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洌抬頭直視,正好對上新王淩建的目光。與兩天前相比,重掌國家大權的淩建,更加自信,眼神也更加銳利。一股王族特有的氣息,讓普通人不敢正麵逼視。
但明顯淩洌不是普通人。他牽著淩卉的小手,步入大殿當中,見到新王,也不跪,雙手抱拳對著王座上的淩建微微施禮。淩洌知道,今天過來,加官進爵都是小事情。
看到淩洌,淩建眉頭微微一皺。這麽正式的場合,他居然隻穿著一件青白色的普通劍士袍。成何體統?
淩建麵不改色,環顧百官,最後又將目光停在大殿中央的兩兄妹上,他微笑道:“王弟好威風,隻花了幾個月時間,就將我曲山救於危難當中。這等偉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王。”
“嘩……”大殿之上,竊竊私語。新王淩建語出驚人。親王這等爵位,比公爵還要高上一等,一般隻授予功高的王室成員,在曲山已經有百年未曾出現了。不過,短暫的**過後,又歸為平靜。仔細想來,論功勞,淩洌以一人之力帶這聖騎綾波,複辟曲山王朝。論出生,他又是當年淩茂大王子之子。如今封親王之位,名正言順,實至名歸。
眾百官看向淩洌的眼神便的熱切起來,眼前之人,年紀輕輕便成了曲山的第二號人物,身份地位扶搖直上,一下子超越了曲山守護神,綾波。如果能拉攏他的話,那以後在自己的仕途將一片光明。
淩洌微微驚訝,他也沒想到淩建會將如此重要的爵位授於自己。不過既然授了爵位,那應該還有封地。
果然,淩建繼續道:“曲山西北之地,有一處平原名晶北,幅員遼闊,民豐物博,西臨哥德國,北拒郭西國,從此以後,那就是你的領地。”
這算什麽?將自己派往邊境?淩洌心生不滿。什麽晶北平原,他聽都沒聽說過。至於哥德,和郭西兩個小國,他也是略有所聞,兩國與曲山並不友好。他是將自己安排到西北地區,監視兩國的動靜?
淩洌並不喜歡這種生活,他更向往在優樂島的無拘無束,輕鬆與自由,遂道:“我可以換個地方嗎?”
此話一出,緊張的氣氛自大殿之上蒸騰而起。他居然拒絕新王的冊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眼前的年輕人提出這樣的要求,這簡直是在挑釁國王的權威與尊嚴。
淩建臉色不太好看,他沒想到淩洌會拒絕的如此幹脆。將他安排的西北地區,也是出於一個君主,對自己國家利益的考慮。他覺得以淩洌之能,隻要其前往晶北,那麽曲山的西北邊境便無後顧之憂。
但淩洌畢竟是救過自己,因此,他雖然惱火,在文武百官麵前,還是要表現出一國之君應有的氣度。淩建悠悠的笑道:“不知,王弟看中那哪地方?”
淩洌雙手抱拳道:“我生於優樂島,島上有我的家人和朋友,而我對優樂島有深厚的感情,實在不想遠離他鄉。望陛下將優樂島賞賜給我。”
淩洌說的是肺腑之言。而且他接下來可能就要出海找淩茂,優樂島是他最好的選擇。他沒看到,當他說到“優樂島”三個字的時候,綾波和淩建眼皮同時一跳。
他居然要優樂島。他不知道,近年來,隨著優樂島遠海事業的發展,其財政收入已經超越曲山國境內的所有省份了嗎?淩建臉色難看無比。去年,優樂島的稅收收入是整個曲山國財政的四分之一,而這個比例還在逐年遞增。如果將其封給淩洌當做領地,那麽失去優樂島的稅收,國庫每年要損失多少錢啊?
綾波臉上也是陰晴不定。他知道,優樂島上的財政收入主要來自各國的進出口關稅。優樂深海,是一塊巨大的寶庫。隻要有冒險者,幸運的從深海海域帶回來寶物,在離開優樂島的時候,都要繳納百分之三十的出境稅。
不過淩洌倒沒考慮過這個。
但是,淩建和綾波卻不這麽想?他要優樂島幹什麽,此人看起來,與世無爭,實則野心不小。
淩洌想起艾斯霖說的,遠海,那些莫名的黑袍人,遂道:“另外,我還要我的新軍部隊幫我治理優樂島。”
此言一出,更加堅定了淩建心中的想法,而綾波也是聽的心驚肉跳。那可是三萬人馬?曲山和平時期百分之三十的軍力。一個小小的優樂島,需要如此多的軍力嗎?
