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種馬前世之死

被狄蘭神父精心調養身體的龍末終於健康了些,有肉了些,不複當初剛來的時候那形似乞兒的麻杆子身材。

食補加勞作,生生的讓他變成了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完美身材。

“狄蘭,狄蘭。”龍末歡快的小跑到正做著禱告的狄蘭神父身邊蹲下,雙手藏在身後,隻抬著一雙黝黑的眼睛貪戀的望著狄蘭的麵龐。

虔誠的禱告至結束,狄蘭才將目光投向龍末,聖潔祥和的眸子透著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慢些跑,也不怕腿痛,還有,不是說了要叫我狄蘭神父的嗎?”

“才不要呢,我就是喜歡叫狄蘭狄蘭。”

也許是從來沒有童年的原因,自來到教堂慢慢恢複了身體的龍末,也漸漸的恢複了他年紀本該有的快樂,甚至是多了一份幼稚,但至少,他黑色的眼眸不再透著死氣,不再哀怨,不再憤慨,整個人如同新生了一般煥發著活力的神采。

從教父去世就獨自一人的狄蘭也願意寵著他,像寵愛孩子一樣,任由他幼稚的撒嬌,“好吧好吧,隨你意吧。”

滿是慈愛,讓龍末忍不住想溺死在裏麵的蔚藍大海。

龍末將藏在身後的手抬出,那是一個有著彩虹般七彩奶油的蛋糕,漂亮得更像是一個藝術品,而不是吃食,“狄蘭,你看,你看,這是隔壁的王奶奶給我們的蛋糕哦,我們一起吃吧。”

“有謝謝人家王教友嗎?”摸摸龍末長出的如絲綢般順滑的頭發,不自覺的想起他剛來的時候那雜草一樣枯黃無色澤的雜毛,怎麽樣也想不出他以前到底是過的什麽日子。“小末來聖輝有一年了吧?正好有蛋糕,燒點好菜給你慶祝一下吧。”

貪戀的蹭蹭狄蘭手心的溫柔,完全不介意21歲的自己還像個孩子一樣對著狄蘭撒嬌,“好。”

透過彩繪玻璃灑落在整個教堂內的陽光,讓此景變成了一幅美麗的油彩畫,籠罩著一層聖潔光輝的神父慈愛的撫摸著男孩的頭,聖母瑪利亞在上,微笑的注視著他們。

是夜,

狄蘭神父和龍末環坐在客廳的圓桌邊,圓桌中間是可口的彩虹蛋糕,一盤盤豐盛的菜肴圍繞著蛋糕。

自從聖輝多了個龍末,為了瘦弱的龍末的身體著想,一直秉持著茹素思想的狄蘭購買了幾隻母雞,散養在後花園裏,每日一枚水煮蛋是必備的,多出來的雞蛋還經常與相熟的教友交換肉類,可以說,龍末的吃食,都是狄蘭精心準備的,而且還是與狄蘭自己的吃食分開準備的。

“龍少爺,你在哪,我們找到你了喲,跟我們回去吧,家主可是很想你喲。”

在狄蘭他們在後院開飯之時,前邊聖輝教堂厚重的門被重重的推開,一群身著黑色西服,好似某種黑色幫派的家夥們,囂張的環視著小小的教堂,嘴裏還不時的發出嗤嗤的嘲笑聲,當頭拿著棒球棍的男子更是無視聖潔的環境,得意的用手中的棒球棍敲打在禱告用的桌椅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咦,前麵好像有什麽動靜?是哪個教友嗎?我去看看,小末你先吃。”放下盛著生菜沙拉的碗,狄蘭疑惑的側耳傾聽。

吃得滿嘴油光不舍放下飯碗的龍末同時也不忘對著狄蘭的方向點頭,嘴巴裏塞得滿滿的,兩邊臉頰鼓鼓囊囊的,還不停的往嘴裏塞食物,可愛的好像貪食的小倉鼠。

臨走前。狄蘭好笑的點點肉嘟嘟的臉頰讓滿嘴食物的龍末差點噴飯,無視他怒視的目光。

“你們,是什麽人?”

原本精致典雅的教堂被破壞,桌椅淩亂的倒在地上,高高的聖母瑪利亞石像也被打碎,殘留的聖母瑪利亞頭部倒在供奉卓上,慈眉普度的臉猙獰的從中間分裂,如同鬼片一樣恐怖。

狄蘭心疼的望著殘缺不全的聖母瑪利亞石像,這是教父在他還小的時候親手打磨的,用來更換上一個年代太久,保管不得當而風蝕的石像。

眼中隻有對石像心疼憐惜而無視其他人的狄蘭,明顯的惹怒了黑衣人,領頭的揮著棒球棍將石像破壞殆盡,然後揚起自得傲慢的笑容衝著狄蘭。

“我們的龍少爺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快點給我叫出來,不然我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什麽龍少爺,我不知道,這裏隻是教堂,來往的都是虔誠的教友,沒有你說的什麽龍少爺。”龍,少爺?是小末嗎?但他,不是孤兒嗎?

