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回 原罪
楚揚大三下學期的時候終於正式辭去了學生會的部長職務，推薦了手下大二的副部長接任，是個強勢的女生，自此學習部連續兩任部長都是女生的事風靡了整個學生會，這是史無前例的，為了平衡學生會內部矛盾，部長向來一任是女生下一任就是男生，這次楚揚能力排眾議捧女副部長上位除了那個女生本身過人的能力就是楚揚出色的手腕和積累下來的人脈。楚揚的能力被學校的人看在眼裏，怎麽說也是風雲人物，比起低調的樓一不知道強了多少個段位，有這樣的美女部長坐鎮，每年學生會招新，新生都是打破頭往學習部擠，楚揚從大二開始已經擔任部長，大三本來有機會競選學生會主席，被楚揚給推掉了，她是誌不在此，本來大一就是陪樓一去參選學生會，樓一落馬了，楚揚卻一直官運亨通。
楚揚不經意的高調惹了不少學長學弟的追求，具體表現為三天兩頭就會在手機上收到表白的短信，有匿名的也有曾經與楚揚共事的學生會同事，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字已經被寧致夏列入頭號黑名單，每次聽到楚揚給她念那些短信臉都比鍋底還難看，三天兩頭背著楚揚偷看她手機短信。
“寧致夏小姐，身為法律係高材生你知法犯法侵犯我權，短信看得很happy哦？”楚揚擦著頭發回到房間就瞧見寧致夏趴在床上烙燒餅，手裏捧著的絕對是她的手機，兩個人前幾天剛跑去買了同一款手機，隻不過她用了白色寧致夏偏好黑色，對於寧致夏的不道德行為楚揚心知肚明，一直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她的行為，結果這人越發得寸進尺了，已經從偷偷摸摸變為光明正大了。
寧小姐把手機當成燙手山芋丟了出去攔腰抱著楚揚躺在床上吻她還沒擦幹的頭發，“你整個人都是我的私有物，你的就是我的，什麽不的。”寧致夏說這話明顯底氣不足，好歹也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四有青年，偷看別人短信確實是件不道德的事，不過這種偷窺的行為不是你想改，想改就能改的，寧致夏覺得她越來越神經質，患得患失了，一次兩次的偷看沒有被發現就越發肆無忌憚，這次被逮個正著也是始料未及的。
“哦，我的就是你的，你是不是想說，你的還是你的？”楚揚把毛巾丟到寧致夏臉上，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當然寧致夏沒看到，掀了毛巾賊兮兮地笑，“哪敢啊，我的也是你的。”
“哦？”楚揚捏她的臉，“那我上次想借你筆記本做個設計稿你千方百計阻撓是什麽意思？”
“那不是……”寧致夏的臉突兀地紅了，她總不能說因為裏麵放了很多樓一傳給她的閨房秘術，為了怕楚揚認為她不正經才沒敢把筆記本借給她。
“不是什麽？既然你在裏麵放了些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我尊重你的，你有沒有尊重我一下？”
“對不起……”寧致夏像隻被戳破的皮球，道理她也懂，問題是很多東西不是她自己能控製的，她已經不像自己了，寧致夏拿過手機遞給楚揚，“不會有下一次了，我不會再看了。”對對方的不信任，本身就是一種傷害，寧致夏沒有惡意，不是不信任，隻是討厭那些圍著楚揚轉的蒼蠅。
楚揚接過手機，把頭靠過去，讓兩人的臉頰相貼，舉高手機，“來，說茄子。”
寧致夏會意，擠出一個不算漂亮的笑容，快門的哢嚓聲，瞬間被定格，楚揚扭過臉吻她的唇角，“沒有不給你看，我從來不想對你隱瞞什麽，你三番四次看我的手機我都沒有真的生氣。寧致夏，你相信我嗎？”
