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又是一個月過去了,算一算麗夫人的肚子已經五個月了,這一個月對於麗夫人來說心理上是安逸的,但是身體上可不一定。這個精於算計的女人從沒有懷過孕,也不知道懷孕是一件這樣辛苦的事情。她挺著個大肚子,在春夏交接的時候,不停地出汗,小腿和腳因為懷孕而浮腫,她心情因為這些事情以及懷孕分泌的一些化學物質而變得極為煩躁,當然這個女人不明白這些道理,隻是日複一日的按照太醫的指示養胎安胎,但是這麽些日子過去,誰都看得出來,這陛下就算沒有皇後,也是不可能愛這樣一個心思細密惡毒的女人的,於是太醫也變得勢力起來。
他們哪裏顧得上查探麗夫人舒服不舒服,就隻管這孩子健康與否就足夠了,然而可能是麗夫人壞事做盡,現在天道輪回,這個胎兒的身子骨總也不見多好,脈象也總是虛的很,似有似無。於是太醫們更加管不了母體舒適與否,發了狠勁要將這個很可能夭折的胎兒保住——保住是保住了,但麗夫人也受了極大的罪,她原本引以為傲的窈窕身量沒有了,因為喝了太多的安胎藥,嗓子也不複往常清麗發嗲,每日攬鏡自照,都看得一頭火氣,口舌生瘡,麵部生包,醜的幾乎看不出原先的樣子。
“該死的!”麗夫人又一次摔了鏡子,銅鏡摔在地上碎了,麗夫人又看到了更多的奇醜無比的小小的自己,於是更加生氣,“等這個孩子生下來……”言語未盡,語調之中卻滿是狠毒,叫人明白了這孩子生下來之後在親生母親麵前是討不到半點憐愛之情的,不由的教人心疼起這個孩子,雖然出生便是皇子/公主,但是親媽都不愛Ta,這樣的生活可不是比普通人還要可憐嗎?
這天又到了太醫切脈的時候了,祺美人就是原先的四兒剛好在麗夫人房中,麗夫人的胎兒已經五個月了,再過段時間可能就要生了,四兒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到這個女人生下孩子,一切就都來不及了,於是過來同麗夫人閑聊,看看能否從這裏找到突破口。
她看到了麗夫人這副宛如毀容的狀況忽然計上心來,就言明告退,麗夫人就喜歡四兒這種眼力價兒,她剛好也不想讓這個自己提拔上來的女人知道了自己的胎兒現狀不怎麽好,於是揮揮手,就讓她走了。於是四兒沒有聽到接下來的話,不過沒關係,冬去聽了一耳朵。
“我的孩子怎麽樣?”四兒一走麗夫人就急急忙忙的問起來。
“回稟夫人,孩子仍然體質虛弱,還需要繼續養著。”太醫一板一眼的回答。
“這孩子怎麽這樣磨人?真讓人……”身為母親,卻戾氣太重,太醫本著醫生的本性想要提醒,但是一想到之前死掉的那個醫婆子,就打了一個寒戰,不再想著提醒一二。
“好事多磨嘛。”還不是因為這孩子投胎投錯了,認了一個這樣的母親,也不積一點陰德,弄得孩子遭罪。
“太醫啊,孩子隻要能活著生下來就好,你有沒有什麽方法,讓我舒服這點,你瞧瞧我的臉……”麗夫人指著自己的臉,“我不能這樣見陛下的。”
太醫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隻顧著自己的母親,當下連一直以來的好脾氣也沒有了,當時就把藥箱一合,背著就出去了,甩了話給麗夫人:“這世間所有的女子懷孕都要有所付出,夫人懷孕又懷的是龍子,龍子精貴,您多受點罪是在正常不過了,若是想生,又什麽都不想失去,這種方法,還請夫人恕某醫術不精,難以從命。”
另一邊,四兒這邊卻格外不同一些,她很聰明,對陛下這種男人的心理也摸得透徹——就是一個自以為是情聖的渣男而已,這種男人,一天到晚都覺得自己奉獻的感天動地,一邊撈著白月光,一邊又想勾搭一個紅袖添香,還想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最好後院一片和諧——啊不,比起這個,他們更想的是他後院裏的所有女人都如花似玉,但同時又一個個的為他爭風吃醋,“為他瘋,為他狂,為他硄硄撞大牆”的那種才好。
他對他不愛的、同時也不愛他的人,他通常裝作紳士,好讓無知少女覺得他是個好人,一點點的掉進他的陷阱裏,然後享受著被人愛的感覺;對於他不愛的、同時愛他的,不用說,一邊吊著人家,一邊享受著被人愛的服侍;最後,就是難得的他愛的人,但是不愛他的人,迄今為止隻有狐塵一個人——這些日子四兒早就看破了這個男人對狐塵廉價的愛,在這麽長時間的付出之後,他早就將狐塵物化為自己的私有物品,你看他那副暴怒的樣子,和三、四歲的孩童被拿走玩具之後有什麽區別?