領頭的男子身邊,一個長相斯文俊美的男子攔住了惱火的領頭人,溫文爾雅的衝狄蘭笑道,“抱歉,神父,我們隊長太急躁了,破壞了這裏,我們會負責賠償所有損失的。我們是龍末龍少爺的護衛,龍少爺的父親派我們來尋找少爺的,一年前龍少爺離家出走,他父親氣得差點沒倒下,雖然家主很生氣,但也立刻派人尋找少爺了,找了許久,終於有人說在這裏見到與少爺相似的人,我們的心情您也該懂吧,所以請原諒我們的失禮,我們確實太魯莽了。”

也許是這個人的皮相眼神太過於真誠,狄蘭雖然還有些懷疑,卻也放鬆了緊張的心情。

“那,你們稍等,我去喚來龍末。”

“狄蘭狄蘭,是誰啊,這時候跑的來。”明顯就沒停嘴的龍末看向推門而進神色奇怪的狄蘭,突然覺得心裏充滿了不安感,總覺得發生了什麽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是一群自稱你護衛的人,小末,你認識嗎?”狄蘭皺著眉,望著突然驚恐不安的龍末,那群人,果然不對勁嗎?

右手握著左手,緊緊的壓抑住不斷顫抖的身體,龍末有神的眼睛再次如狄蘭首次見到一般沒有神采,暗淡一片,“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

猶豫著,狄蘭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突然變成被驚嚇的小動物一般卷縮成一團的龍末,隻能不斷吐出乏味的詞,“小末,別怕,別怕。”

就在此時,客廳的門被踹了開來,一群被包裹在黑褲裏的腿邁了進來,那看似溫文爾雅斯文友善的男子勾著嘴角笑容滿麵的對著領頭人說道,“看,這樣子不就找到了嗎?所以要你們多動動腦筋啊,別一天到晚的暴力。”

看到領頭的兩個人,龍末更是抖成了篩子,腦子裏不斷的浮現出自己被毆打時,站在一龐的他們幸災樂禍的笑臉和裝模作樣安慰他,卻在臨走時踩在他腿上虛情假意的道歉。

如果說其他人是隻在想起他或是心情不佳的時候才欺負他,而作為他護衛的他們卻是將欺辱他當成了家常便飯。

因著被打折雙腿,龍末的逃家說是因為無法再忍受欺辱,不若說是害怕再被他們折磨,而變成殘廢。

“少爺,我們來接你回去了。”

明明是尊敬的稱呼,卻被斯文男子陰森森的念成了恐嚇的即視感,讓本就不安抖動的龍末更是卷縮到了角落裏,“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

這麽明顯節奏不對的情況,讓狄蘭很是歉意,將龍末像抱孩子一樣摟在懷裏,不斷拍著他的背,“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可沒有欺騙你喲,我們確實是龍少爺的護衛,也確實是家主讓我們尋找少爺的,家主也確實氣得很,不過,是氣得恨不能打死他而已,我隻是簡短的說了說,可不存在欺騙。”

斯文男子一揮手,身後的黑衣人們一湧上前,將龍末和狄蘭分開,架到斯文男子跟前,望著不斷朝狄蘭伸手的龍末,很是有愛的摸摸他的頭,“少爺哎,家主可是想死你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不要,求你,我不要回去,狄蘭狄蘭,救救我,救救我。”被迫和狄蘭分開的龍末不斷扭動,朝著狄蘭伸手,暗淡的神情隻有看向狄蘭的時候才有光澤,很明顯,龍末將狄蘭看成了唯一的救贖。

架著龍末的黑衣人不耐的一拳打上龍末的腹部,瞬間一口鮮血從龍末的嘴角溢出。

這是被他當成孩子的小末啊,這是他細心嗬護的小末啊,這是再苦再累也都對著他笑容燦爛的孩子啊。

“求求你們了,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啊。”憤怒的衝著這些不將龍末當人看的黑衣人,卻在看到那人再次舉起的拳頭時軟了下來。

領頭人衝著所有人一招手,率先走了出去,斯文男子調笑的衝狄蘭笑了笑,也轉頭跟在領頭人身後,架著狄蘭的黑衣人將狄蘭摔倒一旁,無視他痛苦的表情,與其他黑衣人將扭動不定的龍末拖了出去。

“小末。。。。。。”

龍末看著那樣痛苦,卻堅定的爬向他的狄蘭,緩緩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天真、無瑕卻無限悲涼。

