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要同居麽？
大四幾乎已經沒有了課程，樓一的同班同學都出去開始找起了工作，紙上談兵對將來的飯碗沒有一點幫助。楚揚真的一夜未歸，樓一睜著眼睛到窗簾外的世界泛白才睡著，突兀地驚醒，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到中午，眼睛又酸又痛，比沒睡還難受，起床勉強梳洗了下，又給楚揚打電話，這次很快就被接通了，樓一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什麽。
“你不說話我就掛了。”
“別啊！”樓一急了，“你這一夜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啊。”
“我們非親非故的，你擔心我幹什麽？”
“你這是什麽話？”樓一被楚揚刺得不是滋味，“就因為我們不能做情人，你就把我當敵人來看待？我樓一把你當好朋友，從來沒變過，你要是覺得我沒資格管你的事，那我不管就是了！”樓一撂下狠話，卻也舍不得掛電話，好不容易才打通，就這麽僵持著。
過了很久，才傳來一道隱忍的聲音，“對不起，但我現在的心態真的沒有辦法跟你做好朋友，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再見。”
電話再次被掛掉，樓一沒有了想象中的憤怒，一直以來，楚揚的為人處世都比她成熟得多，處理感情肯定也比她強，樓一遇事不愛逃避，希望第一時間解決，是死是活都隻求個痛快，楚揚的事情已經快讓她內分泌失調了，對著鏡子整理頭發準備出去吃飯，居然在額頭上發現一顆痘，確定用劉海能完全遮住才帶著手機和錢出門，直奔浮世。
樓一沒有通行證，在一樓大廳被攔了下來，樓一隻能跑到展覽區給莫輕寒打電話，本來想給她的驚喜也隻能作廢，想一想，整個暑假都是跟著莫輕寒出入，居然忽略了這個問題。莫輕寒今天穿著煙灰色的長款寬鬆的T恤，白色短褲，姍姍來遲得讓樓一伸長了脖子望眼欲穿。
“等得急了？”
“沒有，再久我都等的。”樓一從沙發上站起身，不敢明目張膽地抱她，隻是牽起她的小拇指晃了晃，“你吃了沒？我還沒吃飯，好餓。”
“那我上去拿包。”
“不用了，我帶了錢，走吧。”樓一拉了人就走，等出了浮世的大樓才敢扣住她的手，改為掌心相對，十指交纏的姿態。
浮世建在市中心，吃的東西必定少不了，樓一挑了一家米線店，中午是吃飯的高峰期，還好角落裏有個雙人的空座位，和莫輕寒搭了兩個月的夥食，樓一知道她偏好清淡的東西，吃飯都盡量遷就她，到現在連她自己都漸漸吃得清淡了，原來無辣不歡的口味越來越吃不得辣，點了兩份米線都是清湯類的，這樣子一個人就可以嚐兩種味道，至少樓一是打著這種如意算盤的，其實莫輕寒吃東西不多，基本上都是進了樓一的肚子，莫輕寒倒是好奇樓一是怎麽吃不胖的。
“吃這個，老婆，你又不是出家的，怎麽不愛吃葷。”樓一把碗裏的東西挑了夾到莫輕寒的碗裏，自己大口地吸起了米線，她是真的餓了，昨晚的大喜大悲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今天早上又睡過去了，胃都餓得絞痛。
莫輕寒象征性地吃了兩口，等樓一吃完那一碗又把自己這碗推過去，“我吃得少，又不是不吃，這些肉吃了二十幾年，你都不膩？”
“怎麽會膩啊，大米不也吃了二十幾年了，要是哪天不愛吃了，我們不是要餓死？”樓一被莫輕寒和煦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又吃了一半覺得飽了，結了帳牽著莫輕寒又去買了雞排吃，兩個人你一塊我一塊地把雞排分了，總算有了情侶的感覺。
“想去哪裏？”
“你不急著回公司吧？”樓一偏頭看她，莫輕寒比她高，這個很討厭的認知卻是事實，那又沒辦法，總不能因為她高就不喜歡她吧？見莫輕寒搖頭，說：“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宿舍好不好？”
“中午你的舍友不休息麽？我過去會打擾到她們吧。”
“這你就錯了，我敢打賭，我的宿舍這會連隻蚊子都沒有。”樓一舉高莫輕寒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你不是想知道我跟我舍友的事麽？我告訴你。”
莫輕寒莞爾一笑，“好。”
宿管阿姨嚴格執行看守宿舍樓的職責，堅決不放進一個異性，莫輕寒穿得休閑，看起來也跟大學生年紀差不多，宿管並沒有多留意就把人放了過去，鑰匙在鎖孔裏扭動的時候，樓一還故意回頭對莫輕寒挑了挑眉毛，這個點，有兩個家夥一定在談戀愛，還有個失蹤人口，看樣子也不會輕易回來。
剛開學，屬於整間宿舍一學期最幹淨的時候，書桌上都空蕩蕩的，莫輕寒跟著樓一進門，右手邊就是個獨立衛生間，一眼就能看遍整間宿舍，十幾個平方被四張床填得滿滿的，莫輕寒注意到唯一一小麵幹淨的牆上，除了開關貼滿了東西，課程表，還有一張類似全家福的大頭貼，四個女生擠在一起笑得很開心，大一的樓一傻裏傻氣的，“這三個就是你的舍友？”
