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不曾猶豫的腳步
因禍得福這句話我沒少的聽大哥和二哥說起過,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我的身上,而且發生的有突然。
我的雙腿竟然因為再一次重創而能夠動了,雖然雙腿上還有著石膏,可是我自己的身體有了什麽樣的變化,我卻比誰都清楚。
我並沒有讓別人知道,我依舊像以前一樣淡漠的表情,不同的是這一次我更加的安靜了。
明若海似乎在擔心著什麽,雖然那張冷峻的容顏一直再掩飾著什麽我不懂的情緒,可是我還是可以輕易的波捉到明若海那不尋常的擔憂以及氣息。
推開門的時候我並沒有馬上的察覺到有什麽異樣,明若海習慣了用一身的冷漠去遮擋他的情緒,而我從一開始就了解這一點。
或許冷漠也是一種外衣,可以抵禦住嚴寒的侵襲。
男人的世界,海洋一樣的浩瀚,是我永遠無法全部了解的密境,所以我選擇了用沉默去埋葬我所有的悲傷,忍著我的悲傷不讓眼淚掉下來。
看著明若海沉穩的走到身邊,盯著我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在我的身上看著,許久明若海才坐下,坐到我的身旁,而我隻是閉上了雙眼。
“你大哥和二哥強暴了小楓,小楓雖然不是他們親手所殺,可他們卻是殺了小楓的罪魁禍首。”明若海的話讓我心咯噔的一下,那種很疼揪著的感覺,我深深的體會著,而我卻沒有說任何的一句話。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認定你是我明若海的妻子,但唐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明若海這算是什麽,在給我解釋麽?
在告訴我他愛著我,但必須為了另一個心愛的女人毀了唐家,而其中也應該包括我這個不起眼的女人。
淚就是這麽不爭氣的在眼角滑了下來,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勇氣去看一眼明若海了,‘愛’既然要折磨,為什麽不早一點狠下心,這樣下去又算是什麽。
明若海抬起了手輕輕的擦著我眼角的淚水,我睜開了雙眼,轉過頭雙眼審視著明若海:“如果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了我大哥和二哥,他們做錯了我知道你的心‘疼’,可是現在這樣他們已經得到了懲罰,雖然在你的眼裏還遠遠的不夠,可是大伯瘋死了,二哥又成了植物人,而大哥——雖然,至今還沒有大哥的下落,可是大哥已經知道錯了,不然怎麽會躲了這麽久沒有出現,大哥已經害怕了,你就當是看在我的麵子上,看在你還想要我給你生一個女兒的麵子上,繞了大哥二哥這一回,我知道你放不下,可是明若海,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我痛苦下去麽,你殺了所有唐家的人,是打算最後等我生個一二半女殺了我,還是眼睜睜的看著我慢慢的痛苦死去?”
看著我明若海那雙漆黑的眸子冰冷,似乎不想聽到我這番話,冷冷的明若海轉身離開了,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
那天開始我就徹底的絕望了,唐家,遲早會葬在明若海的手裏。
明若海的心已經被仇恨填滿了,不論我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而我還有必要去懇求麽?
我有半個月沒有見到明若海,我不看電視,不看報紙,甚至任何與外界有關的雜質我都不去看,我想看,可我不敢。
我怕哪一天我拿起報紙,打開電視的時候,在上麵看到唐家的消息,我害怕,無時無刻不恐慌著。
夜裏我常常被噩夢驚醒,我經常夢到明若海手裏拿著槍一槍一槍的在大哥和二哥的身上射著,大哥和二哥就像是兩個槍靶一樣,被人架著滿身是血的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每一次我都是大喊著驚醒,驚醒後紫菱總是第一個跑進門,那段時間我的雙腿上有石膏,無法大小便,多虧了紫菱日夜的照看,要不是紫菱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麽辦。
今天又是如此,紫菱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應該是又聽見我大喊了。
一進門紫菱就一臉心疼的問我是不是又做惡夢了,我不說話牽強的笑一笑。
紫菱趕忙給我那毛巾給我擦汗,因為這樣我的身體日漸消瘦,一直到了我拿下石膏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單薄了很多,單薄的看上去一陣風就能吹走。
我常拿自己的身體跟紫菱開玩笑說,要是沒有輪椅我早被風吹走。
紫菱卻總是說我胡說,其實紫菱這丫頭是個好姑娘,隻是沒有個好父母。
聽幾個廚房的人在背後講,紫菱的父母離異了,重新組建了各自的家庭,紫菱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很小就很懂事聽話,十三歲的時候奶奶過世,紫菱才找了這裏的工作,紫菱很勤奮,雖然嘴有時候喜歡說,可我覺得那也沒什麽。
