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藏機關
我阻止了艾希繼續往下說，“這一次失利完全怪罪於我，明明已經知道了是倫恩指揮，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是我的失誤。”
艾希寬慰我道：“將軍何必過於自責，倫恩作為我們曾經的一員恐怕也知道我們勝利後通常會大肆犒賞功臣，也知道我們軍中有拋石機。這些，都並不是將軍的責任。”
我卻聽得有些心驚膽戰，艾希剛才說的我都沒有想到，現在想來，恐怕昨天上午帝**的潰敗也是倫恩一手策劃的，先是混編了兩隻自衛隊，大大降低了他們的作戰能力，也就讓他們輕而易舉的被我們擊敗了。借助我們的手消滅了阻礙在倫恩麵前的兩塊絆腳石，還麻痹了我們，讓我們以為帝**在大敗之後沒有足夠的實力再次進攻我們，進而退回營地舉行慶功宴；恐怕另外一個伏擊戰場雖然倫恩雖然沒有預料到，隻是想給我們多添加點麻煩，消磨我們的有生力量，卻也因此發現了我們隱藏在叢林裏麵的拋石機。
進而在昨晚偷渡成功，還順勢消滅了我們的拋石機，如果不是拋石機做得過於巨大難以運輸，又怕我們發現，恐怕拋石機就不是被摧毀還是作為敵人的戰利品用來對付我們了吧。
我越想越心驚，倫恩僅僅是靠著一場敗仗就做到了三個目的，恐怕帝都想要追責他的指揮失誤，在這些戰果麵前都要閉上嘴了吧。
艾希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一向成竹在胸的麵容也帶上了幾分憂思。
我看著艾希，開口說道：“艾希，你也想到了吧？”
艾希痛苦的點了點頭，剛想要說什麽，外麵疾奔進來一個信使，卻因為太過著急摔在了我們麵前，艾希冷冷的問道：“何事？”
信使也顧不上疼痛，開口說道：“兩位將軍，帝**的旗幟已經出現在了我們不足幾千米的地方，請將軍早作準備。”
我驚得站起身子來，然後又有些頹唐的坐回椅子上，帝**動作好快，恐怕倫恩是不想給我們更多的時間了，他要一舉消滅我們。
我看著艾希，艾希隻是淡定的點了點頭，吩咐那個信使，“下去吧，命令哨騎追蹤敵人動態。”
看著那個信使走出去，我才開口問道：“艾希，你有什麽辦法麽？”
艾希冷冷的站起身子來說道：“將軍，帝**這次來的又快又急，看來是對我們誌在必得，現在我們以兩百喪失了鬥誌的士兵對抗帝**五百人的軍隊看起來是天方夜譚，但是他卻低估了我們包圍家園的誌氣。”
我聽著艾希說的話，莫名有些受到鼓舞，明明自己知道艾希說的都是些冠冕堂皇沒有根據的話，但卻還是有了些信心。“恩，讓他們看看。”
但即便我們嘴上說的多麽響亮，但是此時此刻的情況還是岌岌可危，敵人人數是我們的兩倍之多，士氣又在經曆昨晚的偷渡和夜襲，膨脹到了最高點；反觀我們，失去了防禦的利器，沒有戰壕，士氣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怎麽想，這次戰鬥都沒有任何勝算。
我看著艾希，“那我們具體該怎麽辦？”
艾希直視著我的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巷戰。”
我一聽，卻有些擔憂起來，巷戰顧名思義是巷子裏麵作戰，一般是在被攻破城池時候，守方士兵們在街道上建立起障礙物對敵人做的最後一搏。其中的悲壯和絕望可想而知，但是此時此刻我們畢竟還有兩百人的軍隊，還可以依靠著防禦營地對敵人進行一波阻擊，真的要全部撤入克納斯村子裏麵麽？我有些猶豫，剛想要跟艾希說些什麽。
艾希卻大喝一聲，“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們現在的軍隊根本經不起敵人的衝擊，不如撤入克納斯，也算讓士兵們得到一個喘息，也可以借助巷戰，讓士兵們感受到自己是在保衛自己的家園，也可以力保沒有逃兵出現。”
我愣了一下，然後一拍桌子，“好，全軍撤入克納斯。”
命令很快就傳達了下去，士兵們惶惶不可終日的拿著自己的武器緩緩撤入了克納斯，工兵隊走在最前麵，已經在村口建立起了拒馬樁，避免帝**的騎兵肆無忌憚的衝進克納斯村莊，我來到了村中最高的平台上，對著被集中在這裏的克納斯百姓。
克納斯百姓雖然明白現在情況緊急，我們撤進來不過是想要借助克納斯的地形防禦敵人的攻擊，但還是都慌亂了起來，我不得不從緊湊的人手裏麵抽調出來十幾個人來安撫人心。
艾希站在我身旁，大聲說道：“諸位不要慌，領主有話要說。”
百姓們都把那種期待的眼神投向了我，看我有什麽要說的，我看著他們的眼神，緩緩開口說道，“諸位恐怕都知道了現在的情況，但是我想問一句，各位你們覺得這次我們會失敗麽？”
百姓們都愣住了，不明白在這樣明顯的情況下我為什麽還問出這樣白癡的問題，村長有些期許的開口問道：“將軍可是有什麽辦法了？”
我搖了搖頭，“我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也沒有援軍，現在我們可以用的隻有我們可以看到的，不到兩百人。”