寧致夏點頭，為了表示誠意，又說：“我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自己。”
楚揚把兩人的合照設為桌麵又把手機塞給寧致夏，說：“你這麽在乎我，我很開心，其實，易地而處，我的危機感不會比你少，你隻是在我手機上看到告白短信，可是我曾經在你的學校看到有男生向你當麵告白。”
“我不喜歡他們的！”
“你不用急著辯解，我相信你的，我相信你不代表我不會神經質，不會疑神疑鬼，不會害怕有一天你會突然不喜歡我了，你有過男朋友，而我自始至終沒有喜歡過男生。我也有過看你手機的衝動，想看看你都會和些什麽人聯係，都會說些什麽，可我還是忍住了，我說這些不是想指責你，隻是我們表達的方式不一樣罷了，如果你想看我的手機隨時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很珍惜這段感情，珍惜每一個對我好的你。”
楚揚的話像一滴暈染在水裏的墨汁，寧致夏鼻子都酸了，黑色的墨暈在心裏四散開，言語有點多餘和蒼白，尋到近在咫尺的唇吻上，冰涼的洗發水的味道鑽進鼻子裏，寧致夏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吻完了寧致夏還有點害羞，抽抽鼻子起身說：“我……我去洗澡。”
楚揚坐起身，衝寧致夏擺擺手，寧致夏穿拖鞋的時候一緊張差點把自己給絆了，磕磕絆絆走了兩步，“你趕緊把頭發擦幹，要我給你拿吹風機麽？”
“不用了，你趕緊去洗澡，穿這麽少容易感冒。”
寧致夏摸到門邊又轉過身說：“對了，剛才收到一條短信，好像是通知你下個星期回學校開會的事。”
楚揚愣了下，回神，“好，我知道了，快去。”
寧致夏跑回床邊在楚揚唇上重重親了一下，“我會陪你去的，我去洗澡了。”說完小跑著出了房間。
楚揚拉過被子掩住半張臉，擋不住眼底泛出的笑意，打開收件箱，除了公事的短信果然被寧致夏刪了個幹幹淨淨，最近的一條是班長通知年級大會的事情。
該來的總會來，楚揚退出收件箱把手機關機丟在床頭櫃上，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我現在很幸福。
讓人無法抗拒的幸福，樓一帶給她的傷痛比起現在的幸福，實在是太渺小了。也許，是時候了。
寧致夏第二次踏進楚揚和樓一的宿舍，這間十幾個平方的狹小宿舍早就蒙上一層灰，走廊裏也十分安靜，偶爾會有蓬頭垢麵的女生趿著拖鞋提著熱水瓶出來接熱水，看到楚揚先是詫異然後熱情地打招呼，“楚揚你回來了啊，你們宿舍都空了這麽久了，我們還總想到你們宿舍串門。”
楚揚燒了點水給自己和寧致夏倒了一杯，又打了盆水開始擦拭宿舍的四張桌子，擦到牆上四個人的合照時頓住了，好似被拖進了回憶，寧致夏從身後抱住她咬她的耳朵，“明天不是就可以見到了？”
“很可怕，夏，真的很可怕。”楚揚的五指一一拂過照片上四張飛揚的笑臉，“明明不是很久，可為什麽我覺得她們離我好遠，遠到都陌生了。”
“別想那麽多，隻是因為太久不見了，隻要見了麵，大家熱熱鬧鬧地聊天，又會回到過去的，不是都說大學裏的情誼是最真摯的麽？”
“可能是我想多了。”
“要我幫你打掃麽？”寧致夏去拿楚揚手裏的抹布，被楚揚避開了，“不用了，就隨便擦擦，這裏不會住人了。”
