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好幾天,一碗熱食下肚,那種感覺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的。

此前,李寂以話術,通過一番演講調動起了百姓的希望和**,初看是有些效果,但那依然如同空中樓閣。

但現在不一樣了。

一碗熱騰騰的濃粥,給了所有人底氣。

就好像這次災厄,真的會如同李寂口中所說的那般,不堪一擊!

李寂來到鍋邊,親自拿著勺子為所有人盛粥,一邊還溫言提醒。

“小心燙。”

“莫要吃太多撐壞了肚子,咱們有糧食,別怕。”

“情況會好的,這次災情很快就會過去。”

李寂的聲音不大,卻是足夠振奮人心。

直到給所有人盛好了粥,李寂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但依然沒有結束。

他又是一聲令下,帶著粥趕往病號區。

這些已經染病的被單獨隔離出來,守衛在這裏的府兵全部都蒙著口鼻,以防傳染。

李寂仍是那般,親自幫他們盛飯。

這些人原本都以為自己已經被放棄了,隻能等死,但沒想到這位李大人居然還能想得起他們。

不僅如此,甚至還親自給他們盛飯。

可想而知,他們心裏是有多麽激動。

而這邊的事情,自然也“不經意”間傳到了另一邊。

病號區裏待著的,都是災民的親屬、鄉親,已經染了病,大家心裏都有救不回來的準備。

在聽到李寂並沒有放棄那些病人的時候,多少人一時間激動無比,簡直想要當場幫李寂上刀山,下火海了。

災民、病號們吃完之後,這才輪到金吾衛、衙役、府兵們。

這些府兵都是知府劉琛調集過來的,數量並不多,主要是用來維持城內秩序。

他們其實有官府供糧,但官府這幾天沒糧食,他們也跟著挨了餓。

他們的境況沒有災民們那麽慘,因此對李寂的感激有限,不過這都無所謂。

反正他們又不是李寂的主要目標。

等所有人都吃上了飯,時間已近黃昏。

李寂當真是累得不行了,但依然沒有離開。

他再度回來,又一次開始了演講。

這次的效果,非比尋常。

絕大部分人都跟隨著李寂的動作,跟隨著他的抑揚頓挫,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

天災算得了什麽?隻要大家同心協力,一定能撐得過去!

最後,李寂一手握拳高舉,聲嘶力竭的大喊:“我們一定能!”

“度過難關!”

“我們一定能!”

“度過難關!!!”

所有人都在用盡力氣附和著,他們的信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寂滿意的看著這一切,語氣放緩,又提了一係列小要求。

這些要求其實沒有多大的實際作用,但卻能給大家一種,李寂胸有成竹的感覺。

現在的李寂,是所有災民的主心骨。

最終,李寂在所有人的歡呼當中,轉身離開。

不遠處,袁小唯看著這一幕,幾乎快被嚇死了。

她想了一下午都沒想通,所以就想著過來找李寂解惑,誰能想到,竟看到了這一幕!

她絕對不懷疑,李寂此刻若是一聲令下,這些災民會立刻為他而戰。

如果李寂有造反的念頭,這區區風和縣隻要一晚上就能占領下來。

但幸好他沒有。

隻是,現在袁小唯就愈發想不明白了。

他憑什麽?

無非就是幾場演講,再加上二百石糧食。

這種規模的災情下,二百石糧食可以說是杯水車薪,但為何李寂能讓它發揮出這麽大的效果?

不行,此事一定要匯報給陛下。

之前李寂的請求,昨晚上她已經通過梅花內衛的渠道送往了京城,但眼下她不得不再發出第二封急信。

……

李寂心滿意足的回了客棧,好好的泡了一個熱水澡,這才開始吃晚飯。

眼下物資緊缺,確實沒什麽吃的,李寂也隻能喝粥,充其量還能多一碟鹹菜。

因為手實在是抬不起來了,隻能讓李然來喂。

還沒等吃完,袁小唯這才回來。

“找到了。”

“胡氏糧行的倉庫就在城北,看守的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其中有功夫的人數過半,這可是個硬茬。”

“而且金吾衛隱約看見裏麵的糧食並不多,很多屋子都是空著的。”

“這可是個硬茬子,你可得想清楚了。”

頓了頓,袁小唯忍不住問道:“你真打算……來硬的?”

李寂笑道:“到底搞不搞不是我說了算,得看陛下的回答,不是嗎?”

“若陛下不準,我未必還真敢動手不成?”

袁小唯很懷疑,你這家夥膽子一向不小,就算陛下不準,你非要搶人家糧食,也像是你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她又問道:“若是陛下準了,你打算幾時動手?”

李寂道:“不急,今日買的糧食怎麽也能撐個五天。”

“而且我再重申一遍,襲擊胡氏糧行的,是一夥法外狂徒,本大人深表遺憾和同情,並且一定會不餘遺力的追查這夥匪徒的下落,給胡氏糧行一個交代。”

袁小唯聽得嘴角抽搐,這都還沒動手呢,你連說辭都想好了?

不過緊跟著她就意識到了什麽,問道:“你這口中的法外狂徒,不會就是許安許大俠吧?”

許安還帶著二三十個金吾衛在臨水縣那邊呢,再加上隱藏起來的一百金吾衛,拿下胡氏糧行的倉庫,肯定是沒問題的。

可惡,這家夥難道一開始就打著這個注意,否則那麽早就把所謂的許大俠給拋出去?

李寂沒有多說,隻是道:“總之這事兒還早,你就別急著操心了。”

等陛下的回信還需要個兩三天,而這兩三天裏,糧食也有,算是一個能喘息的空檔。

但李寂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可不能休息。

他轉而問道:“胡氏糧行是南方最大的糧商,但怎麽也沒到壟斷的地步吧?他們的對手都有誰?”

袁小唯回憶了一番,道:“對手,有兩個算得上吧,一個是孫氏糧行,一個是趙氏糧行。”

“這兩家都有人在朝堂之上,隻不過肯定比不上胡家就是了,這些年兩家還是靠著聯合在一起,才勉強從胡家手中支撐下來。”

李寂一拍手:“有對手就好辦,能幫我約一下他們的負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