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熹沒想到,噩夢轉眼成真了。

“表哥,我好舍不得你,一個月也太快了,我想和表哥生生世世在一起。”

“表妹,委屈你了,你知道表哥最在意的人隻有你。表哥娶那個女人,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可是表哥,你和那女人日久生情了,薇薇怎麽辦?”女人聲音嬌嗔。

男人寵溺溫柔,說出的話卻似利劍刺入蘇楚熹的心髒。

“胡說,怎麽會!我看她一眼就反胃惡心,她若不是蘇將軍的女兒,我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真的嗎?那表哥下午就不要走了……薇薇好好陪陪表哥……”

“那不行,我必須得回去一趟,唔……你這個小妖精……”

男女歡好的聲音漸漸穿過窗戶縫隙,鑽進蘇楚熹的耳朵。甜膩惡心的對話,竟和夢中一般無二。

隔著一道窗歡好的二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君謝長安和他那嬌弱的表妹。

明明豔陽高照,蘇楚熹卻頓覺整個人跌入冰窟,身形一個趔趄。

身側的丫鬟春秀及時扶住她,眼裏帶著惱怒和心疼。一副要衝進去撕爛狗男女的架勢。

蘇楚熹緊握住她的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深呼吸,拚命冷靜下來後,帶人回了昌明侯府。

回府路上,蘇楚熹麵色越發難看蒼白。今日午憩時的夢,一幀幀在腦海閃過。

她不得不相信,那不止一場夢,而是一場預知。

或者說,那是她的親身經曆。

馬車裏,丫鬟春秀氣得火冒三丈,臭罵著狗男女。

蘇楚熹卻是一點都聽不進去,纖細的手指捏到發白,她迅速回憶起了那個噩夢。

將軍府和昌明侯府的親事乃先皇賜婚。

三個月前,她過完十六歲生辰,父親便忍痛將她送到京城,履行婚約。

她從未見過昌明侯府世子,討厭這樣的盲婚啞嫁,暗地謀劃了逃婚。

然而卻在一次外出賞燈時,被一群江湖莽漢刁難圍堵。

她會功夫,但寡不敵眾,被幾個壯漢逼得退無可退時,謝長安出現了,拚著受傷把她救了出來。

自那後,兩人便有了接觸,當得知謝長安是昌明侯府二公子時,蘇楚熹便生出了嫁給他的心事,畢竟先皇賜婚隻是讓將軍府和昌明侯府聯姻,並沒有說要具體嫁給誰,於是蘇楚熹又哭又鬧,終於在一個月後,與謝長安順利完婚,她以為找到了幸福,在京城有了親人。

卻不料,這一切都是笑話。

那些江湖人全是謝長安找來的,就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隻有她愚蠢的上了當。

成親當日,謝長安便因公差去了江南,她以為夫君在外辛苦,卻不料,這一月他一直在溫柔鄉貪歡。

蘇楚熹雙手用力到發白,滔天的氣恨讓身子控製不住打顫。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恨的。

最可恨的是,成婚沒多久,謝長安便常常帶她外出遊玩,一開始,她以為是對方體貼她不願意拘束於後宅的心思,沒想到謝長安卻在半路讓人設下埋伏,害她斷了雙腿,成了廢人,隻能久居內宅。

自那後,謝長安經常借為她養身子為由,送來補藥,喂她喝下。殊不知,那根本不是什麽補藥,而是要她命的毒藥。

不過一年光景,十七歲的她,就被毒死在了昌明侯府。

而謝長安卻對外謊稱,她是難產而死,並將他和沈薇薇的私生子抱回了侯府。並對外做出一副癡情的樣子,說從今以後,永不再娶。

父親遠在西北,真以為她死於難產,看在唯一“外孫”的份上,對“癡情的”謝長安的討好便慢慢接受了,最後還幫著謝長安奪取了昌明侯府的世子之位。

後來,在父親遭遇危機時,謝長安卻恩將仇報,騙走了父親手中的兵符,斷送了整個西北軍的性命。

等將軍府一倒,謝長安便迎娶了沈薇薇進門。

回憶至此,噩夢中的畫麵一幀幀衝擊著她的大腦,蘇楚熹臉色越發蒼白,胸腔內一陣窒息,血腥味在嘴巴彌漫。

直到春秀擔憂的聲音響起:“小姐,昌明侯府到了,您這是怎麽了?。”

蘇楚熹打了個激靈,指甲狠狠掐著手心,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心中已做了決定。

噩夢預警,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她定不能讓噩夢再次重演。

她要和謝長安和離。

隻是......將軍府和昌明侯府是先皇賜婚。想和離沒那麽容易。

蘇楚熹斂去了眸子裏的傷痛,再抬眸,眼底隻剩下了恨意和決絕。

和離不易,那就在和離前,讓昌明侯府還債清算。

下馬車前,蘇楚熹已冷靜下來,清冷水眸看向丫鬟春秀,認真叮囑道:“今天我們沒有去過別院知道了嗎?”

春秀疑惑不解,小姐怎能就忍下這個委屈。

但對上小姐沉著冷靜到有些可怕的眸子,春秀點頭應下:“小姐,奴婢知道了。”

回到清月院,昌明侯府的下人立馬貼心的送上熱湯。

“夫人,您出去一趟冷了吧,先喝些熱湯暖暖身子。”丫鬟翠珠捧著湯盅上前,臉帶淺笑。

轟的一聲,一幅幅不堪的畫麵在她腦海裏炸開。

夢中,也是今日。

翠珠和往常一樣貼心照顧著她的飲食,在下晌給她送來了羹湯。

這湯是謝長安離開時特意交代的,日日都送。

所以這日,她和往常一樣,喝下了湯。

隻是,喝下湯不久,她便變得奇怪起來,全身燥熱,欲火焚身。

她雖成婚,但未經人事,不知怎麽了,便想著去洗個澡,舒服一下。

就當她在浴室裏昏昏欲睡之際,有男人摸進了浴室,對她欲行不軌。

這一幕,正好被聯袂而來的婆母與謝長安撞見。

她因此被扣上了偷奸的罪名,侯府上下對她厭惡唾棄,侯夫人揚言要讓將她趕出侯府,讓她身敗名裂。

就在她爭辯無果,成為眾矢之的時,謝長安假模假樣站出來,說自己相信她。

最終是謝長安跪了一夜,換來了她的平安無事。

這場戲把她耍的團團轉。

自那以後,她對謝長安更加死心塌地,有求必應。

看著翠珠手中的熱湯,蘇楚熹胸腔砰砰怒動,雙手緊握成拳,殺人的心都有了。

“放下吧,本夫人現在沒有胃口。”她聲音冷然。

翠珠催促提醒:“夫人,這湯熱著喝才好,冷了就不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