寧致夏坐在楚揚曾經坐過的椅子上，趴在椅子的靠背上看楚揚來回忙碌，樓一其實已經私下聯係過寧致夏了，詢問楚揚是不是會回來，如果是，可以幫忙找住的地方，那宿舍，已經沒有辦法住了。寧致夏拒絕了，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對楚揚提樓一這個人，她就像兩人之間無形的禁區，全部選擇自動忽略，沒有人會主動提起來。楚揚打掃樓一的桌位時，寧致夏承認，她又吃醋了，看著楚揚的手觸碰樓一用過的書，文具，她就會控製不住想發脾氣，好像楚揚對待樓一的東西都比較溫柔，她起身，踢開椅子，懊惱地說了聲對不起，跑出宿舍，從走廊盡頭那個小窗口爬出去，那邊有個大陽台，可以眺望操場，平時很多人會把被子曬在這裏。
楚揚驚愕地目送寧致夏跑出去的背影，垂下手臂還是沒有追出去，若無其事地繼續擦桌麵，書本上的灰塵。還是不相信，擦著擦著，楚揚的眼淚滴在抹布上，用手背擦掉，是不是曾經喜歡過別人就是十惡不赦的事情？
年級大會在第二天下午，楚揚沒有讓寧致夏陪，寧致夏昨天一回到宿舍就抱著她說，寶貝我們一會吃什麽。楚揚知道她心裏還是有個疙瘩，這疙瘩就像個腫瘤，不斷瘋長，就不知道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寧致夏也沒有堅持陪同，她也同樣沒有做好麵對樓一的準備，和一個曾經喜歡過她死黨的人在一起了，這別扭的心理還需要時間去適應。
樓一去得很早，榮瑜很爽快地給樓一放了半天假，陪莫輕寒吃過飯陪了她一會就一個人擠公車去學校，莫輕寒要開車送她被拒絕了。踏進校園，那些樹的枝椏都空蕩蕩的了，明明離開學校的時候還長滿綠葉，大階梯教室已經稀稀拉拉坐了些人，有她這個專業的，也有別的專業的，習慣性地占了一排座位，樓一坐下來玩手機，玩得心不在焉。推門進來的人漸漸多了，樓一不時地抬頭四處張望，和楚揚對視的一瞬，心猛地墜了一下，楚揚正站在她這排的過道上，牽起一個勉強的笑容，“好久不見。”
樓一的喉嚨幹澀得發疼，機械地笑了笑，“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
楚揚沒有過多拘謹地在樓一身邊坐下，樓一合攏雙腿，收斂起她豪邁的坐姿，態度忸怩，攪著手指十足的受樣，她確實很緊張，還有或多或少的尷尬，“那個……你最近好不好？”
“挺好的，你呢？”
“嗯，我也挺好的……”
口胡！樓一在心裏咆哮，不該是這樣啊！這對白怎麽那麽像分手很久的情侶再見麵的對白呢！
樓一醞釀著還要說些什麽，容筱和秦旭手挽著手駕到了，兩人顯然是約好的，看到樓一和楚揚激動得差點失去語言能力，一個人熊抱了一個開始尖叫，小女生愛說神馬她們倆就說神馬，惡心得樓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反正打死她是說不出什麽“我想死你了”之類的話。
“這才多久不見啊，你倆都開始裝深沉了？”容筱說，“就你，樓一，你以前不是很能說？怎麽，嫌棄我和秦旭啦？”
“哪能啊。”樓一賠笑，“這不是進入社會要成熟點。”
輔導員和班主任聯袂登場打斷了四個人的敘舊，樓一偷偷瞄楚揚，容筱非要插丨在她們之間坐著，樓一半側著頭跟身後的同班同學借了紙筆，寫了張字條從容筱背後碰了碰楚揚的背遞給她。
楚揚安靜地看完字條，揉了揉丟進桌肚裏，樓一挫敗地趴在桌上，手機震動起來，有短信，樓一打開：笨蛋，有手機不用還傳紙條，幼稚不幼稚。
樓一囧，回短信：會開完之後想請你吃飯，賞臉不？
【要請就請一個宿舍的人。】
樓一咧開嘴，編輯短信：當然，都請。
作者有話要說：楚揚和寧致夏真特麽太糾結了！我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可是讓她們糾結我好開心啊！囧
握拳，小宇宙要爆發，大姨媽今天又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