隻見王座上,原本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新王,淩建咬牙切齒道:“準,另封淩卉為優樂公主。”
曲山的夜晚如期而至。
已是半夜,王城新王寢宮,書房內燈火通明。淩建就坐在書案前,凝思。“陛下,綾波公爵來了。”一宮女,翩翩飄過。
“請進來。”淩建道。
“陛下。”綾波剛進門便行禮道。
“老師不必多禮。”淩建起身,將綾波扶起。
綾波道:“陛下深夜招老臣前來,必有要事。”
淩建點點頭,直奔主題道:“老師,你和淩洌相處數月,此人如何?”
綾波頓了會,心道果然,歎道:“洌親王,能文善武,曲山難得的人才。”
淩建道:“傳聞說,老師能破立安城都是淩洌一人的功勞,有些誇大吧。”
綾波道:“老臣慚愧,事實卻是如此,若沒洌親王,攻破立安,少則半年。”
“噢?”淩建沒想道綾波對淩洌的評價如此之高,他一直以為,這場戰爭是綾波為主,淩洌為輔。
淩建想了想又道:“老師,你曾說過,淩洌之勇直逼當年的淩茂王叔,可有此事?”
綾波歎道:“以我幾月觀來,恐怕洌親王已超越其父,當年,十八歲年齡的大王子殿下,與現在的洌親王比起來也要遜色幾分。”
淩建吃驚,隻見他臉上有些凝重,頓了頓接著問道:“與我相比如何?”
“這……”綾波頓時變的遲疑。
“老師請講,實話實說,我有心理準備。”
綾波道:“洌親王與陛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此人乃人中龍鳳。”
“嗬嗬,果然如此。”淩建忽然笑了,隻是笑的有些古怪與僵硬。
他慢悠悠的走至窗前,抬頭望天,明朗的月亮在白紗雲中穿梭著,夏天的夜空,顯得更加的深遠和浩瀚。半響後,淩建仿佛自言自語輕聲道:“老師,一山二虎,你覺得合適嗎?”
綾波身體一怔,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昔日的徒弟,道:“殿下的意思是?”
淩建道:“老師,你我師徒十五年,從五歲開始,您就教我練武,並且灌輸我君臣之道。徒兒想什麽,一定瞞不過您。”
真是個好徒兒,眼看裝糊塗無望,綾波又問道:“殿下,真要這麽做嗎?”
淩建轉過身,又走回書案前坐下,堅定道:“為了曲山太平,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半夜,淩霄閣的燈火早已熄滅,此時已是三更,就連那些打理寢宮的宮女都安然入睡。寢宮內,寂靜無聲。綾波腳步有些沉重。他穿著黑色的夜行衣,又用黑色的麵巾將臉蒙住。綾波將手放在腰間的佩劍上,卻遲遲拔不出來。他歎出一口氣道:“二殿下,隻怪你太過優秀,鋒芒畢露。如果我是陛下,在看到你今天在大殿上的表現,也會這麽做。”
綾波已經靠近淩霄閣大門,聖階職業,敏銳的感官使得他清晰的聽到屋內,淩洌傳來勻稱的呼吸聲。“殿下,對不起了。”綾波臉上露出果斷的神色。守護曲山近百年,什麽樣的人他沒有殺過?他隻是有些惋惜。
“老將軍。”綾波正要推開門,少女銀鈴般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綾波一驚,飛快的轉過身。眼前的少女,頭發微卷,正好垂到肩膀上。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月光下,如玉的臉龐透著神聖,純潔的氣息。竟然是淩卉。
綾波再次吃驚,自己穿著夜行衣,這淩卉公主,居然能認出自己。綾波眼中閃過猶豫之色,若要神不知鬼不覺殺掉淩洌,眼前的少女必須得死。但這麽一來,自己良心上卻是過不去。
隻見淩卉輕移幾步,逼近綾波,冷冷道:“堂堂曲山聖騎,如此偷雞摸狗之行,不怕恥笑嗎?”此刻的淩卉,沒有半點十五歲小女孩應有的模樣。
綾波臉色一變,隨手一揮,剛要拔出腰間佩劍,哪知淩卉更快,綾波隻覺得眼前白影一閃,再次看清淩卉的時候,後者已迅速將自己握在劍柄上的手按住,動彈不得。更讓綾波吃驚無比的是,眼前的少女身上傳遞而來光屬性的能量,將聖騎士實力的自己死死壓製住。手中的長劍,任憑怎麽努力催動體內鬥氣,都無法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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