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讓謝安姍登時醍醐灌頂。

他們都太擔心蘇矜言了,所以在考慮事情的方麵上,他們會更加偏向於如何去保護蘇矜言,完全沒有考慮到,冒險性的前進,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但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

溫老爺子說的對。

如果薑時最後能贏,那麽今天他拿給蘇家的東西,就是他的全部。

即便他最後爭家產爭贏了,他得到的也不過就是一個蘇矜言,而薑家可全部都是在蘇矜言手裏的。

蘇必喆和謝安姍再次對視了一眼。

隨後,蘇必喆便開口說:“溫老爺子的意思,我們明白了。”

謝安姍也將自己的視線定格在了桌上的茶杯裏,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溫老爺子說:“蕭家的喪事還沒過,薑時的意思是,暫時辦不了婚禮了,隻有這一點會委屈女方一些,當然,他會在別的地方給予彌補。”

“另外,蕭戟知道他的事情,所以也送了一點東西過來,當作祝福。”

客廳裏的三個人正在商量這些事情,而坐在餐廳裏的蘇矜言是不知道的。

蘇矜言吃飯吃得快,像是餓了很久,忽然之間放飯了一樣。

“這麽餓?”

蘇矜言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搖頭,她低聲說:“本來是沒有胃口的,主要這不是看見了小時哥哥了嗎,我就忽然有胃口了,所以才吃得多。”

說完這句話,蘇矜言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神色,然後補充開口說:“小時哥哥,我一直都食量很小的啊,我是小鳥胃,吃不了多少的,我很苗條,身材很好。”

薑時其實沒有聽明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特意解釋這麽一句話。

但他還是開口回答說:“食量多也沒什麽,你還小。”

說到這,薑時忽然視線往下,然後盯著蘇矜言的某個位置,開口說:“可能還能再長長。”

蘇矜言臉一紅,道:“這個可能不能吃飯,要吃木一瓜雪蛤什麽的。”

“那你吃。”

蘇矜言氣的撅起嘴,抬起腳,在桌子底下直接踩了他一腳。

薑時奇怪的看向她。

“你嫌棄我小,”蘇矜言說,“這是送分題,你怎麽能玩成送命題了,扣分扣分!”

薑時笑了笑,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麽。

但他沒繼續這個話題,隻是盯著她這張鼓起來的包子臉,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們的婚禮可能現在並不能舉行。”

他斟酌道:“蕭爺爺剛剛去世,我趕在這個時間點結婚,有些不好。”

蘇矜言低下頭吃飯,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便抬起眼來,說:“沒事啊,反正我們領過證了,婚禮這個時候不好舉行,那就先不舉行了。”

“你不介意?”

“不介意啊,”蘇矜言挺善解人意的,字字句句說的都是合理的話,沒有任何被寵壞的驕縱,“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時候舉行婚禮不太好,等過一段時間再辦吧。”

她道:“但是先說好了,婚禮現在可以不辦,但是之後一定要補辦,當然,我們結婚的事情,一定要公開,你不能把我藏著不告訴別人我是你老婆。”

“就這樣?”薑時認真聽了她的話,發問。

“對呀。”

蘇矜言又注意觀察了他的神色,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有沒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也反問了一句:“你有什麽難處嗎?還是說,你不……”同意。

“沒有難處,”薑時說,“你還有什麽要求沒有?可以現在一起提出來,我都會盡力滿足你。”

“那你以後要對我好。”

“嗯。”

“你以後要護著我一個人。”

“嗯。”

“我要是生氣了,你要及時來哄我。”

“好。”

蘇矜言隻想到了這些,見他都答應了,她也就笑靨如花,繼續垂下腦袋吃飯。

“你隻要求這些?”薑時見她心這麽大,到底還是沒忍住,詢問了一句。

“可能還有一些需要補充的,但是我現在沒想起來,等之後如果咱們鬧矛盾了,我就告訴你哪裏不對,你要讓著我,我說你了你下次要改,知道嗎?”

薑時挑眉,不免說的更為直白了一點:“你不關心一下財產方麵的事情?”

“為什麽要關心這個?”

蘇矜言皺著眉,看向薑時,說:“小時哥哥,我們是結婚了,大喜事,又不是在離婚,為什麽要討論財產的事情?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隻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薑時聽到後邊這半句話的時候,到底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怎麽啦?很好笑?”蘇矜言又開始虎著一張臉。

“沒有。”

薑時說:“我一般都聽男人說這句話,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孩子主動和我說,倒不像是我來娶你,是你娶了我。”

蘇矜言笑嘻嘻的:“你要是這麽理解,我也尊重你。”

這麽一來,薑時便也心情挺不錯的。

本來薑時是打算用兩方合作的語氣和她交流的,這樣談事的話會比較方便簡單,但是沒想到蘇矜言這小丫頭這麽不設防,讓他都有點……

怎麽說呢,就感覺,如果欺負這個小丫頭的話,挺不是人的。

薑時就說:“等會兒你爸媽會鬆口,我們的婚事就成了,你到時候要和我一起回薑家去住,你願意嗎?”

“我願意啊!”

蘇矜言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說了“願意”兩個字。

而後,蘇矜言才從他的話語當中,品出來了其他的東西:“我爸媽會鬆口?這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我爸媽……”

“猜到的,”薑時簡單的回答,也沒多說,“我還知道,等你養好傷之後,就能搬了。”

蘇矜言一頓,緊接著,就是一陣狂喜彌漫上心頭,說:“好呀好呀。”

薑時看向她的臉,隻瞧見她帶著真誠的笑容的麵龐,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和他這種故意偽裝過自己,且心思複雜,又身處漩渦的人,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麽薑時就像是無邊無盡的黑暗裏孤身戰鬥的狼,周圍群敵環繞,稍不留神就會被人咬死;而蘇矜言是一束光,她周圍都是閃閃發亮的,從沒遇到過任何黑暗,也沒見過哪怕一點點的髒汙。

幹淨的像是城堡裏被關著保護起來的小公主。

但今天開始,薑時就要朝著她伸出手,或許要將她拽入他的黑暗裏,讓她困於他所在的充滿髒汙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