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為了我今後的幸福,苔苔是很費了一翻功夫的,動用了她的所有社交圈,而且明顯急於求成,所以在她對我說起第一個登場男士時,我還沒說話就被其他同事起哄給PASS掉了,其實我還真沒有想過找什麽標準的,苔苔的幸福婚姻的確是讓我很羨慕,但要說起結婚我還是沒有思想準備的,我隻是想改變一個人的孤獨狀態,很想有個人來陪,很想自己的喜怒哀樂能夠有人分享,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婚姻自而然就水到渠成了,所以我對相親隻是有一點幻想:隻要兩個人相親相愛就好了。

此人做保險業務,湖北人,年齡28,身高1.73米,未婚,來京兩年,租房住,月收入不詳——就隻有這麽多,但苔苔說已經夠了。

是苔苔在大街上遇到的,他正攔著給苔苔介紹保險,本來不耐煩的苔苔和他聊了兩句一下子就想到了我,於是順便查了人家的戶口。

苔苔說這件事情足以證明了她對我的關心和重視,走到哪兒滿腦子想的都是我的終身大事,而我的反應很茫然,沒有她想象中的感激涕零,讓她有點委屈。

所以在苔苔問我:“你覺得呢?”的時候,我是這樣回答她的:“我沒什麽感覺,你要是覺得還行的話我就去見一見,反正相親又不用上稅,是男的就行。”

可是其他的同事卻說:“阿玳,你條件又不錯,得有點姿態,不要什麽人都見,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我如夢初醒:“對呀,我又不是嫁出去了,這麽著急做什麽。”我也發現了自己有點來者不拒的味道,就矜持了一下問:“他長什麽樣?”

苔苔一拍腦袋:“我也想不起來了,當時沒太注意他的長相,光想著套他的家底了。”

眾人一哄而散了,苔苔自言自語:“我也覺得有點不靠譜。”

此事無疾而終,是有點讓人掃興。

當然能夠接受相親這樣的事情,也說明了我從人生的一個階段走到了另一個階段,安靜下來的時候我不得不對此做一些分析。

在這樣大的一個城市,象我一樣在等待愛情的人一定不少,隻是我們沒有機會遇到,“問世間什麽最美麗,愛情絕對是個奇跡”,我想但凡是我遇到了好的男人我一定會主動去追的,隻是我沒有這樣的機會而已,所以我還是一個人,不是有這麽一句話嗎:命苦不能怪社會。

後來我總結了一下,不是年齡的問題,二十六歲的確會有那麽一點點危機感但還沒有成為迫切到影響我的整個人生,有的二十出頭就開始被家長逼得加入相親大軍的行列;也不是條件的問題,有的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才能平平的人身邊也有護化使者;更不是性格的問題,開朗活波的也有不少是孤家寡人嘛;看來還是環境的問題,生活圈子太小了,工作又忙,到哪裏去認識象苔苔老公那樣的人呢,我深信在我的圈子之外比苔苔老公出色的人一定多了去了。

所以相親是硬道理。

不靠譜的保險業務員事件過去沒多久,真正的第一次來了,說實在的我還有點緊張呢,畢竟沒有什麽相親經驗。

當然還是苔苔,沒有誰比她更關心我,這次是她的鄰居的同事,基本上算知根知底。

30出頭——年齡還算相當,大我六歲以內都可以接受。

本科畢業——學曆相當,而且是名牌大學畢業。

在一個合資公司做經理——事業也算不錯,據說收入也不低。

身高1.72米——雖然身高不太理想(我喜歡高大的男人),基於前麵的條件,大不了以後我不穿高跟鞋了。

對於這第一次相親我還是挺激動的,當然苔苔比我更激動,她連班都不專心上了,工作堆在一邊和我在QQ上不停地聊,這還不夠,上廁所的功夫也得把我叫上議論一翻,離見麵還有好幾天呢,我們倆這就快走火入魔了。

我和苔苔商量第一次還是在麥當勞見麵比較好,我們選擇了公主墳附近的麥當勞門口,定在周六上午十點,選擇十點也是有用意的,如果見了麵感覺還不錯,中午可以一起共進午餐,如果互相沒感覺的話呆一會就各分東西,省得約在飯點上,本來就沒有什麽意思還得一起吃頓飯,估計該消化不良了。

