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表情凝固在林天楚的臉上,隨後想通的他露出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傳音對坐於身側的公孫家主說:“公孫家有關於我的記載流傳?”
公孫家主微微點頭,林天楚這變相的承認讓他心中欣喜,口中哩喃著:“八百年了,一睡八百年,醒來後多少王朝覆亡,多少豪傑作古?祖先啊,你居然創造了一個奇跡,一個活著的奇跡!”
公孫家主的話林天楚並沒有聽清,隻是隱若間聽到他提及了八百年前的公孫神醫,一段往事浮上心頭。
八百年前,宋未,臨安城公孫故居。
神醫揭開爐鼎對盤膝打座的林天楚說:“泛術丹,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那顆黑不溜揪,沒有半點藥香的丹藥林天楚隻當成是公孫神醫一時的遊戲之作,吞下腹中並不覺有半點異樣,久而久之,他也忘記了這麽一件事。
往事浮上心頭,林天楚隻感覺惆悵,這時,剛剛把他與公孫野送來的男人從側門進來,走到公孫家主跟前,恭敬地匯報:“老太爺,賓客都到齊了。”
“嗯,百練,你先下去吧。”公孫家主點頭,公孫百練退後兩步,站到公孫家主身後。
林天楚看到,這個公孫家的仆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剛才照麵的時間不長,而且更被此藥爐的造型勾起了往事,心酸之中並沒有留意到,現在一看之下方才發覺,這公孫百練的修為比公孫野隻高不低。
“既然各位都到了,那麽便開始吧。”公孫家主說,那雙老邁但卻清澈的眼睛望向下方的來賓。
眾來賓紛紛點頭,沒有華麗的語句鋪墊,這場匯集醫壇名士的聚會拉開了序幕。林天楚憶起,今天正是華陀誕,公孫家每十年就會舉辦一次鬥丹大會。
“想不到,八百年了,這鬥丹大會仍然保留下來。”林天楚看了一下來場的醫家名士,心中有點悲涼:“八百年前的鬥丹大會群英雲集,各派人馬爭相而來,可今天……這鬥丹大會已經沒有了往年的風光了。”
“在下先行獻醜了。”右列之上,一個四十上下,長得氣宇軒昂的男人站了起來,抱拳說道。
“東方家主,請。”公孫家孫微微一笑。
東方家主招了招手,站於他身後的兩名東方家弟子意會過來,背著背後走到了中央,解下之後,露出兩個紅木爐鼎。
“各位同道,鄙人東方烈炎與發妻鮮宇玄冰分離二十年,二十年的相思,二十年的煎熬,折煞了我的每一個良宵之夜,所以……”
東方烈炎說得十分的悲戚,在場知道他與妻子故事的來賓都不禁心中歎氣:“故此,我費煞十五載光陰,調配出這兩顆丹藥。”
東方家的弟子把紅木爐鼎打開,一紅一白兩顆丹藥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展露於眾人的眼前。
“左邊紅色丹藥為忘情,服下之後可忘卻前塵往事,不再煩擾……”東方烈炎說得吃力,話中那決然之意重極了:“右邊白色丹藥名為斷心,凡服下者將會斷絕七情六欲,從此以後不以物喜物悲。”
“東方兄,你這又何苦呢?”另外數家代表紛紛勸慰,東方烈炎苦笑一聲:“丹藥我練製出來了,但是……我沒有服藥的勇氣。”
“前輩。”
這時,林天楚忽然開口,他如東方烈炎一樣,都有著相同的悲傷,隻是東方烈炎的發妻生死未明,但他的“原配”呢?八百年前已經作古。
“這位少俠,有何指教?”東方烈炎回頭,望向林天楚,心裏對他十分重視,心中想著:“這青年能坐於公孫兄身側,想必也是來頭非凡。”
“東方前輩,你錯了。”林天楚歎息地說,
眾人心驚,論輩份,一個小青年怎麽可以與東方烈炎相比,他居然敢直接東方烈炎錯了,而且是在這麽多人麵前,這太大逆不道啦。
林天楚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眾人的心思,但他不作理會,黑無常又何嚐理過別人的感受呢?隻有公孫家主,他越看林天楚心中的喜悅便越盛:“一定,一定是的,他一定是八百年前的林前輩。”
“前輩,我不知道你與你的妻子有著什麽樣的故事,但我的感覺告訴我,你與你的妻子一定曾經患難與共,你們愛得深也愛得真,不然你不會如此的難以割舍。”
林天楚字字發自肺腑,論情傷,東方烈炎絕對比不上自己。
“你說得對,我想我真的錯了。”東方烈炎是一個聰明人,如若不是他也不會在練丹一途中有著如此高的成就。
東方烈炎忽然一掌揮出,兩爐丹藥“轟”的一聲炸開,兩名東方家的弟子吃了一驚,心中大駭:“師尊這丹藥共練製了十五年,怎麽說毀就毀呢?”
