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秦家門外便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個個神色匆急一臉沉重,李盟那一句“必將青石村夷為平地”,讓不少人六神無主起來,麵無人色。想想也是,剛從閻羅寨的壓迫下脫離,如今卻又惹上了更加強勢的李家堡,後果可想而知?
“蒼天啊。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
“大夥兒也不用過於擔憂,依老夫的看法,大秦國現在戰亂平息,休養生息,料想那李家堡也不敢輕舉妄動?”
門外傳來一陣噪雜聲。
吱呀。
門被推開,從庭院內走出四人,數十道目光皆是含著複雜光芒,不約而同地投射過去。眾人望著那臉龐瘦削的少年,心中皆是升起一抹敬畏。秦圖以一人之力滅殺活閻羅,被參與絞殺閻羅寨的獵頭者,傳的神乎其神...從此,秦圖在眾人心中藥罐子的形象,徹底顛覆,雄壯挺拔起來。試想一下,能夠輕易滅殺惡魔的人,那該會是什麽樣的人物?
說堪為天神都不為過。
秦震北一臉歉意地掃過眾人,沉吟片刻,說道:“諸位,為了我家如月,徹底得罪了李家堡,給青石村帶來了滅頂之災。老朽在這裏,先向諸位賠個不是。”
說著,便是躬身一禮。
“秦老,你這麽說,真是折煞我等了。”一個枯瘦如柴的老者,顫抖著山羊須,連忙上前,攙扶起秦震北。
“若不是秦少爺出現的及時,力挽狂瀾,帶領大家滅了閻羅寨。說不定,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成了刀下之鬼了。如今,那李家堡卻無恥地跑來邀功,真是太可惡了。”
眾人紛紛附和起來。李家堡來青石村下聘禮的事兒,青石村幾乎是人人皆知。由此聯想下去,便不難猜測雙方衝突的症結所在。
“隻不過,李家堡這個龐然大物,實力強橫,不是我們所能夠抵擋的?眼前最要緊得是,我們該當如何,才能化解這場劫難?”隨即,山羊須老者提出了壓在眾人心頭的問題。
秦震北感激地看了山羊須老者一眼,道:“為今之計,隻能夠暫避鋒芒,離開青石村。”
眾人一聽,臉色駭然大變。現在離開青石村,身無分文,隻能是死路一條。
不待眾人說話,秦震北便再度開口:“諸位,這裏是李家堡的聘禮,雖然不多,卻足以在外麵做些小買賣,養家糊口了。”
眾人的眼前,皆是一亮,臉龐上湧起一抹激動之色。
對他們而言,眼前的這些金銀,足以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了。
“諸位,你們帶上這些金銀,即刻便離開青石村,在外暫避一段時間,等這件情事平息了,再回來也不遲。”
秦震北見到眾人神色變化,暗自點了點頭。
“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山羊須老者神色淒然歎息一聲。
一直到夕陽西下,秦家才將金銀發放完畢。眾人帶上領取的金銀,拖家帶口,連夜離開了青石村。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執意要留下,共同麵對李家堡的怒火,卻被秦震北給勸退了。
一夜之間,青石村成了一座“空村”,隻餘下秦圖,秦震北,秦雲卞,千鈞,屠城和秦如月六人。
秦家人理所應當留下。秦雲卞由於某些原因,甘願留下。至於千鈞,自從得知秦雲卞的身份之後,便死心塌地地跟著秦雲卞,至死不離。而屠城則是受到青石老人的洗腦,腦海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唯秦圖命是從。
秦圖這個主人不走,他當然不會離開。
秦圖還沒有狂妄到,憑借他一個人,對抗李家堡這個龐然大物。再說群蟻尚能絆倒大象,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心中另有打算,待明日,六人便騎著從閻羅寨繳獲的良駒,趕往天陵城投奔二叔秦雲力,安頓好秦震北等人之後,再動用”黑魘令“這張底牌,勒令天陵城發兵,攻打李家堡。
對於秦圖的打算,秦雲卞心中是再清楚不過,一想到“黑魘令”所蘊含的力量,那張冰冷的臉孔終於泛起一絲波動,隨即便如煙雲般消散,顯現出一張冷冰冰的死人臉,手中拎著秦圖那裏弄過來的美酒,陶醉其中...抬頭眺望明月,目光怔怔出神,口中低喃著一個名字:雅兒,你在那裏過的還好麽?我不能,真的不能......