龍家,地處郊區,背靠一座大山,占地麵積甚廣,被分成三個部分,龍家旁支所在的前院,練武場的中院,嫡係的後院。

而在後院更往後的一個屋子,是所有的龍家人萬分恐懼的存在,刑罰室。

刑罰室是用來懲罰觸犯龍家家規和叛逃龍家的龍家人的。

此刻,幽暗的屋子裏點著暗沉的蠟燭,龍家家主龍尊國坐於首座之上,左手邊是他寵愛的兒子龍天翎,下手兩側還有幾個麵目凶煞果露上半身的精壯男子。

龍末,被壓跪在下方,屈辱的垂著頭。

“你可知道錯?”龍尊國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斥著漫不經心的鄙夷。

抬頭,用無光的黑眸環視一周,所有的人眼裏隻有幸災樂禍的嘲笑,同父異母的所謂弟弟更是開心得好像看見了什麽萬分有趣的事物,“嗬嗬,錯?我有什麽錯?”

“大膽!”壓著龍末的黑衣男子一腳踹在龍末的背上,直讓他臉貼地。

揮揮手,看著被鬆開的龍末,龍尊國的眼睛裏什麽情緒都沒有,好似被踹倒在地上的龍末不是他的孩子,而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存在。

“叛逃家族是一罪,偷盜家寶是二罪,頂撞長輩是三罪,你可有異議?”

“叛逃?偷盜?頂撞?哈哈哈,”龍末笑了,鮮血從嘴角流出,他卻笑得開心,“龍家人逃跑才是叛逃,一條狗而已,也叫叛逃?頂撞長輩?這裏有狗的長輩嗎?出來叫兩聲聽聽,偷盜?更是笑話,這種肮髒的地方有什麽可偷有什麽可盜?”

皺著眉頭,龍尊國厭惡的望著笑得燦爛的龍末,不愧是賤.人生的孽種,到這地步還死不悔改,“你敢說,你沒有盜取供奉在祀堂裏的玉佩?”

“沒有,我連母親的東西都沒有拿,還會拿那些個死了幾百年的老骨灰的東西嗎?笑話,誰知道是不是某些人以權謀私偷走了,嫁禍在我頭上。”龍末嘲諷著,活了二十年沒有反應的心,首次生出了濃濃的恨意,為什麽要抓他回來?他明明什麽都沒有了,為什麽要把他最後的幸福掐滅?

“死不悔改。”

燃起憤怒直視著龍末的龍尊國沒有發現,在龍末說完之時,他邊上的龍天翎抖了抖,眼神透露著慌張驚恐。

“爸,和他說那麽多有什麽用,肯定是他偷得。”

聽了龍天翎的話,龍尊國沉默片刻,開口道,“龍末,龍家子嗣,犯其罪三,一罪叛逃,二罪偷盜,三罪藐視,按族規,執行家法,杖責一百。”

完全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被精壯男子們壓倒在地麵上的龍末無聲的笑著,笑著笑著,淚水不自覺的從眼眶裏流出,睜得大大的黑眸就這樣看著龍尊國,好似要把他牢牢記在心裏。

兩名精壯男子壓著龍末,兩名手持粗.壯的木杖,毫不留情的打在龍末的背上,凶狠的,如同對待殺父殺母滅族的仇人。

一下,一下,又一下,龍末的笑容漸漸收斂,鮮血不斷從嘴裏吐出,黑色的修士服更是一片暗紅的血跡。

睜著的眼睛,慢慢迷糊,眼前好似出現了一抹蔚藍的海洋,艱難的伸出被束.縛的手,輕微的聲音湮沒在劇烈的杖責聲中。

“狄,蘭。”

壓著龍末的一名精壯男子將手指放在龍末的鼻下,鬆開他站起,抱拳對坐於上座的龍尊國稟告道,“家主,沒有呼吸了。”

行刑的男子們也停了下來,靜候龍尊國的吩咐。

幽暗的刑罰室裏一片寂靜,龍尊國沉默後緩緩開口,冷漠的如同死了一條狗,“埋了吧。”

兩個長相猥瑣的男子小心的抬著一卷草席走在陰森的亂墳地裏,周圍是烏鴉鳴叫,陰風習習,兩個人是走一步抖三抖。

“到這裏就行了吧?”胖一點的男子穿著粗氣。

“應該,應該,差差不多了。”瘦猴子的男子結巴著。

將草席放在一顆參天大樹下,兩人不安的對著草席鞠躬。

“龍少爺啊,有什麽怨恨就找家主去,千萬別找我們啊。”

“是啊,是是啊,我們是是無辜辜的,千千萬不不不要找我們們。”

一陣陰風,將草席吹開,死不瞑目的龍末睜著眼睛看著胖瘦兩個人。

黑溜溜烏蒙蒙的眼睛嚇得胖瘦們轉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