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生死離別

“對!”我這麽一說,葉子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難道出口就在那裏?”

“我們才一把槍。”我揚了揚手裏的武器:“萬一....”

“太冒險了。”還沒等我說完,屠蘇就打斷了話頭:“得想辦法,把地獄犬引開。”

引開?我一愣。三水哥的那些蟲子倒是不錯,可他已經死了,蟲子哪裏去找?把地獄犬引入這個可以封閉的壁龕內,其餘人從宮殿的那條道走,這個主意也切實可行。可是....誰去做這差事?如果狗能夠用骨頭引開,屍體倒是多的是,可難就難在....這個人一旦跑開,我們是不可能折身回去救他的。

“我去吧。”屠蘇淡淡地看著我:“等地獄犬被引開之後,你們就往投影石裏麵走。”

“那怎麽行?”我急了:“我們救不了你的!你不帶隊了?”

“要不你去?”屠蘇好笑地眯起眼睛盯著我,雙臂抱肩:“我不攔你。”

“我....”我立刻呆住了。——說實話,自己身手不好,也沒有大無畏的獻身精神。可屠蘇這麽當著眾人的麵要求我,豈有拒絕的道理?這不是故意為難我麽?

“屠少,我來。”就在我猶豫著如何巧妙地拒絕的時候,葉子忽然開口了:“李錚和你都受了傷,莫魂又可以控製喪屍。現在隻有我了。”

說著,她瞥向一旁的唐靈。唐靈並沒有參與討論,而是淡淡地走到一邊,嘴角始終掛著冷笑,好像在看一群猴子耍雜技。這樣的表情讓我心生厭惡,可想到她隻是受人控製才身不由己,不禁又憐憫起來。現在隻希望她不要害我們,至於幫忙,簡直不敢奢望。

“別。”李錚慌忙上前拉住葉子:“我去好了,反正我也受傷了。不拖大家後腿就好。”

我看著這幾人真誠的麵容,頓時羞愧地無地自容。聯想到之前自己試圖編借口拒絕的心理,不由得低下頭去,不敢再出聲。

“就我去。”沒想到,葉子居然一改往日的擔驚受怕,昂起頭來:“屠少,如果能把它們引入壁龕,我會自己跑回來的!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們就先離開!”

“太冒險了,出口萬一不在那裏....”我還想說什麽,屠蘇卻點了點頭:“你去。”說著,把槍遞給葉子:“找一具屍體過來,把骨頭拆了。”

“屠少!”李錚想製止,葉子卻毅然地推開他朝岔道走去。屠蘇麵無表情地看著李錚,沒有任何想解釋的意思。

葉子再次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幾根人骨。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種決絕的神情,盡管手指仍在微微顫抖,卻強作鎮定地朝屠蘇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這麽做是不是為了李錚,此時唯一期望的隻是地獄犬不在投影石後方,或是葉子能夠成功地引開它們,全身而退。

“我們去宮殿那裏。”屠蘇起身朝岔路走去:“葉子,你成功了,就放一槍。我們就在宮殿的地門口守著。”

“葉子,我留下陪你。”李錚並不動身,反而在壁龕內坐了下來:“一起引開它們。”

“李錚...”我想說什麽,卻被屠蘇拉了一把:“走。”

唐靈已經自顧自地走到了石圈的位置。我扭頭看著李錚和葉子,他們好像在爭論什麽。其實內容完全能夠猜得到。心裏不由得泛起一絲說不出的悲愴——希望他們都能成功,好好活下去!

計算過時間,我們準時到達了宮殿的地門位置。我蹲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好似聽到了腳步聲,又隱約傳來一陣狗吠。心裏一緊,慌忙站起身來。而與此同時,一聲嘹亮的槍聲在環形走道內炸開,伴隨著葉子的尖叫,顯得毛骨悚然。

“下去。”屠蘇翻身跳入地門之內。而越是走近,地獄犬的叫聲就越嘹亮和亢奮,最後甚至還夾雜著喘氣和爪子刨地的動靜。緊接著又是兩聲槍響,人跑動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我們也已經走到了投影石的後方。

投影石內黑漆漆的,地獄犬的叫聲回蕩在走道前方,看來葉子成功地引開了它們!

“我們要不要等他們?”屠蘇的半個身體已經鑽入了投影石內,我焦急地喊道:“他們把地獄犬關進去之後就可以脫身,用不了多久的!”

然而,屠蘇並未理睬。身影立刻消失在投影石後方的黑暗裏,無影無蹤。唐靈也隨即跟上,根本不顧及我的感受。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倆冷漠的背影,又扭頭看向走道前方。——好像傳來了打鬥聲和槍聲,隻是非常空靈和淒涼,透著一股絕望,在黑暗中蔓延消散。

要不要回去找他們?

我的一隻腳已經跨入了投影石內,可就在那一瞬間,李錚在我麵前慘死的臉龐突然清晰地浮現了出來,恍如昨日。我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如果,屠蘇他們順利出去了,這個陰謀也可以由他來阻止。而我必須回去找李錚和葉子,為了情義,為了感恩。

這麽想著,我立刻收回腳,深呼吸一口氣,朝走道深處跑去。

沒跑出幾步,又傳來一聲槍響。接著忽然陷入一片寂靜。這寂靜是如此恐怖,讓我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他們把地獄犬打死了?還是....”

去壁龕的一路上,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而令我心裏一沉的是,壁龕的那扇光滑牆壁並沒有被放下來,而是碎裂了。碎渣濺的四處都是,地上還流淌著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強忍著急促的喘氣聲,我慢慢地推開壁龕的大門,探頭張望。

首先入眼的是兩具地獄犬的屍體。並排躺著,身下血液橫流,黃白之物和腸子遍地,連石壁都斑駁不堪。沒有李錚和葉子的身影。

微微地鬆了口氣。——莫非他們朝岔道跑去了?既然地獄犬已經被打死,他們生還的希望就大了好幾分。

“李錚?葉子?”我一步步地朝開向岔道的那扇門靠去:“在麽?”

然而推開門的一瞬間,卻猛地愣住了。

李錚正抱著葉子半靠在石壁上,一言不發。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他懷裏的葉子好像掛著微笑,全身卻血流如注,布滿被地獄犬咬傷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翻著白骨,陰森可怖。

“李錚...”我慌忙蹲下身去:“她...”

李錚沒有回答我,隻是靜靜地看著葉子,似乎在流淚。

一時間,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內心也如刀割般難受。隻得默默地陪他跪在一邊,忍住眼淚。

“走吧。”沒想到,沒跪下多久,李錚忽然站起身來。隻是語調沉重萬分。

看著李錚的臉龐,我一下子回憶起民房槍戰時,他麵對被打死的隊友寒天的表情。——帶著悲痛和隱忍,卻轉瞬即逝,不留分毫。

我明白,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雇傭軍,內心早就強大得足以抗拒一切。可卻在最心痛的片刻,隻剩下沉默來應對。

“她要我活下去。”李錚淡淡地看向壁龕內地獄犬的屍體,又緩緩地閉上眼睛:“她把唯一的機會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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