次日,當晨曦撕裂厚重的雲層,照射大地之時,青石村還籠罩在一層濃霧之中,山風呼嘯,空氣中充斥一絲涼意。
噔噔蹬蹬...
從濃霧之中,傳來一陣馬蹄聲,這正是離趕往天陵城的秦圖一行人。
馬蹄聲越行越遠,消失在濃霧的盡頭。
當天下午,秦圖六人一路跋涉,終於抵達天陵城,絲羅布莊。
薛家滅亡之後,絲羅布莊吞並了金川布莊,規模一下子擴大了一倍有餘,事業上可謂是蒸蒸日上,日進鬥金。另外,天陵城城主對他的態度,也明顯改變了許多。秦雲力知道,這其中一定有秦圖的因素。
可是,他心中納悶,為什麽連封疆大吏對他這個侄兒,都那麽忌憚?
這日,秦雲力正好從神都鹹陽城進貨歸來,還未得及歇息,便接到老爺子率人到來的消息...他還未來得及洗把臉,便一路小跑,將秦震北一行人接入內堂。
眾人一番寒暄之後,表明來由。
聽完,秦雲力臉色猙獰,憤怒地拍案而起,大呼一聲欺人太甚,王法何在?
秦圖不置可否地一笑,在心中輕歎一聲:二叔啊。王法,隻是針對那些尋常百姓而設的,對有權勢的貴胄,王法隻不過是欺壓百姓的工具而已。
見到老爺子枯瘦如柴的模樣,秦雲力心中一陣抽搐,愧疚噴湧而出,在心中大罵自己:“你這個不孝子孫,在這大魚大肉之時,父親大人卻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卻渾然未知,你實在是太不孝了。”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秦雲力,閻羅寨來的太突然,而且手段殘忍,滴水不漏,凡是偷偷離開的人,全被截殺在半路。而此時,絲羅布莊卻陷入危機,薛家咄咄逼人,金川布莊打壓,讓其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難以回家探望一下。饒是如此,秦雲力還是如刀割,眼眶紅潤...連忙讓水香雲安排一下,一家人去鬆鶴居,讓老爺子享受下美味佳肴。
鬆鶴居之後,秦圖卻並未跟隨眾人回絲羅布莊,而是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時間不大,秦圖來到城主府門外,見到守衛森嚴的府邸,想起上次夜探府邸所見那一幕香豔春色,不由地啞然失笑,輕輕搖頭,走到府門前。
“來人止步。”守門士兵冷喝一聲。
“速速稟告你家主子,就說幾日前的故人來訪。”秦圖的聲音中蘊含一種無形的威嚴,那是上位者的威嚴。
“請...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告城主大人。”那名守門士兵見到前者說話如此狂妄,先是一愣,剛要發怒,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讓其背後冷颼颼的,冷汗直流。
尋常人敢在城主府門前如此說話麽?當然不敢。大驚之下,這才發現,眼前這位少年,他始終看不透,甚至近在咫尺,連對方的容貌都看不清澈,再加上話語中的那種上位者威嚴,隻說明一個問題,眼前這少年,絕對是大人物。至少,是個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一想到此,士兵態度便立刻恭敬起來,對著秦圖躬身一禮後,便一溜煙兒地竄進府邸。
時間不大,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從府邸走出,一襲青袍,一張國字臉,虎背熊腰,龍行虎步,渾身透著一絲淩厲氣息,來人正是天陵城城主,有青獅子之稱的張青。
張青龍行虎步跨出門檻,見到秦圖淡然而立,麵色一肅,快步走來,躬身一禮,道:“見過大人。”
那名守門士兵戰戰兢兢地立在張青身後,渾身再度驚起一身冷汗,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察言觀色的本領...連城主大人都要稱其“大人”,自己這個小嘍囉剛才若是出言不遜,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張將軍,別來無恙啊。”秦圖俊朗麵龐上浮現一抹笑容,拱了拱手,客氣地說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到來,有事要張將軍援手。”
“大人,請內室說話。”張青一聽,語氣凝重下來,引著秦圖朝內堂走去。
同時,他心中暗自猜測,能夠驚動這位大人的,肯定是大事件?難道說大離國又有所動作,邊疆有戰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