想起來,紫菱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小時候不受父母的待見,跟著奶奶有沒少的吃苦,現在跟了我又不比人家那些用人好,紫菱也夠苦的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我特別的喜歡紫菱,拿紫菱當個妹妹看,不管紫菱在我的麵前說什麽,我都不介意,也願意和紫菱說一些我小時候的事情。
那天的天氣還算好,起碼早上的時候很晴朗,雖然天氣有些冷了,但紫菱給我披上了毯子,暖和多了。
我叫紫菱歇一會,陪著我聊會天,畢竟總聽著紫菱說我也會膩得慌。
紫菱拿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對麵,我們聊起了對方小時候的事情。
很多的故事埋在心裏,和說出來與別人分享是不一樣的,我喜歡聽見紫菱說那些小時候跟著男孩抓魚的事情,更喜歡看紫菱因為想起什麽臉紅的樣子。
那個少女不懷春,紫菱也到了思春的時候了,而我也好奇會讓紫菱臉紅的那個男人長了什麽樣。
你一句我一句,我和紫菱的對話越來越頻繁,直到紫菱說去那個叫小楓的女人我才安靜的不再說話。
紫菱說小楓叫明若楓,是明若海的妹妹,比明若海小四歲,從小就深受明家人的寵愛,明家的人把小楓視為掌上明珠,明若海更是嗬護備至。
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明若海和小楓總是吵架,為此小楓搬出了明家。
之後的事情紫菱就不知道,我看著紫菱淡漠的笑了笑,不是不知道,而是紫菱不敢再說了。
似乎是知道我看出了什麽,紫菱低著頭久久不語,而我也不說話。
那天之後紫菱就開始提心吊膽,在我的身邊總是惶惶不安,我知道是因為紫菱覺得在我麵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可我覺得紫菱的那些話說與不說對我來講都沒有什麽影響,而我也不打算在去糾結明若海那些感情賬。
說不介意是在騙自己,可是介意又能怎麽樣。
不要說現在我和明若海之間的水深火熱,即便是沒有到了現在這步田地,我又有什麽資格去嫉妒過去。
唐家已然對明若海的小楓犯下了錯誤,或許我該看的開一點,欠了人家的現在隻是在還,然而,我不是石頭,我有血有肉,麵對明若海的報複我怎麽會沒有感覺。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明若海了,是一個月,還是更久我都記不住了,我躺在床上側過身體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身邊的地方,明若海終究還是選擇了過去。
其實我沒那麽多的難過,起碼這說明明若海是個長情的男人,雖然這長情不是對我。
秋日的天氣總是陰晴難測,早上的時候還是一片晴好,可還沒有到午飯的時候天空中就烏雲密布了。
我抬起頭注視著頭頂滾滾如狼煙的烏雲,那是隻有在夏季才看得到的烏雲,狂風夾雜著雨水頃刻間淋了下來。
當時紫菱不在身邊跑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淋了雨水,雨水太急我全身都濕透了,這讓我不住的顫抖,身子太弱的關係當晚就發燒了。
高燒一直不退,紫菱急壞了,醫生來過幾個都說要送醫院,不然怕感染肺炎。
紫菱做不了主,家裏有沒有說話的人,紫菱急的直哭,拉著問我怎麽辦。
當時我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紫菱子哭什麽,我以為我終於要解脫了。
我說了些交代後事的胡話,至於是什麽我記不清了。
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而我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監護病房裏了。
睜開眼注視著周圍複雜的醫療器械,有氣無力的又閉上了雙眼。
就這麽睜開眼,閉上眼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了一個男人腳步走來的聲音,步履沉穩從容著。
我知道是明若海,隻有明若海的腳步是這樣,聽上去總是沉穩從容著,卻異常的堅定著每一步。
小時候我就聽媽媽說,她當初就是聽見爸爸腳步的聲音覺得這個男人錯不了,所以才嫁給爸,雖然有些荒唐,可我覺得那就是緣分。
明若海坐下了,氣息很平緩,寬厚略帶粗糙的掌心在我的額頭上撫過,輕輕的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就這樣,明若海就離開了,什麽都沒有,什麽也沒說,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都要靜止了。
我清楚的聽見明若海離開的腳步,不曾猶豫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