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住手!”咒語驟然停下,這話語中仿佛具有某種讓人忍不住跪拜的魔力,就連那個念咒語的男人都身形晃**了幾下,懊惱的轉回身去。

“主上回來的真是快,隻可惜我還未能為主上盡忠職守。”巫師看著男子試圖扭曲事實說道。

然而男子的身影並沒有在洞口出現,卻正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就是你的‘忠心’?這樣的忠仆我寧願不要。”

洞口濃霧四散,露出一輪彎月,男子踏月而歸,衣袂飄飄,足尖粘地,卻是落地無聲的,“若不是我及時趕到,怕是要結下業障,這就是你的‘盡忠職守’?我倒是見了世麵。”

雖說言語中透露著匆忙之意,但男子的行動卻處處不緊不慢,華貴大方,隻見他指尖輕點,這個山洞又隱匿起來,從外邊看起來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看不見這裏竟藏著這樣的空間。

“主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巫師承擔著男子的怒火,盡力忍著有些抖動的腿要跪下的衝動,枯瘦的手指泛著白色更像骷髏一般,臉色有些小小的喜悅,道:“看來主上法力又精進了不少。”

“你別岔開話題,也別讓我發怒,巫師,我問你,你是故意讓我去那邊的是嗎?”男子並沒有理會巫師,而是看上去光風霽月,說出的話卻是質問的。

說話間,一縷青煙從平地升起漸漸形成一隻鹿的形狀,它伏跪著趴在地上顫抖著身形仿佛訴說著冤屈和苦楚,透過半透明狀的鹿角。

男子看向黑袍巫師,眼神冰冷,“連靈獸你也動了,你看來也沒把我這個主上看在眼裏。”

此時在**顫抖的狐塵終於從咒語的效力中緩過來雖然大腦還在陣痛但總算是可以清晰地思考了,她明白過來男子又一次救了自己,她頓時覺得有些對不起男子,原來這個男人一直在救自己,同時狐塵也為自己之前的無理懷疑感到羞愧。

這時站立著的兩人對立姿態一見便能明白二人之間尖銳的矛盾,巫師雖站在較高的位置,卻從始至終都是瑟縮的,現在看著那隻靈鹿,更是仿佛受到了什麽重壓似的。

可是狐塵卻沒有任何知覺感官,狐塵皺了皺眉,卻依舊無濟於事,身體還因為剛才的疼痛而不能動彈,於是隻能苦中作樂的想:“自我來到這個世界,靈異的事情也發生的夠多了,可這會兒這種“靈異”卻能使我感受到被照顧到也是有生以來的新鮮體驗。”

此時,巫師也看著那半透明的靈體山鹿,用力的捏起了手,眼神裏發射出肅殺的目光,突然空氣劇烈顫動了一下,一瞬間連狐塵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窒了一瞬,接著靈體四散溢開來,因為巫師這個動作太過突然男子甚至還沒有為靈體固魂它就被震散了。

男子有些驚訝的看著巫師,竟然被這一舉動,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但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卻是讓巫師有些顫抖,但巫師依舊佯裝鎮定。

“主上,您不能這樣優柔寡斷,往日隻是一隻沒有武力的開了智的靈獸,現在更加沒用一隻靈體而已,難道還比您的宏圖霸業來的重要?”巫師舉起一隻手,袖子滑落到肘間,雖然狐塵有過推測,他的身體將是極瘦的,可也沒有料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那人的小臂是青黑的,如果不仔細的看還會以為那是一節中毒入骨之後的骨骼。他用這隻手扶了扶衣領上的金絲邊,“就算您不在乎您的功業,也當在乎另一個人吧。”

男子收住巫師欲施咒術的手,一雙充滿憤怒的眸子看著巫師一字一句道:“你說的是什麽人?”

“就是這裏除你我外的人。”巫師的話語中分明有一絲得逞的笑意。

“在說我?”狐塵心中暗暗想,並且悄悄支起自己的一邊身子,以便能聽得清楚些。

“你在威脅我?!”話雖如此,男子還是沒有施出咒語來。

巫師漸漸舒展開自己的身形,狐塵這才發現這個黑袍的男人並沒有之前那樣的猥瑣的,而是相當的高瘦,腰背挺直看上去也不像他的聲音一般蒼老。

“我自然不會威脅於您,王上,而那個人,您應當相信我,見過人世間的繁華之後,有誰能安心品嚐山澗溪水與野果呢?”

說著兩人好像微妙的達成了共識,一起出了山洞。

二人剛一出去,狐塵就撐著坐起來。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狐塵已經大體恢複過來,隻是還有一些頭疼。她從耳中取出之前塞到耳朵裏的耳塞——雖然沒有什麽作用,輕輕錘了幾下發麻的腿,便跟上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這兩人之間絕不肯可能隻是如同主仆之間的關係,在剛才的對話中,那個黑袍巫師分明手中有那男子的把柄,而且狐塵相信,那個把柄必定和自己有所關聯,想到這裏她趕忙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跟在那兩個人的後麵。

而狐塵心心念念的溟淵正處於戰場之上,生死之戰即將開始,為了蓬萊內所有百姓的安定,主帥本應研究敵方的戰略,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常年的安定掏空了這些大腹便便的上位者的大腦。

他們早已沒有了當初出入軍營時的雄心,滿腦子隻有一些肮髒齷齪的想法,明明作為武將,卻不思進取,每日裏隻想著如何從軍餉裏在刮出一層肥油來,好供養他那龐大的貪得無厭的胃口。