如果狐塵在場,聽了四兒的分析,她肯定要驚呼:“這就是綠茶男啊!”
狐塵根本沒有在意過這些東西,因此也沒有想過自己被這樣的綠茶男看上,更加不會去分析這個看上去很有男子漢氣概的男人內心的戲份被剖析出來之後居然這麽gay裏gay氣的。
四兒告訴自己身邊的一個侍女,她同時擔當著傳遞消息的重任:“你告訴他們,要他們想辦法,讓陛下想要讓麗夫人侍寢。”
侍女驚訝:“可是這樣不會事與願違嗎?和我們原先的想法不一樣啊。”
“你不懂,如果讓陛下去臨幸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女人,陛下定然會心有太多的期待,我們的計劃也就不能順利完成了。”
“期待不好嗎?”
“不好。”四兒將計劃說清楚,“我們要讓他先失望一下,在對我沒有多少感覺的情況下才好讓他打足了精神演一個偽君子。”
很快的,陛下旁邊的負責陛下起居的老人,一邊拂塵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陛下,我見你這些日子怎麽都沒有臨幸麗夫人啊。”見到陛下起了興趣,繼續說道,“老奴還記得,當年夫人風姿綽約,人又長得美,楊柳軟腰不堪一握,我記得啊,當時有個畫家說呀:‘古有趙合德,今有麗佳人’可是受歡迎的緊。她嫋嫋婷婷的在花燈展上回眸一笑,勾的我們陛下喲~是魂兒都飛了~”
陛下坐正了,顯然也陷入了回憶中,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皺了眉毛:“當時麗夫人可是一眼就看上寡人,故意勾的寡人。”顯然十分自得。
“是是是,是老奴記性不好,這不給記差了。”
“你給記一下,我今日去麗夫人寢宮。”陛下吩咐道。
“好啊好啊。”老奴高興的笑起來,聲音慈祥,但是眼中有一抹寒光,很快的被掩飾住了。
這天,果然宇文去了麗夫人的寢宮,春夏交疊之際,這天氣不算太熱,可也並不冷,麗夫人卻戴著厚厚的披風和白色的頭紗,像是十分怕冷的樣子。對於這樣的裝扮,宇文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說什麽,和往常一樣,他叫麗夫人唱歌,麗夫人卻推脫自己今日嗓子沙啞,有些不適。
宇文有些不悅了,盯著麗夫人,想逼迫她,麗夫人的衣裳穿的多,加上又不停地發虛寒,很快的衣服便有些濕了,黏在麗夫人豐盈的身體上,肥胖的身體顯露出來。
宇文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但是看在這個麗夫人是因為懷孕才顯得豐盈,也就忍了,但是漸漸的白色頭紗也糊在了臉上,原本隱隱約約的那種朦朧美已經消失不見了,相反,臉上的坑坑窪窪疙疙瘩瘩反而清晰了,宇文一看就不適極了,這時候也不想什麽這個女人懷著他的孩子了,就覺得醜、惡心。
他一甩袖就出去了,獨獨留著麗夫人一個人攤在房中。那女人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讓整座城市神魂顛倒的架勢了,看著就是一個老而醜的婦人家罷了。此時麗夫人忽然想起在她還年輕的時候,有一個書生渾身散發著一股憂鬱的氣息,她曾經暗地裏喜歡過這個書生,背過這個書生寫給紅桃姑娘唱的歌:“而今螻蟻食剩的枯骨,當年是紅極一時的軟腰。”當時自己隻覺得唱著好聽,現在卻覺得說的就是自己,流下一滴眼淚。她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水汽逼走,緩緩地站起來,她以為自己還有後路,卻不不知道很快的這後路也即將被斬斷,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哪裏還是麗夫人?”陛下勃然大怒,“這就是一個肥婆子!”滿滿的都是被欺騙的感覺,老奴跪下去,大呼恕罪,又說還有一位美人陛下從未臨幸,又說這位美人有麗夫人年輕時的風韻。
陛下已經興致缺缺,不想在說什麽了,隻想著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就足夠了,一聽到還有一位美人,還像麗夫人,就撇了嘴巴對這個美人沒有了絲毫的興趣。
“隨便了,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