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才三個月啊。”

老爺子應了一聲，便點點頭，指著一側的傭人，讓他們去摘旁邊的花，別讓淩桉去了。

一行人回家，老爺子就開始有了精神氣，招呼著傭人把他的那些家夥兒都搬出來。

淩桉便跟著他一起，將他的那些珍貴的茶具，一套一套的，全部都認了個全。

老爺子更喜歡她了，說：“你可真聰明，等孩子生下來，應該也不會比阿戟差。”

這話說的，傭人們全部都麵麵相覷，但又很快垂下了頭。

這些天，老爺子說話有的時候顛三倒四，還有的時候說了上句沒下句，可能是一下子就忘記了，所以沒了下文。

醫生來看過了，隻說好好照顧著，剩下的意思，大家心裏也都明白。

老爺子今年都83了，麵相上看著倒是不那麽蒼老，但也隻是比別的老人家好了那麽一點點。

之前又生過病，身體也不算硬朗。

淩桉笑著回應說：“很快就生了，到時候把孩子繼續放爺爺這裏，讓爺爺帶，我知道阿戟就是爺爺帶大的，以後他的孩子也給您帶。”

“那可不行，”老爺子抬起手，搖晃了幾下，“我以前帶著阿錚，我隻教他怎麽做生意，沒教他怎麽做人，後來他跑去外邊養狐狸精，算是對不起阿戟他媽媽，為了蕭家的顏麵，他媽媽也不能和阿錚離婚，陶家沒那個能力，得罪不起蕭家，陶晴就隻能留在蕭家給生兒育女。”

這些事情淩桉並不知道。

如果是放在從前，老爺子肯定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隻是他現在精神力有些不集中，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也有可能是，老爺子和淩桉朝夕相處，對她十分信任，就拿她和蕭戟一樣，當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阿錚後來為了那個狐狸精英年早逝，出了意外，死了，雖然大家都不敢當著我的麵說什麽，但我心裏都知道，外邊的那些人就等著看我蕭家的熱鬧呢，覺得這是報應。”

老爺子絮絮叨叨，一邊泡茶，說：“阿戟其實命苦，他還在陶晴肚子裏的時候，就沒了親爹，他親媽也不喜歡他，生下他之後，就把他丟在了醫院裏，自己跑去了國外，還是我去醫院接的繈褓。”

“那後來呢？”

“後來？”老爺子低聲說，“後來啊，我把阿戟帶在身邊，教他做生意，還教他別把感情看的太重，要看重利益，隻有利益在手裏，才是最靠譜的，什麽都是虛的，隻有抓在掌心的，才是真的。”

他吹胡子瞪眼：“阿戟理解的太透徹了，他從小就誰也不搭理，和他爹風流浪**的性子完全不一樣，我怕他心理出問題，就給他找了一個玩伴，那個葉蔓你知道吧？葉蔓是個孤兒，她那個福利院，我資助的。”

他說：“我一眼就看出來，葉蔓從小就勢利，是個白眼狼，這樣的人跟在阿戟身邊，遲早會給他上一課的，阿戟以為是他不顧我的反對把她帶在身邊，但我都知道的，心裏清清楚楚，就是我默認的。”

淩桉覺得，這些事情，恐怕蕭戟都不知道。

老爺子說這些的時候，還挺自豪的，道：“阿戟性格野，他麵上挺淡的，但我看他心裏就是個衝動的，我得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確實磨的挺好，隻不過老爺子也有不高興的點：“那個葉蔓貪得無厭，阿戟又根本不在意在她身上砸了多少錢，我最討厭的一點，是這個女人不知所謂，竟然敢覬覦阿戟，還想嫁進蕭家。”

淩桉垂下眼，一言不發。

老爺子掃了她一眼，忽然又開口安慰她：“阿戟沒對她上心，他就是想拿葉蔓氣氣陶晴，我看得出來，阿戟每次裝成不在意，但其實心裏很想和陶晴親近親近的。”

所以後來，蕭戟放任葉蔓在外邊造謠，說他要娶她，這種明顯的謠言，他都沒有站出去辟謠。

不管葉蔓怎麽折騰，他都沒有出麵。

“我當初都差點信了，以為他真要娶這個葉蔓，”老爺子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我還警告他了。”

“要不是我當時攔著，現在你老公就是別人的了。”他又開始老頑童。

淩桉覺得好笑，然後故意裝成生氣的樣子，說：“但是那會兒我因為葉蔓，在我老公那兒受了好多委屈，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難過呢。”

老爺子瞪了瞪眼睛，可能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於是轉移話題：“你泡杯茶給我。”

“哦。”

淩桉很是乖巧，按照他之前教過的方法，依葫蘆畫瓢的再給他泡一杯。

老爺子應該是挺滿意的，因為他盯著杯子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放鬆了一些。

但這天，陶晴回來了。

陶晴回來的時候，看見了淩桉，淩桉當然不會主動和陶晴發生矛盾，但陶晴看她不順眼，兩人有碰撞，老爺子護著淩桉，把陶晴說了一頓。

後者也是個急性子，登時就跟老爺子發生了衝突。

到最後，不知道怎麽的，就提起了當年的事情。

“我真是受夠了！當年蕭家和陶家聯姻，誰問過我的意見？！我說我要嫁給蕭錚了？嫁給他讓他好在外邊養三嗎！他明知道我心有所屬，還要強娶，為了陶家的那點產業，你們蕭家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老爺子被氣的呼吸不順，胸口上下起伏：“是你們陶家仰仗蕭家，是你們陶家人來我們蕭家主動求娶，是你們……”

大概是多年的執念，讓陶晴現在不管不顧，高聲說：“蕭錚明知道，他明知道，他可以娶別人，何必是我？！更何況，蕭祁根本不是他兒子！”

這話落下，原本就大喘氣的老爺子，忽然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暈倒了。

“爺爺！”

淩桉全程都擋在老爺子的麵前，但阻止不了他們吵架，現在這會兒也隻能喊人，讓人打急救電話。

蕭祁不是蕭家的血脈這一點，淩桉是知道的。

她當初就在陶晴那裏，得知了這個真相，所以也就知道，陶晴為什麽不喜歡蕭戟，而偏愛蕭祁。

可她沒想到，陶晴今天會氣得口不擇言，把這些事情全部都兜出來。

老爺子送去搶救室，這件事也通知了蕭戟。

蕭戟趕到醫院的時候，淩桉坐在外邊的休息椅上掉眼淚，她站起身，被蕭戟抱在了懷裏。

“對不起，爺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