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且臉色一沉，“這是我的個人隱私，與項目合作無關。”
腳腕傳來一陣劇痛，她怒視沈硯，十分不悅地掙脫。
薑且的手機來電打破了僵局。
沈硯也鬆了手。
“薑薑，你快來趟工作室吧，木料出問題了！”
薑且趕到工作室時，氣氛十分沉悶。
兩個實習生低著頭，各自工作，卻心不在焉。
知知站在一堆木料前發愁，一根根反複確認。
“這木料。”薑且一走進就發現了問題。
她們因為產品需要，前幾日進了一批沉香木，量不多，但價格十分昂貴。
到貨那天，她和知知兩人都沒辦法來收獲，就讓實習生代收。
可現在眼前這批料子很顯然不是她們訂的那批。
“這供應商也合作過不下十次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拿低檔沉香木忽悠我們。”
知知很氣憤，但現在氣憤解決不了問題。
距離交貨隻剩七天，現在去找他們理論，讓他們供貨，他們未必會認。
薑且異常冷靜地拍了拍知知，“眼下，我們做兩手準備。”
知知平靜下來看著她。
“你去聯係這家供應商，了解清楚情況，該退退該賠償賠償，以後不再合作。”
“我現在訂票飛H市，重新找貨。”
重新找貨，並不簡單。
本身高檔沉香木在市場麵上就是搶手貨。
薑且心裏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她隻能期望這個季節還有囤貨。
穀卉知卻更擔憂她一個人去。
“讓一個實習生跟你去吧。”
薑且搖頭：“另外那個項目等我回來就得交貨了，留一個人來不及。”
她趕到機場時已是晚上十點多，23:35已經是能買到最快的機票。
這一白天她都在聯係H市看看哪裏可能有貨，這樣到了當地不至於毫無方向。
坐在機場候機室裏，她還在不停打電話等消息，整個人疲憊地靠在沙發上下一秒就要睡著。
眼下，手機又來了電話。
“喂，問到貨了嗎？”
“什麽貨？”
清冷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薑且一個激靈坐起身，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沈硯。
“沈五爺這麽晚有什麽事嗎？”薑且提了提精神問道。
“這周日有個宴會，你陪我參加一下，算作你工作能力考察的一部分。”
薑且有些犯難，周日，兩天後，她未必趕得回來。
“怎麽，沒空？”沈硯語氣十分冷淡。
薑且知道機會難得，她狠下心要回答時，機場響起登機通知。
“你現在在哪裏？”
“去，你把見麵地點發我，我必準時到。”
薑且拿著行李，登機牌，顧不及和沈硯多言就掛了電話。
青山複式別墅內，沈硯盯著掛斷的電話，微微擰眉，撥通了備注為“零”的號碼。
“查一下，薑且工作室出什麽事了。”
……
H市，淩晨四點四十分。
薑且剛落地，就直奔海林區，那裏是最大的貨源地。
去到供貨商給的地址還要一個多小時路程。
車上幾乎是她唯一的休息時間。
穆漢升給她打了兩通電話，她這才有時間給他回過去。
“到酒店了嗎?”
穆漢升沒有一開口就問發生什麽事，應該是從知知那裏知道了木料的事。
“不去酒店，我現在直接過去人廠裏。”
薑且依靠著車窗，閉著眼。
“這方麵我沒有接觸過，幫不了你什麽，抱歉。”
她閉著眼，聽著他突然地歉意覺得有些好笑。
“你和我道什麽歉，木料又不是你換的。”
“沒什麽事，我先掛了，想睡會。”薑且困困頓頓，說話已有些含糊不清。
“行，你到那給我發個定位，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又婆婆媽媽的，薑且無奈一笑，“行了，不用你瞎操心。”
掛了電話，薑且睡著車子搖搖晃晃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一個鍾頭，醒來時，已經到了定位的地方。
此時天色還未亮，和她聯係的當地木料商也算好時間，在鎮口候著了。
薑且沒有性子多寒暄，“我料子要得急，你先帶我去廠裏看看吧。”
“不差這一會，我先帶你去吃個早餐。”
木料商笑嘻嘻十分熱情，薑且卻隱隱感到怪異。
她想著先看看情況，剛巧吃些早餐能醒醒神便應下了。
早上六點，這裏的早餐店人並不多。
“我們這裏啊，得了地理優勢，林木業經濟不錯又發展旅遊，這些年一代代更是不愁沒錢掙。”
“這裏的人又沒什麽大野心，舒服慣了，也懶散，這一陣子掙了筆錢那就先休一陣子，都成習慣了。”
薑且吃著早飯，聽著木料商和她嘮叨一頓。
她沒明白為什麽突然提起這些，但也能猜到這話裏必有話。
她吃完放下筷子，看著木料商麵前一動未動的早餐，“您怎麽不吃？”
“哈，就吃。”木料商堪堪一笑，一口一口緩慢吃著。
他在拖延時間？薑且想，這操作是不是過於明顯了。
“江老板，你們廠平時幾點上班啊？”
“他們九點上班，不過我們去我們的，不影響。”木料商依舊笑嘻嘻。
薑且沒再說話，靜靜等著他吃完，看著他恨不得把碗底挖出個洞。
“江老板沒吃飽要不再點一碗，這頓算我請。”薑且也一臉笑意，說話語速略微快了些。
木料商一愣，立馬擺手婉拒，“不用不用，飽了，我這人就是看不得剩飯剩菜。”
薑且心裏冷笑，一個從小不愁沒錢掙，過著舒服日子的人，說自己看不得剩飯剩菜。
“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
薑且站起身，麵前的木料商終於麵露難色。
她徑直朝外走，回頭等著緩步過來的木料商。
木料商見她看著自己，又笑嘻嘻，“要不我帶你去喝會茶，你再歇會，或者你酒店定了嗎，你先去酒店休整一下，我們晚些再去看木料。”
薑且搖搖頭，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木料商，直到他被看得臉上的笑都快僵持不下。
“江老板如果有難處，不如直說。”
薑且盯著欲言又止的木料商漸漸失去耐心，“您要有困難，我自己上鎮裏，一家家廠問。”
“沒有料，一家都沒有。”木料商終於忍不住，露著難色無奈道，“我也不想騙你，但貨都被人訂走了。”
這對薑且來說，無異於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子彈，擊中她眉心。
她深呼吸緩解此刻極度暴躁的心情。
“既然沒有貨，您為何不在電話裏直說呢？”
七點多，初陽開始從地平線升起，紅霞驅散了夜的幽深，將大地映上暖色。
她卻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