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膠水粘在了一起

他緊張的口氣中透著幾分責備,卻讓寒芷晴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對……對不起,我……我去把它黏好。”

她以為,他是在責怪她打碎了屬於他爺爺的東西,心裏原本就覺得理虧,又聽到他這一句帶著責備的口氣,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委屈。

垂下眼眸,她將手從墨君昊的手中抽了回來,繞過他身邊,往外走去。

除了是墨君昊他爺爺的東西之外,還是她外婆的東西,她一定要將它重新黏好才行。

墨君昊被她剛才那一聲道歉弄得好氣又好笑。

這個傻女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聰明一點,他什麽時候責怪她把這東西給打碎了?

站在臥房裏苦笑著直搖頭,打開門正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去見寒芷晴從客廳的櫃子裏拿來一樣類似於萬用膠之類的東西,重新朝這間房間走來。

見他站在門口,她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了一下,而後抿唇走到他麵前,指了指手上的白色物體,道:“這是專門用來粘陶器的膠水,我會把它弄好的。”

賭氣的口氣中帶著小小的委屈,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走到一開始打碎了的陶器前蹲下。

墨君昊站在房門口,看著她這副模樣,苦笑著挑了下眉毛。

氣,早就因為她為他遞上來的熱水而消了大半,此時看著她這副委屈的小女人模樣,怒氣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到她麵前半蹲下來,卻故作不悅地沉下了臉色,道:“都碎成這樣了,還怎麽弄好?就算黏好了,還是會有裂痕的。”

寒芷晴因為他這句話而僵了一下手上的動作,而後,又固執地將那些隨便一片片集中到了一起。

“好了,芷晴,別粘了,碎了就扔了吧。”

擔心她會被陶瓷割破手,他伸手去阻止她,卻被她靜靜地給躲開了。

“這個……”

她皺了下眉頭,口氣微微一頓:“這個不能扔。”

那是她外婆的東西,就算是碎了,她也不能將它扔了。

墨君昊見她這般堅持,隻能無奈搖頭,伸手想要將她手上的東西奪過,卻被她再度躲開了。

“芷晴,聽話,等會兒劃傷手了怎麽辦?”

墨君昊的聲音不悅地沉了沉,開口道。

“這是我外婆的東西,我不能就這樣扔了它。”

她蹲著身子,用低低的聲音解釋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墨君昊的臉色因為寒芷晴這句解釋而怔了怔,視線投向她的臉,見她正垂著腦袋,認真地撿起那些碎片一片片地用那種膠水粘起來。

這是她外婆的東西?

他的目光剛好觸及到她撿起其中的一張碎片時,上麵寫著的那個名字——藍雲初。

藍雲初是她外婆?

如寒芷晴先前一樣,聯想到那藍色的風信子,還有眼前這個本是一堆的手工陶器,再加上上麵的名字。

他記得上次hogu去英國查過來的資料,她的外祖母就是叫藍雲初。

而芷晴能那麽確定這個藍雲初就是她外婆,想來應該是她外婆手上也有這麽一個陶器。

這時候,他卻並沒有打算阻止她繼續黏著那塊瓷器,而是從她的身邊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斜靠著看著她。

看她認真又仔細地將每一塊的碎片都認真地粘好,甚至盡量不讓瓷器上出現明顯的裂縫。

手上被膠水粘滿,黏糊糊地遍及了她整張手,他卻隻是安靜地看著她,嘴角帶著微笑。

什麽氣,什麽怨,在這時候都已消失不見了。

在房間裏待了好一會兒,終於寒芷晴將手上的碎片都給完好地拚好了,即使上麵的裂痕依然存在著。

墨君昊搖頭淡笑,看著她嘴角微露的笑容,提起腳走上前去,對她伸出手,“現在可以站起來了麽?”

麵對眼前伸過來的手掌,寒芷晴愣了半晌,抬眼茫然地看著墨君昊眼底那淡淡的笑意,心裏卻是萬分迷惑。

他……不跟她生氣了?

腦中茫然無措,視線在他的眼眸跟手掌之間來回遊走著,卻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直到墨君昊那好聽的聲音再度在她麵前響了起來——

“怎麽?還舍不得站起來?”

他的聲音低低的,確實非常好聽,也不由得讓聽的人心動不已。

蹲在地上的腳步微微動了一下,寒芷晴的眼眸子再度投向墨君昊伸過來的手,沉默了片刻之後,將手伸向他的掌心。

墨君昊的薄唇滿意地勾了起來,泛著淡淡的寵溺,“還真是個傻女人。”

無奈的口氣中依然不乏溫柔,漂亮的藍眸在黑夜裏如夜明珠一般清澈又光亮,也如水一般輕柔又讓人心動。

“蹲了那麽久腳都不知道麻嗎?”

