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就別去了。”李寂看著兩人，認真道。
袁小唯歪頭表示不解，問道：“為何？你去得，我們就去不得？”
李然也有些緊張，拉著李寂：“哥，你還是別去了，你忘了你之前染上瘟疫的時候，有多痛苦嗎？”
李寂解釋道：“正是因為我染過，又好了，體內已經產生了抗體，感染的幾率會變得很低……算了，說這些你們也不懂，總之聽我的就是了。”
袁小唯卻搖頭道：“不可，陛下讓我跟著你，我豈能看著你去冒險？”
李寂看了她數秒，道：“行，你要來便來吧，反正你死了我又不心疼。”
不等袁小唯發火，李寂就又看向李然：“但是妹妹你說什麽都不能去，你聽我的，回去劉琛他們，讓他們安排個住處。”
“你燒好熱水，我們回去要用。”
李然還想說什麽，但李寂已經捂住了她的嘴：“別強，聽話。”
見此，李然這才點頭應下，轉身返回衙門。
再看袁小唯，已是咬牙切齒，但她終歸沒說什麽。
“我勸你最好還是用布蒙一下口鼻。”
袁小唯冷哼一聲，不過還是乖乖掏出一方手帕綁上，而後這才跟著李寂直奔城西。
離得遠遠的，都能聽到那一股嘈雜的聲響，叫罵聲、哀嚎聲，光聽聲音都能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副地獄景象。
而且不光如此，吹來的風中還能問到一股，讓人發自本能厭惡，想要遠離的臭味。
是屍臭。
李寂有點扛不住，但一想到等會還要表演，隻能強忍下來。
兩人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集中地前。
這便的一大片區域已經用籬笆圍了起來，區域中空著的木質房屋裏，或是在外麵的空地上，都擠滿了人。
衙役和府兵像是守衛軍營一般將這裏封鎖，裏麵還能看到不少人走來走去。
衛承和王添丁站在一處，露出來的半張臉上寫滿了憂愁。
看到李寂過來，兩人著實嚇了一跳，連忙湊過來。
“大人！此地危險！”
李寂揮手製止了兩人的勸說，直接問道：“情況如何？”
衛承搖頭：“情況很糟糕，這便的守衛每天都有記錄新出現症狀的人數，即便每天都會把死掉的屍體焚燒，但感染人數依然成倍上漲。”
“最主要的是斷了糧，聽說這兩天已經有餓瘋了的想要吃屍體，但被其他人攔了下來。”
“民怨近乎沸騰，爆發恐怕隻在朝夕之際，我們想要分開已經感染和沒有感染的人，但是他們根本就不聽，動也不動。”
“這麽下去，恐怕真的要等這些人死光，這場瘟疫才能結束了。”
李寂沒有浪費太多注意力來聽具體情況，反正肯定是糟糕到了極點。
他隻是回頭看了一下來時路，劉琛沒來，江環沒來，還有另外一個縣丞主簿什麽的，竟是一個跟來的官員都沒有。
“一幫廢材。”
李寂心頭唾棄了一聲，要知道這次災情是危機，同樣也是機遇，處理好了絕對能夠飛黃騰達。
他們居然連過來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估計他們目前的官位就已經走到頭了。
沒有多想，李寂重新看向營地內，道：“把大家都叫過來吧，先停一停。”
兩人立刻進去，把之前救下的災民和金吾衛都叫了過來。
李寂讓他們先不急著分人了，先去燒熱水，而後對袁小唯道：“去把我的官服拿過來。”
袁小唯立刻吩咐人過去取來，而後李寂換上官服，把身上打理了一番，這才重新來到營地前。
其實不需要李寂額外做些什麽，他穿著官服站在這裏，其實就已經足夠吸引一部分視線，隻不過這還不夠。
就見他深吸了一口氣，這眼眶說紅就紅，快步來到一個身形瘦弱的老人麵前。
“對不起，我來晚了。”
剛開口第一句話，就把後麵的袁小唯等人雷了個外焦裏嫩。
晚是晚了點，但這又不是李寂的原因，而他現在，居然在道歉？
同樣驚訝的還有那些默默注視著的百姓。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官員就是該高高在上的人物，眼下突然給他們道歉，這強烈的反差，卻是讓他們不知該作何心情。
作為道歉對象的老人，此刻也宛如木雕一般愣住。
而後，就見李寂將老人扶起，毫不介意的拍去對方身上肮髒的塵土，臉上的笑容要多親切有多親切，但眼眶卻是越來越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老人已經是渾身受寵若驚的不自在，偏偏李寂又一直拉著他的手，無法掙脫。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再度開口，這次以更大的聲音，吸引來了更多的人。
他們都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位年輕、與眾不同的官員，以致於第一時間都忘了之前的憤怒。
李寂畢竟是大老板，麵對諸多目光沒有絲毫露怯，繼續著自己的表演。
就見他聲情並茂的開口：“流年不利，天降橫禍，如今局勢愈發艱難，相信諸位一定比我更為了解。”
“但是，這就能擊垮我們嗎？不能！”
“因為你們背後還有朝廷，還有我！”
李寂的聲音抑揚頓挫，不自覺的將越來越多的人吸引過來。
“瘟疫可怕嗎？可怕，但瘟疫無法殺死所有人，而且瘟疫也不是不可戰勝！”
“洪水可怕嗎？可怕，但現在洪水已經退去，明年又是春暖花開，隻要撐下去，好日子一定能夠到來！”
“難道我們就一定要在這裏等死嗎？不能！古語有雲，人定勝天！”
李寂展開了一場震撼人心的演講，當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空話。
但那又如何？李寂的演講足夠出色，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話語的每一個停頓，都能讓眾人的心情為之起伏。
畢竟都是古人，哪兒見識過心靈雞湯的威力啊？
何況還是李寂這種專精人士！
好腿都能被他給忽悠瘸了，忽悠一幫不知險惡的災民，對李寂來說有難度嗎？
當然，這隻是前菜。
喊口號又不能解決問題，李寂接下來，就要開始講到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