“我真的錯了,我用了五年去悲傷,用了十五年時間去試圖忘記悲傷,但我卻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她,我的心被自己困住了,我真的錯了,我是豬,不對,比豬都不如。”
說到後麵,東方烈炎開始咒罵自己,沒有人阻止他,這麽一個真情漢子他的心結隻有靠自己才能解得開。
“前輩,你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嗎?”林天楚有點安慰,他的心中很矛盾,雖然八百年前跟四大醫家不是太熟略,但總算有點交情。
東方烈炎是自己的後輩,但年齡上他又是自己的長輩,這矛盾的身份形成了一份責任,他不能看著東方烈炎消沉下去。
“我知道了,天涯海角,我一定會去尋找她,就算找不著也好,她依然會留在我的心中。”
東方烈炎這話一出,林天楚有種感覺,其實他並不懦弱,他隻是缺少一點勇氣,一點麵對不想麵對結果的勇氣。
現在,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就算天涯海角裏沒有她,但她依然活在她的心中。這話引起了林天楚的共鳴:“對啊,上蒼讓我再活一次,給了我幾個情義兩全的紅顏知己,我為何還要活在當年之中呢?”
一時間,八百年前那劍的疼煙消雲散,那個明媚的女孩雖然作古多時,但她卻活在林天楚的心中。
“林少俠,謝謝你。”東方烈炎抱拳答謝,林天楚以笑回應。“對了,少俠大名林天楚?”
“是的。”林天楚點頭。
“哦?”東方烈炎眼光掃視柳生兄弟一下,嗬笑一聲說:“今天我東方承林少俠恩情,以後你就是我東方的朋友,如若有誰想與林少俠為敵,那麽……”又再看了柳生兄弟一眼,但這一次他的目光中帶著赤裸裸的威脅:“那麽,他就是我東方的敵人,兩位柳生先生,你們說對嗎?”
“對……對……”柳生兄弟急忙開口回應,心中卻大罵:“該死的支那人!”
“還有我公孫家。”
公孫野小心翼翼地望了公孫家主一眼,見公孫家主不作回應他才大著膽子來插了一句。這話一出,柳生兄弟連在心中罵也不敢了。
公孫家不同東方家,數百上千年來,有多少華夏隱世大派承了公孫家的恩情,如若東洋一脈真的觸怒了公孫家,那麽東洋武者在整個亞洲也沒有立足之地。
“恭喜東方兄解開心結,哦……東方兄的修為又精進了,恭喜恭喜。”一旁的北堂家家主嘻嘻笑著站了起來。“不像某些島國小民,一生修練也隻修得個地一品之境,還好意思跟當年的殺神同姓?”
林天楚一看,隻見這家主那裏有什麽大家風範,他的形象邋遢,嘻笑怒罵,更像街頭流氓多於得道大家。
“北堂兄說得有理。”
眾人紛紛應和,就連最穩重的公孫家主也展顏一笑,林天楚不明白,這對柳生兄弟來這裏幹什麽?打又不是四大家主的對手,偏偏死賴在這裏找難受,難道他丫的真是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