下麵的百姓們更加混亂了起來，我連忙穩住他們的情緒，繼續說道：“但是自古邪不勝正，我們防禦著守衛著的是我們的家鄉，而他們，帝**的軍人是襲擊我們的，他們並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賣死命，但是我們不同，我們會拚死保護大家的。”
下麵的百姓們總算是冷靜了下來，雖然我這些話不過是套話，但是在生死關鍵的時刻，有個人站出來告訴他們你們會沒有事情的，無論那個人的理由是什麽，人都會自然而然的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現在，請大家集中在安全的中心，男人們請協助我們建立防禦。”我看大家情緒穩定下來了，才開口說道。
我轉身離開，卻留下了幾個士兵在這裏，人心是一種難懂的東西，我不想在我走後，人們莫名的出現恐慌，隻好留下幾個士兵來安穩民心。
艾希跟在我身後，我們兩個人四處的巡視，除了村口，其他小路我們的工兵已經完全堵死了，留下村口是希望帝**能夠按照我們預定的方向攻打進來，這樣我們建立的防禦陣地才可以都有效地發揮作用。
我站在村口，向帝國會出現的方向眺望，帝**的戰旗和他們黑色的波浪一樣的軍團已經清晰可見了。
帝**距離我們不過隻有幾百米了，我們的哨騎也都撤了回來，我們躲在村口的障礙物後麵，看著士兵們緊張惶恐的臉，我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麽來鼓舞士氣，卻又一時半刻不知道該說什麽。
艾希卻站起身子來，張著弓箭指向帝**的方向，士兵們都不知道他們心目中的箭神想要幹什麽，但是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帝**來的方向。
艾希鬆手，長羽箭如流星一般射了過去，帝**顯然沒有防備，大旗被艾希一箭射穿，斷裂的旗杆跌落下去，雖然並沒有造成任何帝**的傷亡，但是我們這麵的士兵卻歡呼起來。
我看著艾希，卻發現她一臉的冷汗，想必是賭上了一切，但總算是成功了。射穿了那麽細的旗杆讓我們的士兵們看到了希望，他們都看著艾希，艾希也不做作，從身後的箭囊不停地抽箭射擊。
帝**雖然有些防備了，但還是不時有士兵中箭倒地，最後帝**不得不放慢腳步，讓刀盾手當在最前麵，艾希歎了一口氣，放下了弓箭，士兵們都沉浸在艾希**的箭技下麵，我卻發現，艾希的手指微微的溢出血來，恐怕為了保持傷害，又要射出那麽遠的箭，艾希強行的撥開了弓弦，雖然鼓舞了士氣，卻被弓弦割破了手指。
我走過去，輕輕地握住艾希的手，向艾希投去關切的目光，艾希扭過頭看著我，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對我搖了搖頭，我明白艾希是告訴我他沒事。
我對著艾希點了點頭，示意我知道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抽出手帕給艾希的手包裹了兩下。艾希也任由我將她的手指包紮成粽子。
我放開艾希的手，重新看向帝**，帝**雖然已經沒有弓箭襲擊了，但也成了驚弓之鳥，還是刀盾手在前緩慢的推進了過來。
最後停在了一般長弓的攻擊距離之外，恐怕也是對我們的防禦陣地進行了觀察，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重新的推進了過來，我們的士兵也不再吝惜弓箭，不停地從掩體後麵，房頂上對著帝**的方陣射箭，但麵對帝**嚴謹的防禦陣地收效甚微，隻是有那麽一兩個倒黴蛋中箭倒地。
雖然帝**方陣移動很慢，但還是一點一點的接近了我們的防禦陣地，陣地前的士兵們也停止了弓箭射擊，將自己的兵器都抽了出來，隻留著房屋上麵的弓箭兵不停地向下傾瀉著弓箭，帝**士兵終於接近了我們的拒馬陣，再也不管什麽陣型，在一聲大喝下，帝**就像黑色的洪流衝了進來。跟我們的士兵短兵相接了起來，我們的弓箭兵投鼠忌器，隻好將弓箭射向沒有靠近的士兵，卻被頂在頭頂上的盾牌擋去了威力。
看著交戰激烈的前線，我有些著急，帝**就算用人海戰術也足夠把我們消耗掉不少人，又看了看艾希，發現她也是一副焦慮的樣子，隻好來回踱步。
半晌艾希冷冷開口說道：“將軍，不好了。”
我扭過頭來看著艾希，“是啊，我們這些人遲早被帝**消滅啊。”
艾希卻抓住我的手，一邊跑一邊吩咐，“弓箭手跟我來。”
弓兵們雖然有些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命令他們離開戰場，但他們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說不定艾希將軍有什麽好計策呢，也就沒有多問，緊跟在我們身後。
我卻忍不住問出來，“到底怎麽了？為什麽離開啊？”
艾希一邊跑一邊跟我解釋道：“將軍，你還沒有發現麽？帝**的人數顯然不足五百人，充其量也就是四百多人，但跟我們交手激烈才第一時間沒有發現。”
我仔細一思索，果然人數不像是有五百人之多，帝**向來五十人一排，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八排士兵和十排士兵之間還是可以區分的，這是為了帝**快速檢驗是否有逃兵的辦法，但在這個時候卻把它們真正的兵力暴露了出來。
