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們在蕭鐵這棟小屋裏聚會。

為了迎接原來的客人,兩人覺得還是在家開夥比在外麵要好一些。顧彥和也早就開始做準備,買來牛排、時蔬,各種調味品。顧彥和做今晚上的主廚,蕭烈在一旁打下手,這氛圍讓平常幾乎不進廚房的越如笙的另一半,蕭鐵的大學同學趙原也站在一旁虛心學習。而三個女人就坐在客廳裏聊天,清衡和越如笙雖是初識,卻一點都不妨礙聊天,清衡直爽,如笙利落,大家在一起聊得很投機。

五桐則自己在一邊玩自己的。

結婚幾年的夫婦相處的模式是怎麽樣的?

眼前就是答案——

或許是當清衡剛品嚐第一口泡椒之後,隻是望了旁處一眼,蕭烈及時給她送上了一杯水。兩人相視一笑的溫馨及默契。或者是眼前的越如笙和林原夫婦,彼此毫不客氣地調侃,攻擊對方不遺餘力,而相互調侃之後更覺得他們之間感情深厚。當林原問顧彥和他這道牛排的烹飪方法時,越如笙大笑說:“就你著鹹淡無憂,什麽都可以吃得下、從不知道挑剔為何物的好胃口,還幾乎不進廚房的人你問那麽多做什麽?”趙五坦然一笑:“我記性好,可以背下來教你啊。”“你千萬別這麽客氣……”

反觀他們,婚齡不算短,但相處時間卻是最短的,她雖知道顧彥和的喜好,但都是生背下來的,並不能真正做到眼到手到、心到手到的默契。

蕭鐵微笑著看著眼前兩對夫婦和諧溫馨的一幕,然後轉過頭去看顧彥和。

他旁邊坐著五桐,他正照顧著他吃飯。以免小孩吃得太急噎住。

“覺得鹹了嗎?”他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輕聲詢問,“給你倒杯橙汁?”

她笑著搖搖頭。然後就看到對麵兩位女友同時很有深意的一笑。

顧彥和主動向對麵的舉杯:“趙原,如笙,我們家小鐵這幾年多虧有你們照顧。”

越如笙立刻捂著嘴嗬嗬的笑:“嗬嗬,客氣了客氣了。”

然後她一仰頭把酒喝個精光,還拿杯底照了照。

之前越如笙還沒進屋那會兒,將從自家新采的一大籃子的枇杷往蕭鐵手裏一塞,然後悄悄附耳上來:“你家那位我雖然沒有見過,但他給我打電話問我知不知道你在什麽地方的時候,我沒告訴他……按照你描述的他的性格,現在知道真相的他會不會因為我撒謊而把我拆解了?”

“你想多了,他怎麽會,你可是我在島上的親人,他怎麽敢……”

越如笙往廚房方向探了探腦袋,然後看到穿著蕭鐵圍裙的顧彥和正忙來忙去,那瞬時安心下來的放鬆表情令蕭鐵忍俊不禁,連連用胳膊肘撞蕭鐵:“喂喂,看起來很不錯啊,一點都不像你說的凶神惡煞的模樣。”

蕭鐵聽如笙這麽說之後,將目光投到顧彥和身上,看了好一會之後說:“好像也是,和以前的不太一樣了。難道是老了。”

兩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之後,蕭鐵想起來她剛才提到的:“你說他給你打過電話?”

“嗯,好久以前了,那會兒五桐還沒有出生呢。——我家這枇杷是老果樹,顆粒很大,你快嚐一顆,然後誇誇我!”

有一天突然接到陌生的電話,她那會正在重溫看周星馳主演的《唐伯虎點秋香》,一邊看一邊哈哈大笑。對方在電話介紹自己說:“請問是越如笙嗎?”

正看到有趣處,對突然而來的電話明顯感到了不耐煩:“我是,說。”

“請問蕭鐵在你家嗎?”電話裏的人問。

“你誰啊?”