“是啊，大一剛開學的時候，那時候剛軍訓完，四個人混熟了就出去照了這張貼在牆上。”樓一勉強笑了笑，想到楚揚，她總是沒辦法為這份殘缺的友誼開心，“這是我的床位，亂了點。”樓一的桌子上除了筆記本電腦沒有東西，上學期的舊書都被她處理掉了，這學期也沒新書，隻有一些專業課的書擺在書架上，樓一把筆記本推到一邊，坐到了桌麵上，指著她自己的椅子說：“你過來坐。”
“我聽你提過，有兩個在談戀愛，還有一個跟你一樣單身的，你心情不好是因為那個單身的？”莫輕寒走到樓一麵前，並沒有坐下去，這樣的麵對麵，樓一幾乎和莫輕寒平視，莫輕寒扶著爬梯，漸漸縮短兩個人的距離，“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在說之前，我還想做一件事。”樓一伸手覆住她放在爬梯上的手，和那金屬爬梯一樣冰涼的手，微微傾身就碰到了莫輕寒的唇，和昨晚一樣的柔軟，莫輕寒怔住的時間極短，很快反客為主，又往前靠了靠，空餘的左手攬上樓一的腰，將她壓向自己，舌尖輕輕地試探就打開了彼此的牙關，都是剛開始學習接吻的人，莫輕寒的悟性似乎就是比樓一好一點，吻得樓一的心都癢起來，鼻子裏輕哼出聲，莫輕寒的手也沿著她的腰線來回撫摸著，引得樓一不由自主地戰栗，似乎，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哪裏不對，樓一一時想不起來。
門把突然被轉動，這間宿舍的門出了名的難開，每次開門都要弄出很大動靜，樓一受了驚快速推開莫輕寒，驚恐地往門口看過去，莫輕寒從桌上的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替樓一把嘴角上不小心沾染到的她的潤唇膏擦掉。
“你們……”進來的是容筱，她也被嚇了好大一跳，“小樓，我還以為你不在。”
“我不在你怎麽可能不用鑰匙就開門！”口胡，樓一的好事被撞破，最要命的是還不能破口大罵，剛才的熱情還沒退散，空氣裏都是曖昧的味道，而樓一臉上的那抹紅也是褪不掉的，“你怎麽回來這麽早？”
“凶什麽啊，你又沒在做虧心事，這個漂亮的同學是？”容筱看向莫輕寒，後者對她笑著點頭，頓時讓容筱好感倍增，“我們係好像沒有這麽漂亮的女生吧？你從哪個係勾搭到的？你好，我是樓一的室友，我叫容筱，21歲，水瓶座，B型血……”
“行了，你相親呢。”樓一跳下桌子擋在莫輕寒麵前，“稱砣兄怎麽舍得放你回來？”
“你沒收到短信？晚上輔導員要開班會，說是班主任也要來，我手機沒電了，回來拿充電器，免得晚上無聊。我還要陪他去超市。”
“那你今晚還回來不啦？”
“這個不是重點啊，你還沒介紹這個美女給我認識。”容筱的床位是和樓一靠著的，一邊翻充電器，眼睛也沒離開莫輕寒。
“你別想了，她是我的女人，莫輕寒。”
“哈哈。”容筱沒當真，隻當她們感情很好，樓一是不敢和女人在一起的，她們早就見識過，“是是，嫂子好，我先走了。小樓，晚上別遲到，你通知揚揚沒？”
“還是你通知吧，我怕她不鳥我。”
“你們到底怎麽了啊？一開學就怪怪的。”容筱還想八卦一番手機又響了，她看了眼手機，接了電話就往外跑，“小樓，我先走了啊，嫂子也再見！”
“喂，楚揚的事！”樓一追到門口的時候容筱已經飛奔下樓，莫輕寒站在樓一背後，輕輕開口：“楚揚？”
樓一歎氣，拉著莫輕寒回到宿舍，把門關好，這次還記得上了鎖，一五一十地把楚揚的事情說給莫輕寒聽，包括楚揚對她的好，楚揚喜歡她，她對楚揚的感情，莫輕寒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其間抿著唇一言不發，講到最後，倒是樓一急了，莫輕寒這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她在她心裏不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你就沒有話想問我嗎？”
“問什麽？”
“你都不吃醋的？！”樓一跳腳，“你就不怕我被別人搶走？”
“樓一，你喜歡她麽？”
“我說了不喜歡啊！”樓一抱住莫輕寒，輕輕靠在她肩膀上，“我隻喜歡你。”
“是啊，你都說了不喜歡了，那我還有什麽好問的，那是你的過去，誰都沒有資格抹殺。”莫輕寒的手輕輕在樓一右側的蝴蝶骨滑動，“而且我的人，別人搶不走，除非你沒有屬於過我。”
“好啦好啦，人家是你的，誰都搶不走。”樓一退開一點，微揚起臉想繼續那個吻，莫輕寒很配合地跟她纏綿了一陣，“小一，要不要搬過去跟我住？”
樓一愣住，同居？然後很多不純潔的思想就湧出來，她當然求之不得，不過一想到楚揚受傷的臉，這種衝動就被忍了下來，“恐怕暫時不行，宿舍有兩個經常不回來的，如果我再搬走，就隻剩下楚揚一個人在宿舍，我……”
“我不強迫你，如果你想，到時候就跟我說。”莫輕寒的額頭抵著她的，溫柔纏繞在兩個人身上。
兩個人都是成年人，同居意味著什麽當然知道，樓一會期待，也有點害怕，可是看到莫輕寒的臉，理智什麽的真的不重要，隻有眼前的人才最真實最值得她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