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沙塵暴

“少校！”我趕緊舉起雙手低呼，朝前走近一步：“別開槍，是我！”

人影見狀，明顯一愣，放下槍管迅速跑來，一把拉起我再次隱入石丘後方：“你怎麽在這？”

“屠蘇呢？”麵前的少校渾身都濕透了，迷彩服還在往下滴著水珠，頭發緊貼頭皮，濕漉漉地搭在額頭，看上去異常狼狽。

“他們還在那群人手裏。”少校用m1911指了指船隻的方向：“我跳海逃出來的，從那邊遊上來。看到你還以為是他們之一。”說著又向離我最近的那片海灘努努嘴。

“他們怎麽樣？”我一聽，稍稍地放下心來。既然少校沒事，那夥人應該還沒有起殺機。莫非抓走他們別有目的？

“李錚沒什麽事，屠少傷的有點重。”少校歎了口氣，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手槍：“你怎麽跟過來了？”

“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我盤算著屠蘇既然把筆記秘密地交給我，顯然是想避開眾人。如此唐突地把這些告訴少校，好像不太妥當：“我們怎麽去救？他們看起來人多勢眾。”

“我怎麽知道？”少校無奈地瞥了瞥我：“我一個人逃出來你知道花了多大力氣麽？要是有那個能力，出來的時候早就把屠少他們一並帶出來了。”

少校的性格完全是小孩子，自然沒有很強的處事能力和領導謀略。從他對屠蘇的忠誠度就可以窺知，他屬於擅長執行命令，卻不擅長發布命令的人。如今依靠他自然沒有什麽指望。隻是多了個隊友，怎麽說也有了幾分心理安慰。況且，還有一把手槍。

我再次向船隻和紮營隊伍那裏眺望，那群人依舊忙碌著，不停地把帳篷從船隻上運下，搭建在沙漠之中。可仍然看不到屠蘇等人的影子。

能夠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露營，真是閑情逸致。

“要不，我們回哥薩克，叫點人來？”少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手下有幾個信得過的士兵，可以幫幫忙。現在我們兩個能幹什麽？”

“你瘋了？”我轉過身：“回俄羅斯，飛機都要一天，等我們找人過來，屠蘇早就被他們帶走了。”

“那…”

少校還想說什麽，忽然我隻覺得腳下的沙子開始快速地流動，身體猛地一沉，幾乎站立不穩。慌忙低頭，一顆顆沙粒如同發怒的暴君，在腳底下蜿蜒竄動，又似遊走的毒蛇。

“怎麽回事？”少校也疑惑地皺起眉頭，盯著遠處的沙漠。

下一秒，我立刻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一陣毫無來由的狂風突然從金色沙丘的遠處侵襲而來，席卷起地麵上厚厚的一層黃沙，呼嘯著帶向天空，直直有一米多高。那團沙霧虛無縹緲，卻又張牙舞爪。速度極其之快。不到一分多鍾，就從看似遙不可及的遠處滾到我們麵前。

“沙塵暴？”我大罵一句，愣愣地看著那一大片黃沙，不知所措。少校也瞪大眼睛，一臉茫然。自然的強大力量人類根本無以應對，身邊也沒有可以抵禦的設備，難道就這麽站著等死？

隻是，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了。黃沙撲麵而來，直接衝入我的口腔，鼻腔和眼睛中，頓時隻感覺一陣疼痛和難受，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身體也隨著這股巨大的力量向後摔去。不幸的是，此時身後是堅硬的石丘，這麽一下，直接就撞上了堅硬的岩石，背部磕在凸起的小石子上，七葷八素，分不清方向。

我就這麽閉著眼睛硬生生地貼在石丘表麵，強大的塵暴一層層地從自己身上碾過，掃過，拂過，吹過。強忍著劇烈的難受，早已接近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忽然感到有人拉了自己一把。我受力不均，立刻向右側倒去。可這一下碰到的居然不是柔軟的沙子，而是堅硬的地麵。

我一愣，卻無法睜開雙眼。隻得試探性地伸手去摸。這一摸之下，發現腳下居然是堅硬的岩石，明顯感到周圍沒有任何危險，沙塵暴仿佛被阻隔了起來。

“喂，你可以起來了。”耳邊傳來少校的聲音，如此清晰。我揉著眼睛，微微地撐開一絲縫隙。

入眼的，竟然是一個昏暗的，類似於地窖的地方。似乎還很潮濕。

“我們被吹到了這石丘裏麵。”少校蹲下身來，摸著地表：“奇怪，這裏怎麽有自來水管的痕跡。”

“自來水管？開什麽玩笑？”眼睛終於能夠睜開了。我朝少校走去，順著他的目光，果然發現石丘內部的地麵上，居然有一排細細淺淺的水管印記，好像一路延伸到外麵。

“這？”

“難道這裏曾經是個居民樓？太扯了吧。”還沒等我發問，就被少校急切地打斷：“沿著這水管，或許能找到什麽線索。”

“現在還不能出去，等沙塵暴停了。”

“恩。”少校淡淡地應了一聲。抬頭看去，我們進來的地方是一扇極其隱秘的類似於“門”的東西，此時已經合上，隻留下一條細細的縫隙。透過縫隙，還可以看到門外咆哮著的沙塵暴，觸目驚心。

沒想到，幾分鍾後，這塵暴就停止了。少校帶頭拉開門，扒拉了幾下門口的沙子。

果不其然，沙子底下半米左右的地方，竟然埋著一根殘缺的水管“屍體”。它延伸的方向，好像是剛才的那片白骨樹林。

“他們好像不見了。”在少校查看水管的同時，我朝船隻的方向張望了一眼。那裏已經空無一人，船隻還在，帳篷卻不翼而飛。

“先過去。”少校皺起眉頭。

此後，每走兩米左右，他都彎腰扒拉沙子，直到露出水管，以此來不停地校正方向。

然而，走了大約有二十來米，前方突然出現了幾具骸骨和輪船的碎片，靜靜地半淹在沙子中，隻露出極小的一部分。

我明明記得這裏沒有骸骨的啊？難道是被沙塵暴吹出來的？

“咦？”正想著，少校忽然蹲下身，把一塊肋骨從沙地內抽了出來：“有點不對。”

不用他解釋，我也發現了。看這些骸骨的形狀，應該都是人類遺留下來的。並且無一例外地沒有頭顱。隻剩下空蕩蕩的身體骨架，看起來毛骨悚然。

“別管了。這是骷髏海岸的特色罷了。”我拉了少校一把：“繼續沿著水管走。”

可正當我要再次邁開步伐的時候，隻感覺腳下好像絆到了什麽生硬的東西，一個站立不穩，重心前傾，重重地摔在沙地上，狼狽不堪。

我心生疑惑，迅速地抹了抹剛才絆倒的位置。這一摸之下，隻感覺一陣刺骨的冰涼從指間傳來，在這炎熱的天氣，竟使我異常緊張。

因為我發現，剛才絆到自己的居然是一塊類似於墓碑的石刻，大部分都埋沒在沙漠中，隻隱約地露出一個金屬的碑角，反射著冷光。

而墓碑之上，還寫著一句英語。有些模糊，卻可以辨認。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