這些日子由於這個沒有一點軍事才能的人胡亂指揮,已經讓一部分人馬直接掉進了敵方的包圍圈中。最重要的,那部分人馬被敵軍誘騙,說出了很多我方防線的機要,導致了前線吃緊的狀況。

而身為主帥的韓李城卻,沒有半點緊張感,連防線守軍的布局都不改一改,反而一直大力鼓吹著他叔叔所安排的布局:“這是最好的了,沒有比這更加能夠防住叛軍的防線了,我們根本不需要改變,隻要他們過來,我們就能防住,也許還能宰下他一塊肉來。”

當然,這話連他的叔叔,那個所謂的布局人都不信,他已經連夜收拾了細軟準備跑路了。在一連輸掉了三座城池之後,韓李城仍然捧著他那幾乎拖在地上的肚子,大肆謾罵著士兵的不中用:“本將軍早就說過了,必須按照本將軍的陣法出兵!可誰知道你們這群山野村夫竟然爛泥扶不上牆,這般垃圾。”

韓李城對著一個千夫長指指點點,“那種訓練是沒有效果的,一味地防守,怎麽可能有所斬獲?”千夫長跪在地上,他是守城中唯一一個逃出來報信的:“韓將軍,當時,敵方準備充分知道我們城中的薄弱點,我們隻能防守。”

那位主帥大人卻整個表情都冷了,他衝著一旁的衛兵揚揚下巴,衛兵便立即將這個可憐的全身是血的千夫長拖了出去。

那千夫長還不斷叫著:“韓將軍!韓主帥!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個城的弟兄啊!韓將軍!”聲音漸遠,那千夫長一路拖拽著到了外邊,那衛兵將力竭的千夫長的胳膊交到一個虎背熊腰的兄弟手上:“真他媽晦氣,今天要不是這個沒眼色的家夥惹了韓將軍生氣,我還不至於如此費力。”

他揉著自己的腕部,看著麵前虎背熊腰的漢子說道:“他媽的,兄弟辛苦你,處理掉他!”

等到這千夫長被拖拽到刑場,他已經昏迷過去,腿上由於粗暴的拖動的緣故,原先的褲子早就爛的不像樣子,而且上麵已經被血液浸濕,又結成令人作嘔的混合著塵土的血塊,千夫長的腿卻更讓人唏噓,膝蓋處已經被地麵磨得深可見骨,血肉模糊,這一條路上都是他的血跡。

來往的人卻見怪不怪,連看也不看一眼。

溟淵此時正好押送軍糧來到了來到軍營裏,一來便看到了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心裏不由得有些疑惑,也有意要救他。

隻見溟淵攔住劊子手,詢問這人是誰,劊子手倒是老實的很,放下刀,站的筆直,答道:“不知。”

“既然不知,為何要殺了他?”溟淵看著劊子手問道。

“幾乎每日都有人送過來要我殺掉,我也不會一個個問的。”

“那這個人,是哪裏送來?”

“大概是從主帥營裏。”劊子手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先不殺他,叫那個送他來的人來見我。”溟淵氣場全開的說道,劊子手聽了,看了看溟淵的氣場和穿衣打扮,隨即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那個膀大腰圓的人就被找來了,臉繃的很緊,因為之前見過溟淵,所以一看見了溟淵便跪下道:“王……王上……不知王上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溟淵緊皺著一雙劍眉看著那個已經沒有知覺的人,他染血的上衣,和顯露出來的幾處刀傷:“來了?他是犯了什麽事情?”

“冒犯主帥之罪。”跪著的士兵哆哆嗦嗦的說道,眼神不時的偷瞄了溟淵幾眼。

“以下犯上?”溟淵臉色有點陰沉,看的士兵又是一陣不安,溟淵隨即開口道:“不論犯了什麽罪,都要經過審判,你且將他帶下去,本王去找你們主帥問個清楚!”

停了溟淵這話,那士兵終於鬆下了一口氣,臉也不僵著了。

等到溟淵找到那個主帥,卻不在軍營裏,而是在柳街巷,達官貴人尋常尋歡作樂的地方的統稱,原本以為這種地方至少隻有在妓院才會歌舞升平地方,沒想到兵營附近這樣的地方竟也還會如此豪華,出入柳街巷的放眼望去都是兵營中的將領級別。

領上別著蓬萊將領級別的紅色,以前溟淵看到有多麽熱血澎湃,如今就有多氣憤,這些人根本不值得戰場上的士兵那樣拋頭顱灑熱血。

而主帥則癱軟在溫柔鄉裏,周圍鶯鶯燕燕,燕瘦環肥好不逍遙自在,他身上的肥肉一層一層的堆積在軟榻上,他一手揉著酒足飯飽的五髒廟,一手去撈一個嬌媚的女人“美人,你到爺這裏來,給爺斟酒,以後爺帶著你吃香喝辣。”

女人順勢倒在一邊:“元帥大人,您每次來都這樣說,奴家這顆心啊,簡直要被你玩弄的……”話雖未說完,但語義中的嬌媚讓元帥渾身骨頭都酥了,直把那肥厚的嘴唇往女人身上湊。女人一甩香帕,元帥整個人都顯出迷醉的神態。

“主帥大人,最近來的都少了,奴家真是擔心您會將奴家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