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響亮的巴掌在空曠的地下空間響起。
“誰讓你抓她來的。我要的是小的,小的你懂不懂啊,你是白癡嗎?”這個嗬斥聲十分尖銳,仿佛是指甲在玻璃上摳出的刺耳的聲響。
“我……”一個大男人捂著半邊臉唯唯諾諾。
“行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既然你抓了她,我就拿她引大的來。”
正是這又尖又銳的聲音,令在幽暗的地下空間清衡悠悠轉醒,她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繩子束縛著困在身後,而她像一個破布袋一樣被丟到了角落,一盞幽暗的燈照亮這空間的一角,水泥地,有水滴答,每一滴水滴落的聲音在這四壁空間來回相撞,變成巨大的聲響。暗濕的空氣是透骨的寒冷。稍微一動就覺得疼。微微低頭就可以看到自己被利器劃傷的雙腿,鮮血滲出褲子,凝結成暗黑的顏色。
這裏是——地下倉庫?還是停車場?她仔細辨別牆上已經模糊不清的白色粉刷字,判別出此處應是停車場,本市廢棄的停車場並不多,會是在哪裏呢?她使勁得想著。
“喲,您終於醒了。這一覺可睡得真夠長的。”
“你們是誰,為什麽抓我到這裏?”對方完全沒有要遮擋住自己臉的意思,大咧咧得站在她麵前。
“話說得這麽清晰看來你並無大礙,我並不想帶你來的,誰叫你多管閑事了呢。”
和老程重新開始調查蕭鐵身邊發生的各種奇怪的事件,李清衡回家之後久不能寐,假設吳細細就是一切的主謀,她將自己代入到吳細細的角色中,體會她會如何做。如果要對蕭鐵致命一擊的話,應該攻擊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蕭鐵的兒子五桐。
那個幼小的,又很乖巧的小孩,剛剛認親顧家,如果傷害了他……
清衡不敢想下去。
思慮到這裏而感到極度不安的她,立刻驅車前往五桐的幼兒園。
之前五桐剛到幼兒園的時候,他興奮地描述的學校趣事,所以蕭鐵還和她講起過,後來,在她的陪同下,蕭鐵接五桐回過家,所以,她知道幼兒園的地址。
那是屬於她和老程一起工作培養出來的敏銳的直覺,還有對任何事情都先想到最壞打算的。
當她剛走到園外,掏出手機想給蕭鐵電話。準備告訴蕭鐵她不安的猜測,並要接五桐回家的時候。看到有人在五桐的教室前探頭探腦,並開始胡亂抓住幾個小孩來和他手上的照片在做對比,幾位小孩被嚇壞了,在他麵前散成一團。此時正是操場的活動時間,孩子們都匯聚在
他的目光在孩童群中穿梭,手上拿著手機,一遍看照片一邊對比。清衡悄然靠近之後驚然發現,他手上拿著的手機的照片,赫然是蕭鐵和五桐的合影。
“你是誰?”
對方一怔。將手機迅速一藏,然後回頭就走。
清衡看著他走遠,這時候五桐跑了過來。
“舅媽!”奶聲奶氣奔跑過來的小小身影。
“噓。”清衡幾乎是同時將他夾起抱到教室中。
五桐看著遠去的人的樣子,突然說:“剛才那個人,就在我們學校外麵走來走去走了好幾遍了。”清衡難以置信地聽五桐這樣說之後,立刻帶著五桐進了教室深處,找到了偏僻的矮櫃,她想把五桐先藏起來。“五桐,我們來玩捉迷藏的遊戲,你躲在裏麵不要出來。除非爸爸媽媽,其他任何人來找你都不要答應,你能做到嗎?”五桐很乖的點頭。她唯恐有人會打開櫃子發現,又在前麵堆了書籍。她想的是,萬一是她的判斷失誤,她一會就回轉頭來接五桐。幾乎是安排好這一切之後,她剛出門,到了拐角處,就感到背後有冷風刮過,她剛一回頭,就被重物擊暈過去。
清衡不見了。
此時的蕭烈已經是六神無主,他告誡自己要冷靜,因為此時蕭鐵站在一旁臉色發白,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暴躁而壓斷自己這個妹妹的神經。此時她不會比別人更加感到害怕。
他們已經報了警,老程也第一時間趕來,現在他們這群人,他是故作鎮定,蕭鐵是咬著牙強撐著,唯有顧彥和老程還算鎮定,思路清晰。老程來的時候,作為當年名聲遠播的偵查隊長,當幾位警察見到他的時候,因為見到久仰已久的前輩而行了禮。
蕭烈上前一步握著老程的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蕭鐵的臉色的變化,身體的顫抖。
就在剛才,她接連接到短信,像是瘋掉一樣的,重複的響起的短信的聲音,令她倍感熟悉。她掏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
是定時電子郵件。
約定好每一分鍾發一條。
——你又連累別人了吧。
——內疚嗎?
——啊,你肯定是不會的,因為你就是這麽一個人。
——星河廣場,第四個街燈。
蕭鐵最後看了一眼顧彥和的蕭烈的背影,她聽不到任何聲音,所有的眼前的一切隻剩下畫麵在緩緩動著。
她遊移到路邊,招手,有車在她麵前停下。她坐了進去並報了地址。對方選的地點不算太遠,她還沒有下車,就接到了電話。
不單是陌生的號碼,連聲音都是用變聲器改裝好的。
——你不要說話,你隻要聽就好了。
——“你們是誰,為什麽抓我到這裏?”她的聲音你應該可以認得出來吧。沒錯,我就知道你要確認一下的。
——很著急吧,想知道你家嫂子的消息嗎,我可以告訴你。
——別輕舉妄動,我再看著你喲,我可以告訴你地址,但是你要一個人來。
——看到第四個街燈的那個垃圾筒了嗎?裏麵有一部手機,拿上它,同時丟掉你手中的那部,接下來,我們用這部手機聯係,別耍詐,我可是在看著你哦。
——如果你告訴了其他任何一個人,我會讓你永遠看不到她。
“原來真的是你。”在這部陌生手機的指引之下,蕭鐵來到了他們所在地。
她穿著黑色的裙子,戴著帽子,並將帽簷壓得很低,但蕭鐵還是認出來這個女人是吳細細。
她猜做這一切的會是她,但是,真沒想到真的會是她,她真會做出這麽絕的事情來。
清衡倒是徹底清醒了,心裏暗叫;蕭鐵這腦筋直得要死的家夥,她怎麽敢,怎麽敢自己一個人跑來。
“蕭鐵,你瘋掉了。”
這時候,窗外傳來刺耳的警笛是聲音。兩人吃一驚,跑到外麵去查看。
蕭鐵則立刻跑到清衡旁邊,試想解開她的繩索。她將繩索丟一旁。然後攙扶起清衡:“清衡,我們走。”
清衡勉強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腿傷有多嚴重,她的傷腿根本使不上一分的力氣,剛拖了兩步就倒下了,反而帶著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蕭鐵,你還是快走吧。去找別人來。”清衡低聲說。
“這麽幼稚的事情你居然都想得出來,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跑到外麵的人重新進來,將播放這警笛的聲音的手機狠狠丟到她們麵前。
“嗬嗬,居然這麽快就找到啦。”蕭鐵一笑,“我此時是不是應該說,我低估了你了呢?”
平時她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此時為了想多爭取點時間,多拖延一點時間而在此地胡說八道起來。她的手機沒有丟,而是給了一大筆錢給司機先生,讓他去找顧彥和,將自己的手機轉交給他。
顧彥和,應該收到了吧。
此時,她隻能在心裏祈禱著,快一點,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