既然帝**隻派出了四百人，那一百人去了哪兒呢？我越想越怕，恐怕倫恩排在前麵的四百多人隻是誘餌，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掩飾那一百個不知道去哪兒的士兵，向來是襲擊我們的後方去了，倫恩作為克納斯的地區防衛官也算是有一段時間了，恐怕留下了什麽不為我知道的密道。
我們一群人快速的向後奔跑著，果然在村子的最後方發現了那消失的一百人，他們居然再拆一棟房子，那棟房子顯然是粗糙爛製，根本不能住人，我暗罵一聲，倫恩居然早就做好了跟我們巷戰的準備，恐怕他還留在我身邊臥底的時候就留下了這一招暗棋。
那棟房子果不其然沒兩下就轟然倒塌，帝**士兵也不等煙塵散去就往裏麵衝，艾希大喝一聲放箭，那些驚呆了的弓箭兵才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紛紛搭弓射箭，沒有想到我們這麽快就發現了他們的意圖，帝**顯然沒有任何準備，在箭雨麵前，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個帝**士兵被射成了蜂窩，軟軟的躺了一地，帝**士兵顯然已經知道我們的到達，都躲在殘垣斷壁後。
我們的弓箭兵隻好停止了射擊，過了一會牆那一邊傳來了倫恩的聲音，“將軍，恭喜你官複原職啊。”
我也躲在牆後麵回到：“也恭喜你高升啊。”我剛說完，就被艾希一把抱著臥倒了下去，我隱藏的那堵牆依然被射穿了幾個窟窿，我大吃一驚，不明白為什麽一堵牆為什麽這麽容易就被射穿了。
艾希高喊一聲，“臥倒。”
弓兵們也是快速臥倒了下去，有幾個反應慢的卻還是被弓箭所殺，軟軟的倒在地上。
等著帝**換箭的時候，工兵們都紛紛躲遠了一些，艾希也拽著我躲到了遠方。
倫恩的聲音再次響起，“將軍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幾次暗殺都讓你躲開了啊。”
我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明明知道倫恩隻是用聲音來試探我的位置，但卻忍不住我內心的疑問，艾希卻替我問了出來，“你這些弓弩是從哪兒買到的？”
倫恩大笑出聲，“說起這些啊，我還得感謝一下你們的摩頓將軍，哦不，是我們的摩頓將軍。因為他的貪婪無能，逼走了你們的矮人大師們，當然我可不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我將他們全部帶到了我的駐地，讓他們給我們鑄造弓弩，不就是些銀幣麽？多鑄造一些就夠了，到時候不承認能夠使用就完了，怕些什麽。”
我聽得震驚，倫恩居然從始到終都沒有想要真正的支付給矮人們錢幣，卻利用那些他決定廢棄的錢幣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個人的心機還真是不得不防啊。
艾希身子從掩體中一閃而過，手中的弓箭一閃而過，長羽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釘在了牆上，發出嗡嗡的響聲，鮮血順著弓箭上的血槽流了出來，雖然僅僅是點滴，但我們也可以判斷出來艾希那一箭還是射中了。
還沒來得及慶幸，倫恩的聲音再次響起，“真是多謝艾希將軍了，幫我射殺了這個沒用的東西。”說著，將一具屍體從破口處扔了過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紀伯倫，那個並沒有被我們所殺的俘虜，終究還是死在了我們手上。
“說起來啊，還要多謝艾希將軍了呢，替我消除了兩個絆腳石。”倫恩的聲音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自從我接任聖塞爾旺要塞第六軍團的指揮官以來，這兩個人就多處掣肘與我，要不是借助你的手，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做掉這兩個蠢材呢。”
艾希冷笑一聲，“不用客氣，我可是買二送一，把你也送去跟他們一起上路吧。”
倫恩大笑一聲，“艾希將軍何必呈口舌之快，從你這一箭來看，恐怕艾希將軍手已經拉不動弓弦了吧？”聽了倫恩的話，我趕緊朝艾希的手看去，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艾希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著，包紮用的手絹也已經被鮮紅的鮮血所濕透。艾希向我投來一個微笑，對我搖了搖頭，示意她沒有事情，我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但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關切的時候，關鍵是該怎麽樣穩住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