我不得不佩服苔苔,想得真周到,就象身經百戰似的。

可她卻說,太遺憾了她從來沒有相過親,我有點懷凝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準備就續了,隻等周六了,我和苔苔一幅勝利在望的樣子。

周五的中午我們在員工餐廳吃著工作餐,突然苔苔停止了咀嚼,盯著我看了起來,看得我直發毛,她說:“你的衣服?”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沒什麽呀,沒有撒上菜汁,沒有係錯衣扣。

“這麽大的事我給忘了,你明天穿什麽衣服?”苔苔用眼神研究著我的形象說。

當時我正穿著白色毛衣,藍色牛仔褲,我說:“就這個,不行嗎?”

苔苔又看了一會兒,“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覺得你應該穿得更漂亮一點,這樣吧,我正好新買了一條靴褲,借給你穿,配你那雙咖啡色靴子,外麵再穿件大衣,絕對漂亮。”

我說:“算了吧,我又不是騎著馬去,再說了,你的褲子我穿著也不一定合適。”

“行行,不穿就不穿,我還舍不得給你穿呢,好幾百買的,今天晚上我去你家住,明天早晨起來我給你打扮打扮。”她比我媽囉嗦多了。

“你不回家你老公怎麽辦?別到時找我要人。”我沒好氣地說。

“沒關係,夫妻之間也是要時常創造點距離的,再說我還要給你講講注意事項呢,比如見麵了說些什麽呀之類的。”她到是大義凜然。

我突然開始懷疑我這是去相親還是去選美。

說話間我把苔苔餐盤中宮爆雞丁裏的花生米挑著吃了,苔苔氣忿地說:“你下手可真快,告訴你,和別人吃飯可不能這樣。”

我笑著說:“給,雞丁都給你,我可沒那麽傻,和別人吃飯,尤其是男人我當然要象個淑女了。”我故意非常司斯文的夾著菜小口吃著,慢慢咀嚼。

苔苔也笑了:“就是,端著點,結婚之後就不用這樣了,否則你得餓死。”

第二天一切都沒有在苔苔的計劃之下,早晨起來穿衣打扮就浪費了不少時間,到不是因為我,我對穿衣服比苔苔有品位,所以很快就好了,穩重又不失韻味,反而是苔苔不知自己該穿什麽衣服,她打開我的衣櫃頓時眼花繚亂了起來,她一邊一件一件試的衣服,一邊說自己穿得不能壓過了我,又不能太隨便,我倒是不怕她壓過我,因為她還沒有那個資本。

苔苔鬱悶地說:“結婚前我倒是老給自己買好衣服,可結婚後我就總是給我老公買。自己的衣服都是隨便從打折促銷的小攤上買的。”

我說:“小攤上也不一定沒有好東西,你拿的那件就是從天意批發市場買的。”

苔苔羨慕地說:“是嗎?那以後買衣服我跟著你了。”

“在這方麵還是莫莫厲害,你看她穿的衣服有一件是一件,很多都是從動物園買的。”莫莫是我的同學兼同居者,今天加班一大早就走了,要不然更鬧了。

就這樣來來回回的試衣服時間就過去了,苔苔也沒時間給我化妝了,我很慶幸,否則不知又要耽誤多少時間呢,況且我也不敢恭維她的手藝,我頂著一張清爽的臉,塗了點唇彩就準備出門了,苔苔還在那裏左塗右抹,我催了她好幾回,不知道的人看她又選衣服又化妝的還以為是我陪她相親。

本來就出來晚了坐車也不順,我們還在車上苔苔的鄰居就打來電話說已經到了,真丟臉第一次見麵就遲到,等我們到了約好的地點,已經遲到半小時了。

而且十一月天氣還是冷得讓人表情發木,雖然太陽很好,但還是有風在不停地吹著,苔苔趕緊上前道歉,我也不停地表示了歉意,才仔細打量了對麵的三個人,咦?怎麽三個人呢?

苔苔的那個女鄰居看上去三十多歲,氣質不俗,那兩個男的會是哪一個?一個看起來年齡小一點,羽絨服,牛仔褲,表情也很快樂,感覺不錯;另一個男人就成熟多了,穿著一件質地上乘的休閑外套,不耐煩地看著我們,一臉的嘲諷,是了,剛剛鄰居介紹了,是他,讓他等了半個小時他自然不高興。

鄰居也對我們的遲到表示了不快,然後她帶著另一個男孩,說是她弟弟去買東西了。

苔苔顯然沒計劃到這一點,她的計劃是和鄰居去逛街,寒暄了兩句留下我們倆也先走了。

男人看著我說:“找個地方坐一會?”

