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桐有個了好朋友。

像是為了要彌補這缺失的幾年,五桐提出的任何要求顧彥和都一一滿足。首先,五桐提出要求不要去幼兒園,然後外派的和談對象就是顧彥和:“我想帶五桐在島上走走,今天能讓他不用去上學麽?”他嘴巴上客氣,但心裏想的卻是幼兒園這種幼稚的地方把時間浪費在裏麵實在是太可惜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顧彥和,你別事事都順著他,還有,少吃糖和巧克力。”

“糖和巧克力?這不是你的最愛麽……”

父子兩人在島上角角落落玩個遍,五桐去過的兩次的遊樂園和三次的博物館此次又去了一回,還去海灘玩了一把。最後兩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模一樣的帽子出現在九號別墅現場。

蕭鐵在工作,在九號別墅和工人討論,兩個人就在外圍安靜的看著。

“爸爸,我的夢想是當掘土機司機叔叔。掘土機司機叔叔好厲害了,一下子就把土填平了!”也許是一直在蕭鐵身邊,他接觸到的工種都是和建築有關的。

“那你的第二號夢想呢?”

“建房子的叔叔!”

“第三號呢?”

五桐看了一眼顧彥和,那眼神好像是在說“爸爸怎麽這麽不懂事”:“媽媽說了,要專一,太貪心了不好。”

“……”這個,多幾個夢不算太貪心吧。

“對了,我長大以後要和林圓愛結婚!”

“啊,這麽快就定下來啦?”

顧彥和覺得有些失落,他還以為五桐的夢想會是,驕傲地宣稱:“和爸爸一樣!”不都說子女容易把自己的父母當偶像麽,不過,他在五桐心中的位置好像已經排到第四位以後了……

看來他要加快進度才行。他的目光靜靜地停在圍內,戴著安全帽給工人做指示的蕭鐵,從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幾天前的一個中午休息的時間,蕭鐵被召喚會所裏去了。

“正紅,哦,蕭……”

“您還是繼續叫我正紅吧。”

“是這樣的,我們決定外派你為顧先生的別墅做修複工作。”老莫遞給她一個文件夾。文件夾裏是一棟老別墅的資料。這房子蕭鐵沒有見過,是顧彥和找來的房子還是之前就有的房子就不是很清楚的。

“顧彥和的別墅?讓我去?我不去!”

這麽多年了,他的風格和以前一模一樣。她又覺得有些氣結了。

“顧彥和拿什麽條件做的交換?”

“沒有沒有,這個絕對不是的。雖然顧總給了我們很多援助,他隻是請我們代為挑選一個合適的專業的修複師,我們是我們商量決定的,因為那棟房子確實是好房子,我看了資料,是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建成的,英式U型,在國內,這樣的設計是很少的。”老莫說起別墅就充滿激情,“我們討論了很久,覺得派你過去最合適了。”

蕭鐵沒有立刻回答,濃濃的沉默如同雲朵一樣飄他們的頂空。

那個城市,她想回去,也怕回去。

“正紅,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你。”老莫最後這樣說。

幾天後,也是在午餐時間,林美月突然叫住了準備撤的蕭鐵。

“正紅。你過來一下。”林美月看她一副遊離的表情,立刻悄聲招呼她。

“林姐。”她應答著靠近之後,林美月又把她拉到一邊。

“你的事情,小五媳婦都和我說了。她嘴巴也夠嚴實的了,從來不提你家的事半句。我聽說你家先生這幾年一直都在找你?”

“對不起林姐,我並非故意。是我求如笙什麽也別說的。至於顧彥和,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幾年來我都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看到五桐爸爸那個架勢那手筆我也理解了,你為什麽會像耗子躲貓一樣躲著他。你不知道,這幾天隔壁家有多樂嗬。話說回來,老莫剛才說的是真的,那棟房子真是棟特別難得的好房子,如果再不修,肯定撐不了幾年,毀了太可惜了。其次,如果他真有心,特意找來這麽棟房子也要把你帶回去,那麽,就衝著這份心意,也值得你相信他一次的。”

林美月的話讓蕭鐵沉思。

顧彥和是怎麽想的,她的確是猜不透。她擔心顧彥和會提出起訴要爭奪撫養權,按照他的個性,他想做的一定也會千方百計的正麵突破。而這幾天,他出乎意料的平淡,什麽都沒有做。

做晚飯的時候,她錯將鹽放了兩次,又弄撒了料酒,手忙腳亂地做出一頓晚餐,這幾天,她是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顧彥和隻是在這房子裏住了一個晚上,第二日便在島上的旅館住了下來。他主要“工作任務”就是接五桐出去玩,玩累了就在外頭睡。顧彥和在努力練習怎麽成為一個好爸爸而努力著。雖然她對逃學這件事情並不讚成,但幼兒園地獄式的哭聲地域不去也罷。她也不忍阻止和潑水,就任他們了。幸好顧彥和沒有帶五桐離島。

他們在工地徘徊她也見到了,兩人人都穿著花襯衣,顧彥和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畫父子倆一起玩樂的場麵領她十分動容。這樣的天倫,令她感動而鼻子發酸。但她底又切切實實的害怕,怕五桐越來越習慣身邊有顧彥和之後,他離島之後,五桐怎麽辦。

“所裏的安排我會聽從,不過,我希望是在九號別墅修複完成之後。”那棟別墅她是主負責人,如果她現在就甩手走人,後續的工作也是瑣碎很多,一時之間恐怕也是無人能頂。

“可以可以。那大概還剩多長時間?”老莫連連點頭。

“兩個月左右。”

中午,顧彥和帶著五桐來找她一起吃午餐。

“莫所長選的外派專家是你?”

“是我。”

顧彥和為不可聞的一笑:“那你的意見呢?”

“領導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哦。對了,我說等九號結束之後再過去。”

“那破房子要修到什麽時候?”他立刻真相畢露,眉宇之間有了些不耐的神色。一想到要再等兩個月,這個時間漫長得令他抓狂。

“你怎麽這麽說我們家九號,你家那棟更是破房子!兩個月而已。”她不服氣的反駁。

“兩個月?好啊,我同意,這個期間內,五桐和我住兩個月就好。”她剛完還需要兩個月的時候,對麵的人的麵色變得有點奇怪,他歇了一會然後挑眉,再懶洋洋的回嘴。

“這不行。”她才離開五桐兩日,半夜總是醒來下意識會看一下五桐的小床,見到空的小床的瞬間,心都會抽一下疼,雖然每天睡前,顧彥和都會讓五桐給她打電話說晚安。現在的這個方式幾乎令她思念成狂,如果兩個月都無法見到的話,不,她無法想象。

“我也不能退步。”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他卻毫無退後之意,語氣也很煩躁。

“……你來這裏住不行嗎?”她能想到的最折中的辦法。

“不要!”他想都沒有想就立刻拒絕,“我不要睡沙發。”

“沙發我睡,你可以睡床。”蕭鐵是從牙縫裏生生擠出這句話。

“你要給五桐樹立一個他爸爸連床都要搶的不良形象?”顧彥和對她的犧牲完全呲之以鼻,毫不在乎。

“那你想怎麽辦?”

“不是我想怎麽辦,我們兩個持續冷戰且必須一個睡沙發的場景對一個四歲的孩子的影響有多大你了解過嗎?如果因此而產生了陰影該怎麽辦,你有考慮過嗎?”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