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裏帶著不可抑製的情緒,落進傅子墨耳中,瞬間讓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幽沉。

“江黎,你現在已經有資格生我的孩子了。”

隨著他說出這句話,江黎的神情一窒,垂在身側的手,顫抖的厲害。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好像他們現在說的,是關於今天午飯沒有魚就吃肉般隨意。

資格?

原來從開始到現在,他如同施舍般,給了自己一個生孩子的名額。

“嗬嗬,是啊,謝謝傅先生,給了我這樣一個無比榮耀的資格,我很榮幸。”

說完轉身,江黎控製不住的跑了出去,傅子墨閉了閉眼睛,努力控製自己,不去追她回來。

手指已經被鐵釺刺破,血滴落出來,他竟是一點沒感覺到疼痛。

的確,從一開始,他沒想過讓江黎生下他的孩子。

所謂的逼迫生子的戲碼,不過是為了給他那個一心想要他生下的孩子來救另一個人的母親看的。

為了留下江黎,他打破了自己發下的誓,但是他沒想到,江黎真的入了心,會這麽在意他和她的孩子。

隻是現在,他什麽都不能說。

默默的將鐵釺放下,他走進臥室,透過窗戶,看見江黎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外麵,纖瘦的身體,環抱住自己的雙肩,在夜色裏,顯得那麽無助。

他知道,她不敢走,即使她生氣,為了她的繼父,她都不會忤逆他。

拿出手機,他給慕容謙打過去,“把關於喬遠臣沒有走私的證據交出去吧。”

掛斷電話,他的眼神黯然了一瞬,隨後又恢複如常,如同什麽都沒發生過。

此時坐在外麵的江黎,整個人控製不住打心底裏傳來的涼意,甚至秋夜山腳下的涼氣,都比她此時心底的冷意還要暖和幾分。

隻要一想到傅子墨所說的,從結婚前,他就沒打算和她有孩子,她就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莫名的難過。

原本她是沒打算那麽早生孩子的,是傅子墨問她,讓她想好,她想好了,決定接受這個孩子,拿命去愛她。

可是結果呢?原來那個男人,一直是在耍弄她。

讓她吃避孕藥,讓她做好成為準媽媽的準備後再懷孕,讓她不斷的做心理建設,直到從心裏接受這個可能會到來的孩子。

而現在,所有她準備好的一切,竟隻是他的一場施舍,這太可笑了。

淚,猝不及防的落下,心口處傳來莫名的撕痛,第一次,她覺得痛到呼吸不過來。

心裏的難受無法形容,直到她意識到,自己就是傅子墨養的一個寵物,他讓她做什麽,她就要做什麽,主導權永遠在他的手裏。

曾經她還可以擺脫,但現在,她知道,她隻能認命。

絕望自心口蔓延開來,江黎的眼淚越滾越多,無聲而又無能為力,像被牽住手腳的木偶,沒有一絲絲辦法。

“你還要在這裏哭多久?”

身後傳來冷漠的聲音,她沒有回頭,伸出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

當她再轉過身的時候,淡淡掃向身後的男人,一言不發,準備掠過他走回屋。

卻在這時,胳膊被他用力扼住,下一秒,他看向她平靜的容顏。她的眼眶紅的厲害,整個眼睛像是盈上了一層血霧,瞳仁的焦距根本不與他對視,表情平靜的像是一個悉聽尊便的木偶。

空洞,無聲,卻又暗暗較著勁。

看著她這樣,傅子墨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眼神也在一瞬間冷戾下來。

“江黎,看著我。”

他忍著心裏的燥亂,說出這幾個字,卻見她平靜從容的閉上了眼睛,將臉揚的高高的。

她的反應,讓傅子墨眼中,迅速燃燒起一團火,她的漠視,讓他無處宣泄。

一陣涼風突然吹過來,將她的頭發帶起,發絲打到他攥緊她胳膊的手背上。

極輕,卻又像是打在他心上的鞭子。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眼瞳突然間驟緊。

“江黎,你是因為愛上我,才會這麽在意嗎?”

聽著他低而沉的聲音,江黎心口震了震,忽略掉心底裏再次蔓延而來的撕扯感,緩緩睜開眼。

“我隻是為了救我的家人。”

她淡漠的語氣,最後兩個字,在傅子墨聽起來,尤為諷刺。

家人。

她把他排除在了這兩個字之外。

聽上去,就像是與魔鬼簽訂了一場交易。

“嗬嗬。”

諷刺的笑聲從他的薄唇中溢出,他鬆開手,原本透著幽沉的眼睛,變得極其涼薄。

他望著她,用著毫無溫度的語氣,“那就按你之前說的好好做,現在乖乖進屋,我可以當做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的話,讓江黎的指甲死死摳進掌心,直到尖銳的疼痛覆蓋上心尖時,她唇角浮上淡淡的微笑。

“好的,傅先生。”

話落,江黎朝著房子走去,月光將她的身影拉的很長,一直蔓延到傅子墨的腳下。

他低頭,一點點看著她的身影離開,她每走一步,就像是往他的心上捅了一刀。

明明很痛,卻還要裝作冷漠無常。

終於,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他這才從口袋裏掏出煙,叼在唇上。

片刻,還是沒有點燃,將煙給揉斷,踩在了腳下。

當他裹狹著一身涼意回到屋裏的時候,餐桌邊,江黎若無其事的吃著他烤出來的肉串。

他走過去,望向她,卻見她將其中一串遞到他的麵前,唇角一彎。

“你要吃嗎?”

她的表情淡然的真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如果不是眼底仍然透出的淡紅底色,甚至他都會以為,先前那場悲傷無比的哭泣,都是假的。

“不吃?那我吃了。”

見他定定地望著她不說話,江黎將手裏的釺子收回,自顧自的咬上去。

她吃的很急很快,甚至來不及咀嚼,就那樣生生吞了下去。

根本不像是在進食,而像是在受刑。

“不要吃了!”

突然間,傅子墨用力一揮,將桌子上的烤架和那些肉串全都揮到了地上。

整個房間在這突然而至的聲音中,變得安靜異常,隻有江黎,仍然一臉淡定的將手裏釺子上剩下的一塊肉放進嘴巴裏。

“我吃好了。”

她站起身,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一臉慍怒的男人,他墨色的眸裏透著刺骨的陰霾,仿佛下一秒就會把她掐死。

江黎和他對視著,眼中毫無懼意,在他的目光裏,緩緩將自己的衣服解開,直到身上的衣服,全都落在地上,眼中浮上一抹譏諷。

“吃完了,你想在哪裏做?客廳還是臥室,又或者說,你的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