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再見楚揚
浮世的大樓門口今天很不一樣，莫輕寒的車從樓前滑過的時候，樓一探出半個頭，果然多了幾個保安，都神色肅穆，“阿莫，今天有什麽大事？”
“董事長今天從外地回來，所以一會可能會召我們開會，晚上也要陪他吃飯，今天是你最後一天在浮世實習了，想去哪裏看看都可以。”莫輕寒停好車，對樓一溫柔地笑了笑，“走吧，你真是不湊巧，想請你吃飯慶祝你實習結束都不行了。”
這句話讓樓一對那個董事長的印象差到極點，本來嘛，她花了那麽多錢買鑽砸裝備，總失敗不說，失敗了還會掉加護值，口胡！現在那個董事長還來跟她搶人，搶錢搶老婆，這仇要不共戴天了。
“想讓我怎麽寫？”莫輕寒擦著黑框眼鏡的鏡片，隻有在對著電腦工作的時候她才會戴眼鏡，麵前的桌子上是樓一的暑期實踐活動報告。
“你看著寫，別太難看就行……”樓一靦腆地笑，抓起簽字筆遞給莫輕寒，除了工作表現需要實習部門來寫，其餘的她都寫完了，莫輕寒接過筆，扶正了鼻梁上的鏡框，在紙上寫了起來，莫輕寒的字不是方方正正的，也不是特別繞，可能在國外呆過的緣故，卻很漂亮，樓一湊過去看，都是很客觀很官方的話，好在都是好話，樓一抿著嘴偷樂的檔，莫輕寒已經拿起公章敲在了需要蓋章的地方，“好了，樓一同學，歡迎你再來浮世實習。”
“謝謝。”樓一趁接報告的機會順便牽住了莫輕寒的指尖，莫輕寒抬頭，對著她笑，笑得樓一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地撒了手，然後就是腳底抹油，“我去給你衝杯茶。”
這一天果然如莫輕寒說的，分外忙碌的一天，樓一在辦公室一直沒有等到莫輕寒的影子，晚上下班之後，莫輕寒隻是發來短信說實在走不開，讓樓一自己回家，路上小心雲雲。以前莫輕寒再忙，也會先送她回家，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樓一很不舒服，不過那個家很快就不是家了，明天她就要卷鋪蓋回學校，今晚隻是回去收拾行李。
出了浮世大樓，正巧門口停著輛銀色的東風雪鐵龍，榮瑜從車窗探出頭，“小樓，我請你吃飯，阿莫讓我送你回家。”
樓一猶豫了幾秒，左右不想回家，就鑽進了榮瑜的車，“你今晚不用陪那個遠道回來的董事長？”
“嗬嗬，就我這小小的級別，哪能跟董事長同桌吃飯啊，那可是大BOSS。”
樓一笑得心不在焉，榮瑜安慰性質地拍拍她的肩膀，“小樓啊，阿莫也想陪你吃飯的，不過今天真的情況特殊，她不是讓我陪你了，你今晚回家好好哦收拾下，明天就回學校了，想吃什麽？給你一個宰我的機會。”
樓一宰了榮瑜一頓麻辣燙，挑好食材等老板煮好，滿滿一大碗端上來，濃濃的湯料讓人食指大動，店裏的生意好得出奇。
“還是你們學生懂得享受，在飯店喝酒還不如坐在這裏吃這個暖胃。”榮瑜喝了一大口湯，順道抽出紙巾擦額頭上的汗。
“今天，謝謝榮姐。”
“謝什麽，你又要去做學生了，我還舍不得你走呢，你這麽好玩。”
“……”樓一不知道她還有玩具的功用，“那她有沒有舍不得我……”
“笨蛋，我跟你說，阿莫這個人悶騷著呢，她就算心裏舍不得死了，麵子上也是你走不走無所謂的樣子。”
“開學我就大四了，反正也是實習為主，我還去，可不可以？”樓一本來蔫掉的心情被榮瑜救活了，她大四的任務就是實習，追媳婦，畢業設計。
“行啊。”榮瑜拍著胸脯，“榮姐這肯定歡迎你。”
晚上樓一一個人打包了要帶回學校的東西，空蕩蕩的房間，一如來時的樣子，衝了個澡已經不早了，樓一爬上遊戲，輕聲密語並不在，最後想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樓一悻悻地下了遊戲，果斷埋頭睡覺，明天首先要麵對的不是輕聲密語，而是楚揚。
大一新生開學的時間有別於其他年級，而除了大一，他們開學都很低調，拖著箱子回到宿舍就算結束了，不會有大一那種鬼子進村的架勢。樓一起了個大早，拖著行李箱下樓，居然看到了莫輕寒的車已經停在了老地方，跑過去敲窗子，把假寐的人喚醒，驚喜之情讓樓一在開學第一天就有好心情，“阿莫，你怎麽在這裏？”
“送你上學。”莫輕寒走下車，把後備箱打開，示意樓一把行李箱丟進去，“一大早擠公交多不舒服，送完你正好我去上班。”
“昨晚很累？”樓一看到莫輕寒眉宇間的倦色，說不出的心疼，半真半假地抱住莫輕寒，“謝謝。”
莫輕寒隻把樓一送到了宿舍樓底下，並不願意上去，樓一把行李箱搬下車，說了一句“你等我下”就往遠處跑，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隻方便袋，“食堂新鮮出爐的包子和豆漿，吃點早飯會舒服一點。”樓一來回都是跑的，一步不敢停，喘得厲害，莫輕寒的指尖撥開她的劉海，指腹擦去那層汗，說：“謝謝。”
樓一拖著箱子一步三回頭，走得那叫個依依不舍，好想把她也扔進箱子帶回宿舍，晚上可以抱著睡多好，直到上了三樓，樓一才收回心思，長長歎了一口氣。到了宿舍門口，樓一掏出宿舍的鑰匙開門，進去之後不是想象中的髒亂，反而整潔得很，容筱和秦旭的床位都是空著的，倒是楚揚的床位已經被鋪好，桌子上鋪的舊報紙什麽的也被拿掉了，書被整齊地碼放在書架上，樓一的心咯噔一跳，楚揚回來了。
