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道歉
第二天,夏千洛托著下巴坐在河邊,一臉鬱悶地朝河裏扔著石子兒。易子墨那小子弄得她一夜都沒睡好,因為一閉上眼就是他那張幽怨心疼的臉。要說到底是自己責任心太重還是其他什麽,自打昨天摔壞了他的琴,一整天腦子裏都是這件事。
安亦然輕輕踱步走過小橋,盤算著新研製的藥材料不夠了,是否要讓小廝上街買些回來,抬頭卻看見獨自坐在河邊的人兒。
“煩死啦!”夏千洛雙手捂住腦袋朝著河麵叫了一聲,自己在意那麽多幹什麽,反正那小子也沒看自己順眼過,隻不過更加討厭而已。
“公主為何事而煩饒?”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夏千洛轉過頭看見麵前一雙月白色的緞麵長靴,艾色的長衫衣角被風吹起。抬臉,正對上一雙清麗的美眸,潭水般靜謐。
夏千洛愣了愣,從那張絕美的麵容回過神,“啊……是你啊,嚇了我一跳……”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失去了那雙美眸的注視,安亦然微微有些失望。
“啊。”夏千洛忽然想起,於是看向他笑了笑道,“那天的蓮花燈謝謝了。”
“……”安亦然看著那雙晶亮的漾著笑意的眼眸,不禁有些迷失。
“坐吧。”夏千洛朝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身旁的草地。
安亦然看著那隻白皙的小手愣了愣,然後輕撩了衣角,在她身邊緩緩坐下。
看著坐在身旁的人,夏千洛張了張嘴,原來這個第一美男連坐都可以這麽賞心悅目啊……
“謝謝。”
身旁傳來輕柔的道謝聲,安亦然訝異地微微側臉。
“四年前,在樹下的那個人是你吧?”夏千洛笑看著他。
“……”看著她,安亦然沒有作聲。
“謝謝。”夏千洛笑著道,“除了宸逸,你是唯一一個來送我的人。”
安亦然怔怔地轉過臉不再看她,隻是看著那水麵,粼粼的波光讓他不禁眯起眼。
“雖然知道你不怎麽喜歡我,但我還是很高興。”
微風吹起他柔順的鬢發,發梢撩動著耳朵,微微的發癢,就如同那綿綿的話語鑽進了耳裏。
“以前對你做的過分的事,雖然我已將不記得了,但還是要和你說對不起。”夏千洛抿了抿嘴看著他道,“雖然我知道道歉不能抹去你心裏的陰影,但至少我會覺得好受些……”
“也正是因為你不記得從前的事……”不記得你讓我能夠站在陽光下的事……安亦然微微側臉看向她,清冷的目光顯得異常柔和,“所以無需向我道歉。”
“……”夏千洛有些驚訝地看著身邊的人,這次他的眼裏沒有那種讓人不舒服的冷淡。
不遠處的一個黑影閃過,黑色的眼眸裏帶著冰冷。
離開的河邊,夏千洛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易子墨的庭院外。從院門朝裏望去,房門緊閉著,院子裏冷冷清清。她想起那日清晨站在這裏聽到的美妙琴音和院前優雅拂動琴弦的人,不禁微微覺得可惜。心裏的自責漸漸擴散開來。
“為何與她那麽親近?”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話語。
“原來樹後的那個人是你。”語氣淡淡的,波瀾不驚。
“明明她曾經那麽對你,為何你卻從來都不恨她?”夜玄曦看著不遠處正在擺弄著藥瓶的美男子,冰冷的語氣中帶著不解。
“……”安亦然背對著他,想起那雙晶亮的漾著笑意的眼眸,“可能,隻是因為她給了我陽光。”
夜玄曦怔了怔,抿了抿嘴,濃黑的眉緊緊皺起。
“玄曦。”安亦然轉過身平淡地看向他,“在你心裏,她也正在改變,不是麽?”
夜玄曦愣了愣,抿著嘴撇過臉,“至少我不會愛上她,永遠不會。”
看著轉身離開的黑色身影,安亦然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