地火為基的煉丹房也在這恐怖的地震之中轟然倒塌。
這處煉丹房是黃藥穀立派的根本所在,傳承了幾百年之久。如今化作一地的殘垣斷壁。滿目的瘡痍不免讓這些人心若死灰般的冰冷與絕望。
叫喊的大多隻是黃藥穀的普通弟子,那些在練氣八層以上的內門弟子以及一眾長老們卻在主持陣法之後,受到強烈的反噬。一個個的在陣法崩潰的刹那,身形倒飛而出,一口口含著內髒碎片的鮮血從嘴中狂飆。倒飛途中,這些人的靈氣迅速枯竭,神魂之力也受到了重創一般萎靡不振起來。
所有人,重傷的也好,肝膽俱裂的也罷。回過神來之後目光便死死地怨毒刻骨的盯住那一片煙霧籠罩下輪廓模糊的龐然大物。
“是誰?你們到底是誰?”
“無緣無故破我黃藥穀護山大陣,老子要跟你拚命!”
黃藥穀一行人氣喘咻咻,眼睛蒙上了一片血紅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就已經從他們狂烈的如同受傷野獸般可怕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那種濃烈的殺機,與滔天恨意。
漸漸地,在萬眾矚目下,飛舟表麵的煙霧終於緩緩散開。露出了飛舟之上。一行六道身影。
嚴旭居首位。臉上無喜無悲,目光如深潭平靜般望向腳下的黃藥穀諸人。
他身後,分別站著鄧鈺和葉青,一左一右,仿佛護法一般。
不同的是,鄧鈺目光灑脫,不帶有絲毫獨特的情感。
葉青,卻是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若是這樣的掩耳盜鈴,反而讓他原本清秀的一張臉。表情看起來有些怪異。
在之後,崔誠、吳名等這些內門弟子也是表情各異,不一而足。
黃藥穀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將目光鎖定在嚴旭身上,而是跨越了他像是冥冥中有著一股力量牽引般視線中充斥滿滿的兩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葉青、崔誠!是他們,他們回來了!”
有著一種恐慌的情緒在黃藥穀弟子心頭蔓延,伴隨著這種恐慌的情緒越演越烈,竟然湮滅了他們腦海中一開始的憤怒,甚至有的弟子已經恐懼的低下了頭,在人群中下意識的退縮起來。
無關修為,這是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作祟。
哪怕這些人實力突破到金丹之境,在麵對葉青崔誠這些黃藥穀遺孤之時,也會產生不知名的恐懼感。非要說一個理由的話,隻有四個字——人性使然!
“是的,我們回來了。”
黃藥穀的弟子明明沒有任何言語,葉青崔誠二人卻仿佛洞悉了他們的想法。
二人同時上前一步,在沉悶的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中,語氣甚是低沉的說道:“看樣子你們過的很不好,我很高興!”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葉青二人卻沒有。
早在來時的路上,這兩人已經在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設想這次重回黃藥穀的一個又一個情景。他們原以為再一次見到這些叛徒,自己會憤怒會歇斯底裏,甚至於控製不住自己的理智瘋狂的殺戮。
但真實情況卻是,沒有,什麽感覺都沒有。
兩人的麵部表情、語氣、情緒等等……都是不可思議的平靜,這並非是兩人故作姿態,而是如他們平靜的內心一樣,真實的寫照。
或許會有些不可思議,事實上就連葉青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這樣的平靜。仿佛此前的背叛隻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他們隻是作為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審視曾經的背叛者。
但是這種平靜,帶給有著強烈負罪感的黃藥穀弟子的卻是震撼的衝擊。
“見你們過的不好,我很高興!”
