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聞言,不免失笑。

然而王媽的表情可不像是開玩笑,覺得這些確實是能被怪到蕭戟的頭上的。

此時,蕭家。

蕭戟剛下車,進了客廳,就看見蕭老爺子坐在一側位置上喝茶。

“新來的茶葉?”

蕭戟提起腳步,朝著老爺子的方向走過去。

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老爺子的頭發愈發花白,整個人看著也蒼老了很多,臉上的褶皺層層疊疊,不笑的時候寫滿了嚴肅。

見蕭戟回來,老爺子似乎根本就沒想搭理他似的,自顧自喝茶。

“爺爺。”

蕭戟有些無奈,還是走了過去,緊接著,在老爺子的對麵落座。

“誰讓你坐這了?”老爺子眼皮子一抬。

蕭戟笑著說:“不是爺爺您喊我回家來的?怎麽我回來了,還要給我臉色看?我又沒招惹您。”

這話一出,老爺子便難看了臉色。

顯然,這句話該是直接刺激到了老爺子了,老爺子連茶也喝不下去了,直接把杯子放在了桌案上。

“砰”的一下輕響。

蕭戟見狀,微微挑起了眉頭,倒是緩慢起身,規規矩矩站在了一側,說:“爺爺,生什麽氣。”

“你說我生什麽氣?你和淩桉吵架的事情你為什麽提前不說?就算你不願意說,那你為什麽不能提前哄好她?我看她那個脾氣性格,好哄的很,你偏偏要在婚禮那天和她吵吵什麽?”

上次蕭戟回過一趟家,蕭老爺子說了讓他給個交代。

他當然是要回來的。

所以上次,蕭戟回來的時候,給老爺子的解釋很簡單,就是把這些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攬了。

蕭戟當時說,是因為他在婚禮開始前,和淩桉發生了小矛盾,他和淩桉吵架了,所以把淩桉給氣跑了。

老爺子一開始還是不相信:“淩桉那個性格,就算受委屈了也不會瞎跑,你到底和她說什麽?”

他就回答說:“孕婦的情緒不穩定,覺得我欺負了她,嫁給我之後日子過不好,我說話過分了,她受不了就跑了。”

這些話一出,也是提醒了老爺子,之前淩桉還因為蕭戟的事情生過病,如果這一次蕭戟又刺激她,搞不好還真的是被蕭戟氣跑的。

老爺子相信了這一套說辭,心裏對蕭戟很不滿:“淩桉那麽乖巧的脾氣都能被你氣走,你該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從前老爺子當著淩桉的麵的時候,可不會說這麽溫和且誇讚的話,現在淩桉不在這裏了,老爺子倒是說出了真心話了,滿口都是對淩桉的滿意。

蕭戟也沒想到,自家爺爺原來還真的挺喜歡淩桉的。

這會兒也是生氣蕭戟把人給氣跑了,罵他沒分寸。

“我找到桉桉了,已經哄回家了,等休整休整,就帶著她回來見見您,”蕭戟直白說,“她在外邊累著了,身子骨不太好,懷孕懷的臉色慘白。”

一聽這句話,老爺子的心情瞬間就高漲了。

“找到了?”

緊接著,老爺子又反應過來:“懷孕的人本來就情緒敏感,你惹她生氣做什麽?走了兩個多月,萬一在外邊遇到了什麽意外,誰負責?”

蕭戟隻站在一側,垂下眼,任由老爺子訓話。

等老爺子說的差不多了,這情緒也發泄完了,他看了一眼蕭戟,歎息了一聲,才講:“有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你媽媽說的話,我隻教了你怎麽做生意,但是我沒有教你怎麽對待自己的妻子。”

簡而言之,老爺子根本就沒教他怎麽去真心對一個人好。

所以在老爺子的心裏,蕭戟其實在外是完美的,什麽都好,能力出眾,站在金字塔頂尖,但就是在自家裏,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處理自己和家人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怎麽做,”蕭戟低聲回答說,“不用教。”

其實這也是一次次的實踐之後,親身經曆了,才知道該具體怎麽做的。

而這一次次的背後,是淩桉從前因為他受過的委屈,而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下來了,並且還願意陪伴在他身邊。

老人家的眼神有些混沌,可能一個人真的是要等到自己年邁了之後,才會意識到很多從前被自己忽略過的寶貴的東西。

蕭老爺子現在就是這樣,他忽然覺得,最重要的東西,或許不是這些生意。

“你知道怎麽做就好,”老爺子歎息了一聲,“如果你願意聽我的安排,現在陪伴在你身邊的,就會是一個聯姻的對象。”

蕭戟垂下眼,低聲道:“我永遠不會後悔。”

他是下午的時候才回去的。

老爺子留著蕭戟在家裏吃了中飯,蕭戟走的很急切,似乎是要趕著回家看誰,這樣的反應讓老爺子看了一眼之後,就知道了:“看來剛才和我說的,不是假話,你確實找到她了。”

“嗯,”蕭戟低聲回應了,“想回去看看她在家裏做什麽。”

老爺子拿他沒辦法,覺得自己這個孫子和以前有很大的出入。

“前兩天的時候,溫家的老頭子喊我出去和他下棋,言語之間是對不住我的意思,我們蕭家和溫家是世交了,我跟他當年也是從小就認識的情分,”老爺子瞥了一眼蕭戟,“我一下子不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我覺得你肯定知道。”

蕭戟一聽,就沒回答。

如果溫老爺子不想直白的告訴蕭爺爺,那肯定是還想要給兩家留個體麵的。

畢竟這麽多年的情分了,不好在這種事情上,就毀於一旦。

太可惜了。

蕭戟蹙眉,隻說:“爺爺其實自己也知道,隻是想在我這裏確認一下,對吧。”

都是活了一輩子的人了,這些事情不明說,但隻要開了一個頭,就能知道是什麽意思。

老爺子眯起眼看著他:“所以淩桉逃婚,是因為這個?”

“不是,”蕭戟這一次否認的倒是很快,“這是兩碼事。”

“那她和溫家那小子……”

“沒有的事,”蕭戟低聲說,“隻不過是溫家想和我爭一爭罷了,但現在結果已經出來,桉桉還是被我找回來了。”

“你回去吧。”

“好。”

老爺子沒有再繼續提起這件事,但想必這件事之後,他心底裏也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蕭戟回到家的時候,剛好是下午兩點半的時間。

他進門,就看見了淩桉支著一隻手,靠在了客廳沙發上睡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