因為遲到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再加上第一次參加相親這種活動,我也沒敢仔細打量他,隨口就說:“咱們去麥當勞吧。”這是苔苔的計劃,說著我就率先走了起來,不太敢看他,他到底長的怎樣我已經不關心了,隻要他不再拉著那張堪比馬長的臉,我就在心理感謝上帝了。

他走在我的身側說:“女人總是喜歡遲到嗎?”語氣並不友好。

我知道他還在對等了我半個小時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故做幽默的說:“遲到應該不分男女吧。”

他說:“那你呢?”

我再一次解釋:“今天真的是例外,我也是一個不喜歡遲到的人,讓你等了這麽長時間真的不好意思。”

他說:“你知道我半個小時能做什麽嗎?既然來不了那麽早就不要定時間,既然定了時間就要遵守。”

我說:“我本來是遵守的,但是出了意外,所以對不起了。”

他說:“意外不是理由,如果是見客戶半個小時足以讓你的客戶流失,一個沒有時間觀念的人,我認為是做不成什麽事的。”

他把我當成他手下的員工了,雖然他的態度讓我很不開心,但是他說的確實有道理,是我錯在先,我忍了。我在麥當勞的人群裏穿梭,他卻還追著我在我耳邊說:“現在確實有很多這樣的女孩,自以為是,憑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隨便地浪費別人的時間。”

我們在麥當勞裏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有空座位,又回到了門口,聽到他這麽說我停下了。

我說:“我不知道你半個小時能做什麽,相一個親夠嗎?既然已經耽誤了你半個小時,我也不想再浪費你的時間了。”這一次我是嚴肅的直視著他的眼睛說的,如果他一再的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的話,這個親是沒必要相了。

我說完很明顯他更不高興了,用一種我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不懈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點後悔自己那樣說了,本來是自己的錯誤,“其實我是一個很守時的人,今天……”他打斷我的話說:“今天就這樣吧。”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心裏突然堵了一口氣,難受極了,這都什麽呀,太可笑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相親嗎?

在那裏呆立了很久,我才回過神來,拿出手機給苔苔打電話,說:“苔苔,我再也不打算相親了,再也不相了。”

苔苔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比我顯得還要焦急:“阿玳,怎麽了?倒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別著急我就在旁邊的街心花園,見麵詳細告訴我。”

我穿過麵前的車流,胸口那口氣還堵在那裏,讓我恍惚了起來,真的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鬱悶,倒黴透頂,有一輛車從麵前開過,車裏的人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不對,就是剛才相親的人,等我反應過來車已經開走了,我真後悔剛剛沒有用我象刀子一樣的眼神狠狠的剜他一眼以平衡我那顆脆弱的心。

我和苔苔坐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苔苔說:“餓了,去吃飯吧。”

我們倆不約而同的向麥當勞走去,人更加多了,但我們準備等一下。

我說:“我再也不相親了,自己生一肚子氣,弄不好還得罪朋友、得罪媒人,最主要的是感覺是自己沒有那麽受歡迎而喪失信心。”

苔苔說:“真是的,咱們沒有想到麥當勞裏人這麽多,相親應該找個環境優雅、氣氛浪漫的地方。本來咱們遲到了人家心裏就挺不舒服的,又加上這麽亂哄哄的場麵,不告吹才怪呢。”苔苔總是事後諸葛。

我並不同意苔苔的觀點,去哪吃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吃,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多麽雜亂的環境也會吃得很盡興,比如我和苔苔。

苔苔接著安慰我:“我覺得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換了我沒準態度比他還差呢。”

她到是挺會為別人著想的,那我呢,誰為我著想,我招誰惹誰了呢,我是遲到了,可我並不是故意的,況且我也誠心道歉了,一個大男人總是抓住這些小事不放也不見得有多麽大度,還不錯呢。

兩個心情不好的女人胃口總是很好,一桌子的食物讓我們很快就忘了那些不愉快,隻有用食物填補我那被掏空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