就是這樣平靜的一句話,像是一把絕世寶劍犀利的劈開了這些背叛者臉上的麵具,心裏的一層曾經以為是堅不可摧的堡壘。
是的,他們過的很不好,非常不好。
任人走狗,像是奴才一樣呼來喝去。黃藥穀曾經也是南安頂層的勢力之一,加上煉丹的造詣獨一無二,那是何等的尊崇,何等的榮耀。
而如今呢,說的好聽一點他們是三元劍派的盟友。說得直白一點,他們一個個穿著體麵,卻隻不過是人家用來煉丹的丹奴而已。
身份巨大的落差,讓這些人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背叛,隻是為了更大的利益,更好的活著。
可是他們曾經的背叛,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讓人貽笑大方的笑話而已。
“能看到你們回來,我也很高興。”
有的弟子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穿越了十幾米的空間遙遙仰望葉青崔誠二人。
是的,他們很高興。
因為葉青二人的回歸,意味著這種奴隸屈辱一般的生存方式即將走向終結。
那是一種解脫的喜悅,旁人無從理解,隻有黃藥穀少數的弟子笑得慘然。
但也有人不這麽想,就例如那兩位築基初期的長老。
“大膽葉青,你背叛黃藥穀也就罷了,今日竟敢夥同外人背棄祖宗,攻破護山法陣。你可知罪!”身穿黑袍的一位長老聲色內荏的叱問道。
有了出頭鳥,另外一位長老也將矛頭指向了嚴旭,當然,這廝的語氣明顯要軟了許多。
“嚴掌門,您也是南安的一號人物。昔日你天昊宗收留葉青幾個棄徒也就罷了,今日倘若再與我黃藥穀危難,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天昊宗的弟子笑了,或者說是被這位長老不要臉的程度給氣樂了。
嚴旭卻沒有笑,而是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位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山羊胡子長老。
“你叫什麽?”嚴旭問道。
“老夫葉無法。”
嚴旭點了點頭,笑意更濃:“葉無法長老,你說我天昊宗攻入黃藥穀會被天下人恥笑。我倒想問一問,如果天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為何會恥笑我區區一個天昊宗。而你們黃藥穀這些數祖忘典,棄祖宗氣節於不顧而給他人當牛做馬為奴為狗的大人物,怎麽還沒有被天下人的口水吐沫淹死,還敢在這裏與我嚴旭說教。是誰給你們的狗膽,又是誰給你們奇厚無比的臉皮。恩?”
一席話,說得葉無法啞口無言。
一張老臉迅速蒼白,顫抖著指著嚴旭:“你……你……”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屁來。
嚴旭卻不打算放過他,眼神突然一利,運起了神魂之力在葉無法腦海深處質問道:“
嚴某人也算走過了幾天江湖,各種不要臉皮的人見得多了。卻是未曾得知一個背棄祖宗,弑兄奪位的孬種小人手下,竟然還有如長老這般不要臉到一個讓我等仰望的前輩高人。虧你還有臉皮口口聲聲以黃藥穀長老自居,以老夫自居。你對得起這黃藥穀,對得起這老夫嗎?天下人若都如你葉無法這般不要臉皮,這天下倒也簡單了。唯殺而已,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明天下。葉無法,你還有何話說,你還有臉說話嗎?我若是你早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取黃繩,墜房梁,一死以謝一身罪孽,何苦在這悠遊時間,掛著一張槍打不透斧劈不開的厚臉皮,喪盡天下人的口水!”
葉無法氣得全身都在顫抖,那一張老臉從蒼白變為煞白,又從煞白變為鐵青,最後漲紅呈現一副死灰般的豬肝色。
“你……你……”
葉無法又開始結巴了起來,突然他臉上湧起了一抹病態般的潮紅,一口逆血不可抑製的從嘴中狂噴了出來。
啊!
葉無法一聲慘叫,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在憋屈的令人生死不得的怒氣之下,這老東西怒急攻心連連翻著白眼,眼看就要一命歸西。
“四弟。”
一旁的黑袍長老見狀,頓時大驚失色。,時的抱住了葉無法直挺挺向後倒去的僵硬身軀,又忙用靈氣幫他梳理體內混亂不堪的氣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這位老夥計從鬼門關裏給硬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