“我是顧彥和。”

“蕭鐵?她沒說要來我家啊,她現在應該在她自己家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挫了,祝枝山知道自己被塑造成這幅德行,一定要從棺材裏爬出來……”

對方聽出她在看電視,避免打擾就在電話隻說說了“謝謝”就掛了。

她說得含糊,這話裏隱藏的豐富信息顧彥和沒能徹底了解,在他聽來,並沒有表現出她知道蕭鐵下落的意思。他隻是略微遲疑了一下,放下了電話,沒想到他幾乎摸到了她行蹤的邊緣。

全是電影的錯,太搞笑了導致她忘記了其他。她沒多想,甚至沒有多問一句顧彥和是誰,更忘記了要和蕭鐵說。

“如果那會兒我正好在,你是不是會問都不問對方是誰就把電話移交給我聽?”

“啊?”越如笙愣了一下,“這樣的事情,我應該做得出來——對了,你當時是在玩失蹤,他當時是在拚命找你吧。當時電話是打到我家座機上的。”

蕭鐵怔了下,怏怏道:“什麽失蹤,我的作為在你眼裏就這麽幼稚?”

“也不能這麽說,這是一個緩慢的進化的過程,四年前的我覺得你特個性還誠懇,還無限支持來著……你看,你都已經改邪歸正了。我總不能原地踏步,一點進步思想都不吸收吧,你忍心?”

“算了,扯不過你。”

“哈哈哈……”

晚餐之後,大家圍坐一起吃水果聊天。蕭烈說他此次來剛好從雲南帶回了很不錯的普洱,正好可以在飯後喝。這熱鬧的聚會延續了很久,直到越如笙夫婦告別之後才正式落幕。

蕭鐵在此時倒感謝起自己之前的決定,這在一層留有一間客房沒有拆掉。本來是閑置的,顧彥和住進來之後,她買了新床擱在裏麵,本意是想讓顧彥和住,他卻死皮賴臉非要和她擠在一起。她拿他沒有辦法。而今,正好可以當客房。

當終於熄燈之後,蕭鐵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想什麽呢?”

“顧彥和,不知是不是我太過敏感,清衡看上去有些憔悴……”他們的生活是否過得愉快,難道也有不為人知的磕磕碰碰。

顧彥和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

“他們結婚兩年了,本想要個孩子,但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啊!”她低聲驚呼,卻無法再說出一個字。

清衡看五桐的眼神此刻回憶起來了,那萬般的憐惜和心疼之間還藏著點羨慕。當年那英姿颯爽的女子,也有隱秘的脆弱。雖說自家兩位老人都算是通情達理的好人,但作為家裏唯一的兒子,李清衡必然要負荷著為蕭家開枝散葉的使命任務。即便是撇開這些都不談,作為喜愛孩子的年輕夫婦,被宣告他們之間要有孩子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換誰誰都受不了吧。

“烈哥他……”

“你放心,在這點上,他做得一直比我好太多了。”顧彥和的語氣裏有由衷的佩服。不離不棄並不是簡單的四個字,能夠相扶相守,在對方情緒奔潰時,他依然能冷靜溫柔相待,即便他自己因為工作的關係並沒有很輕鬆,壓力也不小。

“小鐵。”顧彥和突然喊了一聲。

“嗯。”

“小鐵……”他又喊了一聲。

“幹嘛?”

“沒事,我就是想喊你。”他語氣溫柔,灼灼目光銜住她,好像在醞釀著什麽,一股甜膩的氣息在空氣中轉動,蕭鐵清咳了兩聲,轉換話題。

“如笙今天告訴我,你給她打電話問過我的情況。”

“哦。是的,我做過這樣的事情。”

她走之後,他找到了她的通訊錄,因為她不小心因為升級手機而弄丟過通訊錄而將手機裏的號碼一個個抄寫到小本上以免忘記,這個本子被顧彥和找到了,他按照上麵登記的聯係方式,一個接一個的打過去。他期待著有人在電話裏說:“蕭鐵,有人找。”

但,他的期望全都落空了。

“不過沒有關係了,我現在已經找到你了。”

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牢了,別讓你跑掉就可以了。顧彥和在心裏補充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