不大的宿舍看了一圈，沒有楚揚的影子，樓一才放下懸著的心，她還沒做好見楚揚的準備，見麵要說什麽，用什麽態度說，統統不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把床鋪好，衣服收到衣櫥裏，桌椅擦了一遍，容筱和秦旭也先後到了，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小樓，兩個月不見，我怎麽覺得你春風滿麵的？是不是好事近了？”秦旭是宿舍最嬌小的一個，豪邁地勾住樓一的脖子，倒像掛在她身上，“快告訴姐姐們。”
“姐姐，我什麽都沒有。”才怪。
“怎麽這麽半天，不見揚揚回來？”容筱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坐在椅子上順氣，鋪床是個體力活，上躥下跳的。
“是啊，不知道，小樓，你回來時沒看到她？”
“沒啊，她是第一個，我回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不會是背著我們偷偷交了男朋友，約會去了吧？”秦旭大膽猜測。
“不可能啦。”樓一一甩抹布，撞到秦旭危險的眼神趕緊閉嘴。
“你知道什麽？”
“我猜的……她一向對男人不上心。”樓一打了個哈哈，私心裏，她確實不希望楚揚交男朋友，明明不喜歡人家，這是個什麽心理，樓一暗暗把自己鄙視了一遍。
臨近中午，楚揚推門進來，本來鬧騰的環境陡然安靜下來，容筱和秦旭首先反應過來，撲過去抱楚揚，樓一動都不敢動，悄悄打量楚揚，還是去年夏天那件純白色的棉T恤，牛仔短褲，長長的頭發紮了起來，笑得溫和，好像兩個月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走進來，淡淡地對樓一打招呼，“小樓，好久不見。”
“嗯。”確實好久不見，久到你對我這樣陌生，陌生得讓我難受。
“怎麽了，一個暑假不見，你們倆這麽生分。”容筱瞪了樓一一眼，“你也是的，一點都不熱情。”
“好，姑奶奶，是我錯，都是我錯。”
“好啦，晚上去聚餐啊，我們宿舍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尤其是你們這別扭的兩隻。我團購了火鍋！”秦旭說。
“晚上？我不行，我晚上有點事。”樓一幾乎是立刻回絕了，說完了又後怕地去看楚揚的臉色，楚揚倒是沒多大反應，“我晚上也有學生會的聚餐，恐怕沒空。”
“呃……你們倆啊，那中午去吧，中午再有事都切了！好不容易回來。”
“好。”樓一尷尬地笑了笑，“為了賠罪，我請客吧。”
吃飯的氣氛很熱烈，主要是容筱和秦旭很熱烈，樓一隻是附和著聊一聊，楚揚在暑假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說話的人更不說話了，容筱和秦旭一致把矛頭指向樓一，“小樓，你說，是不是你惹揚揚不高興了？明明放假之前還好好的。”
“我？”樓一覺得她特別冤枉，不過這事她還真脫不了關係。
“賠罪。”容筱倒了一杯啤酒遞給樓一，看樓一木訥的樣子，暗地裏踢了她一腳，“賠罪啊！”
樓一豁出去了，舉起一次性紙杯，“揚揚，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再生我的氣，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我這裏先幹為敬。”樓一的杯子還被到嘴邊就被楚揚截了下來，搶到了她手裏，一仰脖子全給喝了，“你哪有什麽錯，不用賠罪了，可能剛開學，我還沒緩過來，沒事的。”
樓一忽然覺得她自己特混蛋，如果她接受了楚揚，是不是今天就不是這樣了？樓一抓起一瓶啤酒，咬了瓶蓋就灌，她不可能接受楚揚，因為就算可以日久生情，也絕對不是愛情。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七零八落的，回去之後楚揚又借口有事離了宿舍，樓一躺在床上裝死，容筱和秦旭一頭霧水，要罵樓一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罵，直覺是樓一惹了楚揚，楚揚那麽好脾氣的人會因為什麽情況才會對樓一不冷不熱的。
下午，班長群發短信，說輔導員要統計四六級通過率，輔導員之間暗中較勁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學生就成了互相攀比的籌碼，容筱和秦旭開了電腦查成績，幾乎都是險過，就差抱頭痛哭了，“小樓，你查了沒？”
“沒。”樓一把頭埋在被子裏，這也是她頭疼的事情之一。
“我們幫你查，你準考證呢？”
“右邊抽屜裏。”
下麵的鍵盤劈劈啪啪地響著，樓一腦子裏擠滿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忽然容筱叫起來，“死小樓，你過了！丫的考了450，考那麽高幹什麽？”
樓一蒙著頭悶著頭“嗯”了一聲，人生總是不能事事如意的，看了看時間，還有不到三個小時七點，樓一有種大限將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