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且接到趙科電話時,剛巧到家,正打算煮幾個沈家送來的水餃。

電話那頭音樂聲衝破她的耳膜,她下意識拉遠手機,趙科的聲音幾乎被音樂聲全部蓋住。

“你大點聲!”薑且眉頭緊鎖,一夜的好好心情在接到他電話時全消散了。

此時對麵的音樂聲小了一點,薑且小心翼翼將聽筒貼近,隻聽趙科說話聲有氣無力十分痛苦的模樣。

薑且臉都黑了,沉聲罵道:“趙科!你他媽這麽多年沒完啦!那麽喜歡做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怎麽不請我現場觀摩!看你立著就幫你割了!”

她一口氣罵完,就聽對麵音樂聲停止,她也終於聽清楚趙科說的話。

他說:救命。

薑且匆匆趕到酒吧包廂時看到了麵容慘白的趙科躺在地上幾乎暈闕。

她看著趙科被血染黑的下身,突然覺得心誠確實靈。

“出去抽一根?”

坐在沙發正中間的男人突然站起來,仿佛十分相熟的模樣看著薑且,她困惑,卻沒拒絕。

她沒打算救趙科。

男人看起來很年輕,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模樣,臉上是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陰沉感。

他們站在樓道裏,男人遞給她一支煙,她接過咬著煙頭,就著他擦出的火點燃了煙卷。

“他在酒吧太猖狂,被人閹了。”他抽了一口煙道。

離得近後,薑且才看清楚他的臉,覺得有些眼熟。

他感受都目光,側頭看向她,嘴角帶著些嘲諷:“怎麽?不認識我了?薑姐,亦或是師父。”

熟悉的稱呼帶著舊友的腔調,薑且漸漸記起阿路,她心底駭然,自那之後她居然把阿路給忘了。

阿路自那日說請一天假後就沒再找過她,他們的課一節都沒上成,再次見他時居然已經在娛樂場混得風生水起。

“當然記得!”薑且友好地撞了撞他手肘,“你小子說好的上課是一節都沒來啊!”

“上了。”阿路眼眸深邃,“藝術館那天,我上了很深刻的一課。”

薑且並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藝術館那天的經曆她記不清了。

阿路沒等她接話便自顧自道:“趙科這幾天沒少在玩女人,但他把我兄弟的對象強了,差點把人玩死,我不可能放過他,閹了還是看在你麵子上。

他說你是他表姐的時候我一點都不信,你這麽好的人怎麽攤上這麽混球的弟弟。”

別說阿路好奇,薑且也好奇,甚至詫異,隻是一個多月沒見,阿路麵無表情,輕飄飄的語氣,讓她感到陌生。

“你也變了很多。”

阿路抽著手裏的煙,目光迷離道:“人都是會變的,我不能永遠那麽毫無顧慮,忍讓地過日子。”

他鄭重地看向薑且,眼神認真道:“路氏的位置我想爭一爭,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的方式就是在這裏當個混子嗎?”薑且毫不留情戳穿他。

“這你不用管,至於趙科,惡人自有惡人磨,我不介意當那個惡人。”

薑且伸手抓住他夾著煙的手,感受到他手指在微微顫抖,下一秒手被抽走。

“惡意傷人,你若進去了還怎麽爭?”薑且盯著他。

“你放心吧,他沒證據。”阿路十分自信,仿佛一切早有預謀。

“都是他自己喝醉酒不小心到地上剛好壓在碎玻璃片上劃傷的。”

他說著,突然不確定地看向薑且:

“姐,你說穆家因為這事還會和路家友好往來嗎?”

會。薑且篤定。

因為趙科不姓穆,無非是她母親心裏有怨恨,但穆家不會顧及她,對於穆家來說,和路家聯姻是他們現在的頭等大事。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他這樣也不算委屈了他,你說是吧,薑姐。”阿路笑得鬼魅,有些癲狂,看著她的眼神幽深莫測。

一個詭異的念頭突然出現在薑且腦海裏,她詫異地看向阿路,“你不會是在幫我吧。”

阿路微微俯身看著她,突然頭一歪,唇傾身而來,嚇得薑且連退兩步,卻被腰間的手拽住,唇再次貼近,她嚇得頭往仰到極限,下一秒被阿路的手拖著往前靠。

“阿路!”薑且嚇得閉上眼睛,厲聲嗬他。

突然聽見阿路笑出聲來,他戲謔地看著薑且,“你再亂想,我下次還這麽嚇你。”

薑且這才鬆了口氣,這孩子應該是經曆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但她管不了,自己的人生都一地雞毛,怎麽管得了別人的生活。

話至此,兩人無言。

薑且的手機響起,是沈硯的電話,她猶豫幾秒,將電話掛了,她不想再麻煩他。

“對了,聽說你和沈硯成了?祝賀你啊,其實我早就覺得沈硯喜歡你,不,應該是很愛你。”

薑且看著阿路滿眼清明認真的眼神,她想說他誤會了,但卻說不出口。

她突如其來的虛榮心讓她保持了沉默,欣然接受著眼前的虛假。

她掐滅了煙扔進垃圾桶,緩緩道:

“該進去了吧。”

“嗯。”阿路點頭,也將煙掐滅。

“你打算怎麽處理?”薑且問著。

“你就當沒來過,監控都會讓人處理掉。”

阿路表現得十分沉穩,若不是剛剛薑且摸到他發顫的手,她就信了。

後來薑且確實直接回了家,也沒管阿路怎麽做,但她相信阿路能處理好。

最後隻提醒了一句:趙科這人夠爛,為人瘋癲狠辣,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小心他報複。

……

趙科直到昏死過去,才被抬上車送去了醫院。

他醒來後看到自己被包紮起來軟趴趴一點反應都沒有的下麵。

一瞬間,眼裏各種情緒混雜,憤怒,恐懼,絕望。

他的腦海裏全是報仇,他要殺了昨晚那家夥!

他滿是憤怒地拿起手機看到二姨的未接電話立刻打了過去。

“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了你才接!趙科你玩太瘋了吧!這裏是B市,玩過頭我救不了你!”穆夫人在電話那頭恨鐵不成鋼地謾罵。

趙科瞬間崩潰大哭,“二姨!我完了!”

……

薑且沒想到她的春節是被拽到醫院過的。

但又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