經他這麽一提醒,寒芷晴才感覺到自己的腳真的麻得有些難以站穩。

不自然地抿了下薄唇,她沉默著被墨君昊拉著離開了那間房。

視線卻依然有些茫然無措地偷偷看向墨君昊並不陰沉的側臉,心裏有些小小的納悶。

他……真的不跟她生氣了?

腳步下意識地頓了一下,見墨君昊的頭在這時候轉了過來看著她,眼底是一副詢問的姿態,卻並未出聲。

隻是看著寒芷晴欲言又止的躊躇模樣,等著她開口。

下一秒,見寒芷晴走到他麵前,表情看上去有些局促,又有些小心翼翼。

抿著唇看著他,想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聲開口道:

“你……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那雙烏黑的星眸便帶著幾分期待地看著墨君昊,有些許的小緊張。

一隻手被墨君昊牽著,另一隻手卻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擺,生怕墨君昊會對她發火一般。

而墨君昊卻因為她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再度被狠狠地怔了一下。

他哪裏會想到這個什麽事都喜歡放在心裏的女人會這麽直接地開口問他是不是不生她的氣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其實很在意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氣?

可是,如果他理解錯了呢?或許,這隻是她隨口問的一句話呢?至於他有沒有再生她的氣,她根本就無所謂呢?

他看著她眼底的那一抹無措,一言不發。

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懂寒芷晴,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

或者說,他隻想知道,她對他,到底存了多少感情在裏麵。

她有時候會對他熱情,有時候卻冷漠得讓他不知所措,他真的越來越不懂她了。

在心裏歎了口氣,他低眉看著她稍顯局促的臉蛋,聲音沉了幾分,嚴肅道:“如果我生氣,你會在意麽?”

寒芷晴因為他這個問題而將心縮緊了半分,卻是咬著唇,蹙著眉頭不答話。

她當然在意他是否生她的氣,因為她的身邊,隻有他一個才會在被她氣得跳腳的時候,還會擔心她的手會不會被陶瓷碎片劃傷。

但是,她在意,卻也害怕,害怕他會又一次跟她提結婚的事,她給不了答案。

因為給不了答案,所以每一次,她都會恐慌地想要逃走,逃得遠遠的,遠到聽不到墨君昊說要跟她結婚為止。

她再度無措地看著墨君昊說不出話來,也讓墨君昊的心涼了半分。

就連在意不在意,她都會想這麽久,還要猶豫這麽久,他這個問題問得還有意義麽?

墨君昊,愛上了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女人,你也隻能認栽了,誰讓你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呢。

愛上了一個白癡,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白癡,現在就是他的寫照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有更多的女人適合他墨君昊,可他卻唯獨對這樣一個又傻又讓人心疼的女人情有獨鍾。

既然這樣,你還能強求什麽,這一切,都是自找的,不是嗎?

心底自嘲著苦笑出聲,他沒有逼著寒芷晴作答,也知道,就算逼著她,隻要她不願意回答,他根本就問不出什麽來。

甚至,把她逼急了,她還能無情地說出更多讓他恨不得掐死她的話。

既然這樣,這個答案,他還不如不要知道,還能自欺欺人地認為其實她還是在乎他的,至少,她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了,不是嗎?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卻低眉看著她,搖了搖頭,“算了,你不願意回答也沒關係。”

而墨君昊的話,就像是給了寒芷晴一個特赦令一般,讓她大大地鬆了口氣。

視線投向被墨君昊拉著的手,再度低低地出聲道:“你可以把我的手鬆開了,我……我想回房間睡覺了。”

聽她這麽說,墨君昊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窗外早已經黑透。

鄉間的小路上沒有城市那通明的燈火,尤其是在雨夜裏,顯得格外寂靜。

鄉下的人也比城裏人睡得早,這時候早就沒有了聲音而讓屋外除了下雨的聲音外,沒有了任何聲響。

看寒芷晴的臉上還泛著幾分疲累,心下自然不忍心讓她在熬夜著,這短短的一天便經曆了那麽多的事,也難怪她會累壞了。

對她點了點頭,他開口道:“好,你先去睡吧。”

說話的同時,將寒芷晴的手給鬆開,卻愕然地發現,兩人攤開的手掌此時卻被那用來粘陶瓷的膠水給緊緊地黏在了一起。

一瞬間,兩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