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熱水下油鍋,宜香樓頓時炸了鍋,尖叫聲此起彼伏響起。

“啊,秋娘怎麽會死了呢,這怎麽會?”

“天哪,人家怕死了,這人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呢。”

蘇楚熹腳步猛地頓住,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秋娘,不就是剛才去了謝長宴房間的姑娘嗎?

噩夢裏,秋娘是和謝長宴一起死在了**。

他不是吃了解藥了嗎?

難不成之前發生的那些都是徒勞,謝長宴最終還是逃不過死掉的命運。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也逃不過夢中的厄運。

蘇楚熹不願相信,她轉身往回走。

春秀急忙出聲叫她,“小姐,您去做什麽呀,再不回府就要宵禁了。”

京城宵禁嚴格,宵禁後不可隨意在街上走動,若宵禁前不能回府,便隻能留宿在外了。

蘇楚熹擠開人群,大步朝二樓而去。

方才謝長宴和秋娘所在的房間已被人團團圍住,裏三層外三層。方才還滿臉笑意相迎的宜香樓老鴇麵色慘白地打發著客人。

“各位實在是抱歉啊,抱歉,快來人,趕緊招呼各位客人。”

“各位爺別慌啊,這事定和我宜香樓無關,宜香樓可不做草菅人命的買賣。”

“報官,速速報官。”

蘇楚熹奮力擠開人群,總算摸到了房間門口。

門口宜香樓的護衛看守,蘇楚熹朝裏探去,隻看到**女人的身影。

謝長宴和方才的黑衣男子都不在。

“走吧走吧,這裏沒各位客官的事了,讓客官們受驚了,奴家給各位賠罪,今晚酒水一律免費。”

宜香樓出了這樣的事,人心惶惶,客人們大多數沒了玩樂的心情,匆匆離開。

蘇楚熹確定謝長宴已不在宜香樓,便帶著春秀離開。

誰料,剛走到門口,便見一隊帶刀官兵氣勢洶洶進了宜香樓。

“宜香樓命案,刑部辦案,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等候調查。”為首的官兵頭領聲音震天,氣勢十足。

宜香樓的姑娘和客人都嚇得畏縮一團,不敢吭聲。

蘇楚熹的臉色一變再變,迅速低下頭去,拉著春秀退到了人群外。

春秀心撲通撲通狂跳,眼神慌亂,低垂著腦袋,用隻有兩人方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問,“小姐,他怎麽會來?”

謝長安在刑部任職,會接手此案並不稀奇。

隻是他來得似乎有些太及時了。

最近幾日他不是一直都在城南幫忙嗎?突然出現,蘇楚熹很難不懷疑,今晚的戲,是沈氏和謝長安的手筆。

蘇楚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有些同情謝長宴,“不慌,一會兒見機行事。”

春秀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並未被今日情形嚇到,重重點頭後,不再出聲。

謝長安帶人先去了房間搜查,隨後便開始對宜香樓裏所有的人進行盤門。

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蘇楚熹隻好和春秀回了原來的包廂。

他們和凶案發生的包廂最近,最先被盤門。

房門敲響,春秀擋在了蘇楚熹麵前,“小姐,我去應付他們。”

若讓謝長安進來,定會認出小姐來。

蘇楚熹麵色不見慌亂,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拎起桌上酒壺繞著房間灑了一圈。

房間裏頓時酒氣逼人。

她又將房間的紗帳放下,將桌上糕點幹鍋隨意扔灑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小姐,這是作甚?”春秀不解。

蘇楚熹淡定坐回到桌前,身子歪歪斜斜,擺手道:“去開門吧,你我都在紗帳後,謝長安不會進帳。”

謝長安自詡君子,形象高潔,不喜汙穢,見她房間髒亂惡臭,便不會踏足。

門外官兵敲門都無人應答,沒了耐心,直接推門而進。

謝長安雙手背在身後,眼神在房間掃視一周,剛上前兩步就停在了原地,麵露嫌棄和鄙夷,抬手吩咐身後的官差,“你上前詢問,他們在凶案隔壁,至關重要。”

蘇楚熹果然猜得沒錯,她不由勾唇冷笑。

官差接下來問了些關於隔壁的問題,皆是由春秀壓低聲音作答。謝長安平日和春秀接觸不多,並未聽出異常。

官差詢問完,回身稟報:“回大人,暫無線索。”

謝長安皺眉點頭,正準備轉身離開,視線突然定在了蘇楚熹身上,“等等。”

春秀的小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官爺您還有何事?”

謝長安眸子犀利,聲音冷沉:“你家主子為何不回話?”

春秀激靈,“我家主子方才被死人嚇到了,喝酒壓驚,此時已酩酊大醉。不如我將主子叫醒,幾位官爺再仔細詢問一二?”

謝長安眼神鄙夷,沒再多說,帶人轉身走了。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麵關上,春秀一屁股就坐在了蘇楚熹身邊,抓起桌上茶盞一飲而盡,才壓下心慌。

方才真是嚇死她了。若想謝長安知曉小姐夜不歸宿,還來宜香樓這種地方,那小姐的小辮子便被他抓得死死的了。

蘇楚熹也鬆了口氣。

隻是,今晚宜香樓戒嚴,她恐怕走不掉了。明日是十五,要去給沈氏請安。

她若回不去,沈氏定會借此刁難。

蘇楚熹單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腮,暗自思考,秋娘到底因何而死。

謝長宴到底去哪了?

秋娘的死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麽所以然,站起身走到窗邊,吹起了晚風。

刑部的人調查一番,順理成章就查到了謝長宴身上,老鴇做保,向刑部的人說明,那間房間是謝世子長期預定的包房,平日隻接待謝世子一位貴客。

秋娘更是謝世子的人,平日裏隻侍奉謝世子一人。

秋娘出事前,謝世子便在房中。

也不知為何,秋娘出事,謝世子就不見了。

這一條條一件件堆到一起,謝長宴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謝長安雙手背在身後,站在秋娘出事的房間裏,瞅著那張死過人的床,眼底陰暗一片。

真是可惜了。

“大人,經過盤問,秋娘死前接觸的最後一個人便是謝世子,現在謝世子又不知所蹤,嫌疑重大,我們是否要下通緝令。”

謝長安身形玉立,嘴角淡淡勾起,神情悲痛,“我實在不願接受,此事竟和兄長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