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你且坐下,不要那麽激動。”李寂見他這般,連忙出聲安撫。
而後,他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至於你說的,要抓住他,本官確實有點無能為力啊。”
“你也知道,如今人手緊缺得厲害,沒法大肆搜捕……我幫你寫個通緝令吧?”
放在以往,通緝令的確是一個很好用的招數,但可惜,時至今日,通緝令的作用早就變了。
整個玄武國都是一堆爛攤子,一部分不守律法的江湖人士,就跟跳蚤一樣。
你說他可惡吧,確實可惡,但朝廷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哪裏顧得上?
而這通緝令一向都是發出去之後就不管了,更多的作用是告知百姓有這麽一個不守律法的,離他遠點。
李寂看似熱心,但實則一點實際作用都沒幫上。
胡傾明已是氣得咬牙,他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能怎麽辦?
他未必能強迫李寂嗎?
李寂這邊肯定靠不住,他隻能靠自己了!
“不勞大人麻煩,隻需大人能準許胡家的人可以大肆搜捕即可。”
李寂不動聲色:“搜捕?在哪兒搜捕?”
就見他惡狠狠道:“昨晚一下子丟了那麽多糧食,許安那一會匪徒不過百人左右,這麽短的時間必然沒法運走。”
“隻求大人能夠準許我們,在風和縣以及周邊仔細搜索,在下感激不盡!”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而且並不過分,李寂確實不太好拒絕。
想著反正糧食都已經運出城了,他們就算要搜查,一時半會也搜不出來,便點頭:“可以。”
胡傾明當即拱手:“多謝大人。”
“大人,在下昨夜勞累,為了避免在大人麵前失態,就先下去休息了?”
李寂知道他這是在下逐客令,便起身道:“嗯,你多休息,莫要累壞了身子。”
李寂和袁小唯很快離去,胡傾明並沒有接著下去休息,而是對趙守財招手。
“紙筆,還有我那隻信鴿,都拿過來。”
趙守財轉身走了,很快就拿著紙筆,提著鳥籠過來了。
胡傾明迅速寫好一封信,綁在鳥腿上,丟上了天空。
這次他來淮遠府,胡家那邊可是給了他不少人。
這些人之前在臨水縣出過手,損失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人為了不被發現,都分散在了各地。
眼下官府這邊靠不住,他隻能用自己的人查了。
趙守財看著遠去的信鴿,不由問道:“胡管事,你覺得這事兒,有沒有可能就是李寂指使的?”
胡傾明想都沒想便道:“不可能。”
自古以來,很多事情都講究一個默契,就好比下棋一般。
有些人出招狠辣,棋風陰險,這都還在規矩之內,但你派人搶糧倉這就是掀棋盤了。
不講規矩的人,會受到所有人的排斥,隻要他以後還想在朝堂上更進一步,就該知道不能這麽幹。
胡家的關係網之深,絕不是一個李寂能對抗的,哪怕女帝暫時在跟他撐腰。
一旦到了關鍵時刻,以女帝的脾氣,肯定會放棄李寂來安撫胡家,他敢這麽做,就是在找死。
隻是想到這裏,胡傾明卻忽然愣住。
不對,這個李寂不能用常理度之,當初在金鑾殿上,那三個問題的解法,哪一個不是另辟蹊徑,匪夷所思?
“你手上還有人嗎?”胡傾明突然問道。
“還有兩個。”
“讓他們去盯著李寂,切莫被發現。”
……
另一頭,李寂離開之後,臉上的表情就迅速歸於平淡。
仔細回想了一番剛才胡傾明剛才所有的表現,他突然問道:“你說,胡傾明不會真急眼了吧?”
袁小唯道:“我覺得他不急眼才不正常。”
“你想想四千石糧食,按現在的價格賣的話,那可都是四千八百兩銀子了。”
“再加上昨天那單生意,他要是沒法按時拿出足夠的糧食,又要多賠一萬兩。”
“這部分損失肯定是胡傾明來承擔,接近一萬五千兩,胡傾明不過是一個下人,他哪裏承擔得起?”
“輕則打個半死丟掉,重則償命。”
“胡家不會急眼,但胡傾明肯定會急眼。”
聽到這裏,李寂一拍腦門:“我去,草率了。”
“那些鄉紳的糧食若是胡家借的,那當然殺死孫家父子的死士,多半也是胡家的人,而且在這裏,那些死士是聽胡傾明指揮的。”
“之後說不定會有危險……我得先把李然送走。”
袁小唯不解的看過來:“你想把李然送去哪兒?”
李寂眉頭一皺,這倒是個問題。
他們兄妹倆父母雙亡,也沒什麽親人,自幼紮根在臨水縣,確實沒什麽可以投靠的地方。
不過。
“送去京城吧,你想想能不能找個地方安置她。”
袁小唯想了想,道:“這倒沒什麽問題,隻是,你之前難道就沒想到過這個問題?”
李寂道:“我之前光想著考慮胡家了,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
主要還是因為古代和現代有很多事情不一樣,在古代下人闖了禍有可能會被弄死,這種極端的後果必然會讓胡傾明也變得極端。
他們人手不足是硬傷,若是胡傾明真發了瘋,袁小唯或許也難護住他們兄妹兩個。
反正李然在這裏沒什麽用,不如先送走。
“找個金吾衛送她走吧,要快。”李寂道。
袁小唯沒有拒絕,點頭應下。
兩人匆匆趕回客棧,李然頓時迎了上來。
“哥,你餓不餓?我剛給你熬了粥,喝點吧。”
李寂回這話,而是直接道:“妹妹,我想先把你送去京城,你去京城等我過去找你如何?”
聽到這話,李然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哥?你要丟掉我嗎?”
李寂擺手道:“不是,我隻是想著這邊災民這麽多,而且還有瘟疫,你留在這裏不安全。”
“我把這邊的事情辦完之後,一樣要去京城的,往後咱們就住在京城了。”
“我給你一筆錢,你先過去打理好,怎麽樣?”
李然看了看李寂,又看了看袁小唯,遲疑道:“隻是這樣嗎?那,那我就先過去吧。”
“哥,你辦完了事情,可一定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