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熹的心跳再次沒出息地失了節奏,那雙清澈透亮的水眸一錯不錯地望著男人。
男人轉身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扔給了她,聲音冷淡:“吃了。”
蘇楚熹準確接住。
沒有懷疑,倒出來一顆,就吞咽了下去。
玄影坐到了桌前,見她毫不猶豫吃下,劍眉挑了挑,她就不懷疑自己是壞人?
一如既往的蠢。
蘇楚熹將藥吃了,身體裏那股明顯的無力感漸漸消散,她抬眸便對上了男人的眼神。
奇怪,她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表情,嘴角上揚露出了甜甜一笑,眼睛裏的崇拜溢於言表,“你是玄影大俠!玄影大俠隻救人,不會害人,我相信你。”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眼前的人,一襲黑衣,麵上帶著沉重的黑色麵具,隻留一雙攝人的眸子在外。輕功了得,孔武有力,總在人有危險的時候出現。
這些都和話本子裏描述的一模一樣。
男人淡笑一聲,收回視線,冷漠開口:“你可以走了。”
蘇楚熹有些不舍得。
畢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運氣碰上玄影大俠的。
她這是因禍得福?
她漂亮眸子望著男人,嘴角笑容清甜,小嘴叭叭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似乎都忘了剛剛虎口脫險。
“玄影大俠,您是京城人嗎?我們可否交個朋友?這次玄影大俠救了我,那我該怎麽報答?不如,玄影大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我一定幫玄影大俠滿足願望。”
她雙眼放光,眼巴巴望著人家,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樣。
對麵的男人突然莫名輕笑一聲,搞得蘇楚熹臉頰一紅。
黑色麵具下,男人嘴角**兩下,又情不自禁地往上翹起。
薄唇輕啟,吐出來的話,卻格外無情:“我從不交朋友。也不需報答。”
“我喜歡的東西,你也滿足不了我。”
蘇楚熹眨巴著眼睛,神情認真:“玄影大俠不說說,怎麽知道我滿足不了?”
她說得真誠,男人不由認真想了下,自己有什麽想實現的願望,腦海裏莫名冒出了一個身影。
和眼前的人重合。
玄影倏地起身,周身透出冷氣,氣勢逼人,“你不走?那我走。”
“我最討厭麻煩的人。”
說完,男人修長身影,縱身從窗前一躍而下,衣角被風吹起,肆意灑脫,就是蘇楚熹想象中的俠客。
沒能和心目中的大俠套上近乎,蘇楚熹心中略有些失落。
這會兒的功夫,她身體已經徹底恢複,眸光漸漸變冷,凝上了一層寒霜。
今天的事絕非偶然。
或者說,從今日剛出門,這就是一場算計。
那日謝長安回府,沒能成功捉.奸在床,沒能如願拿捏住她。看來他還沒有死心。
今天定有謝長安的手筆。
蘇楚熹從三樓下去,路過二樓時,就見自己剛才用膳的包廂格外熱鬧,幾個公子哥攙扶著頭破血流的馮玉常走了出來。
門口還有不少看熱鬧的,正在指指點點。
她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樓謝長安的身影,他正大步朝二樓而來。
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蘇楚熹冷笑出聲,眼底再無溫度,在另一段走廊,下了樓。
剛好和謝長安撞了個正著。
謝長安看到蘇楚熹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瞳孔收縮,意外一閃而過。
“熹熹,你怎麽在這邊下來了?我在找你,你沒事吧?”
蘇楚熹嘴角往上扯起,毫無溫度的眸子看著他,詭異一笑:“我有事?我能有什麽事?”
謝長安微愣,臉上掛著幹巴巴的笑容,朝剛才的包廂看了一眼。
“我剛才是遇上了好友,被他們強行帶走了,但心中又惦記著你,擔心你一個人不安全,又轉了回來。”
“剛走到江月樓,就聽見人說二樓出了事,我還以為是你。”
蘇楚熹臉上笑意更深,眼底的冷意也越深。
“我沒事,你多想了。出事的是馮玉常。我吃飽後有些不舒服就去了一趟恭房,不然還能看一出好戲呢。你來得不巧,好戲已經散場了。”
對上蘇楚熹的笑容,謝長安莫名感覺後背生寒,有種被人看穿的心慌感。
他眉頭緊皺,再次定睛朝蘇楚熹看去,她臉上的神情還是那樣單純。
謝長安失笑搖了搖頭,應該是他多想了。
隻是這次好不容易遇上馮玉常,今天計劃落空,真是遺憾。
“那我們走吧,江月樓鬧出這樣的事真是危險,日後我可不敢再留你一個人在外麵用膳了。不管你日後去哪,我都會陪著你,可好?”
蘇楚熹就這樣聽著,心裏卻如一汪死水,毫無波瀾。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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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昌明侯府,謝長安似乎很忙,沒在家中待多久又匆匆離開了。
他離開之前,還特意到蘇楚熹跟前仔細叮囑了一番。
“熹熹,最近京中好像鬧起了疫病,情況複雜。最近這幾日你就好生在府上呆著,哪裏都不要去了,外麵不安全。”
“我已經讓府上的大夫熬了預防的藥,很快就給你送過來,你好生休息。”
溫柔體貼的交代,完全是一副體貼的好丈夫模樣。
蘇楚熹臉上卻冷若冰霜,沒有絲毫感動。
也不知道藥王穀那邊的人有沒有到京城。
現如今城南疫病已經開始擴散,謝長安都能注意到,想必朝廷很快就會派人接管城南。
夢中京城的大夫和太醫都對此束手無策,若由朝廷人解釋,無法研製出疫病藥方,最後很有可能采取非常手段。
放火燒城。一了百了。
隻希望藥王穀的人能快些趕到京城。
夜裏,蘇楚熹做了噩夢。
夢裏,是一條大道,周圍灌木叢生,一個青衣男子身騎白馬腰間背著藥箱,正匆匆朝京城的方向趕路。
男子的神色匆匆,一刻沒有停歇。
蘇楚熹認出了男人,是她的小舅舅。
小舅舅曾遊曆時曾到過西北,他們見過一麵,她不會認錯。
蘇楚熹正在欣喜小舅舅的到來,夢中嘴角剛剛翹起,就僵硬在了臉上。
人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雙手捂著胸口的位置,呼吸急促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