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淩桉的神態變了變,蕭戟便猜到了她剛才在想些什麽了,停頓了一下,說:“那要不然去車上聊聊也行。”

顯然,車裏也是個好地方。

淩桉眉梢更蹙了,道:“不能在這說嗎?”

她又放低了一點聲音,道:“而且,之前你該說的,已經在家裏說過了。”

“那有用嗎?”

蕭戟重複了一遍,上前逼問她:“有用嗎?”

“什麽?”

“我說的那些話,你聽進去了嗎?對你有用嗎?能讓你回心轉意,不和我生氣嗎?”他的態度異常的好,輕聲詢問著這些話。

蕭戟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放輕了之後每一個字都仿佛敲在了淩桉的心口上。

“我,”淩桉又停頓了幾秒鍾,“我還沒有想好。”

“需要怎麽想?”

蕭戟去拉她的手。

這個動作是淩桉沒有想到的,以至於在她思索的時候,被蕭戟碰上了手掌,她一下子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不知道是應該後退,還是應該默認。

而這個動作,也不過就是蕭戟對她的一點試探,發覺她沒有什麽反應之後,便開始得寸進尺,他整個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

“已經很多天了,我很想你。”

他半邊身子都站在燈光下,昏黃色的,明明是比較暗淡的燈光,但依舊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眼圈底下的一圈烏青。

顯然是很多天都沒有休息好,或者是根本就沒有休息,才會有這樣的傑作。

淩桉心中有了觸動,到底是心疼他的。

就算有些不太好的往事和真相擺在眼前,但從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些美好,也不是假的。

有壞有好,有酸有甜。

都是真實存在的。

無法輕易抹去,也不能輕易中和。

“你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淩桉說,“你現在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

或許在這個時候,淩桉才意識到,之前她看見的那個關於蕭戟的采訪,他為什麽會戴著一個墨鏡,大概原因就是為了遮擋這雙眼睛。

讓人一看就滿身疲憊的眼睛。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蕭戟現在的狀態,可能比淩桉的還要糟糕很多倍,隻是蕭戟的定力好,能硬撐,所以現在看起來沒什麽事情的模樣。

“沒有你我睡不著,”蕭戟抓著她的手不願意鬆開,“你陪著我吧,就一會兒。”

淩桉也掙紮不開,又心疼他,可是心裏這道坎又不好跨過去,她在一個矛盾的狀態之中循環往複,最後還是敗給了蕭戟的那一聲:“桉桉。”

她想,或許之前她和溫子墨說的那些話裏,少了一句。

那就是:喜歡是情不自禁,是身不由己,是無法掌控的。

她有些唾棄自己,為什麽蕭戟當著她的麵哄她的時候,她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心軟,不止心,在他進一步靠近的時候,她甚至腿也有些軟。

“去我的房間吧,萌萌不好看見你,她怕你。”

蕭戟聞言,覺得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大步。

他低聲說:“好。”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蕭戟忽然想到了林初白之前那無比驕傲的發言:“男人的地位都是要靠自己鞏固的。”

之前蕭戟看不上林初白的法子,也覺得林初白說的這些話簡直沒什麽參考價值。

但現在……

他覺得林初白說的對。

有的時候,讓女人心疼他,可能是張必要的王牌。

“你很多天沒有休息了嗎?”

蕭戟正在想著林初白之前說過的話,乍一下聽到了淩桉詢問的聲音,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而在淩桉的眼中,他這麽呆滯的反應,就仿佛是因為缺少睡眠,從而導致的大腦停滯運轉,看著更可憐了。

“我不是說了嗎?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等我想清楚了,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她低聲說:“你沒有必要這麽折騰自己。”

兩個人上樓的時候還牽著手,樓道裏很安靜,也很空曠,沒有別人,隻有他們兩個。

晚上的風呼呼的吹過來,拂到淩桉的臉上。

蕭戟走在前邊一點,他的身板剛好側過去,擋在了她的前邊。

也遮擋了這些寒冷的夜風。

“我很想你,桉桉。”這已經是蕭戟這個晚上,說的第四遍了。

他沒有什麽過多的形容詞,也沒有別的廢話,隻有一個字:“想。”

有的時候,表達自己的心意,其實不需要太多的詞藻修飾,隻需要言簡意賅的,說出來那一聲,道出核心所在,就夠了。

比萬語千言更加具備殺傷力。

蕭戟說:“你忽然離開我,我很擔心你,怕你吃不好,睡不好,怕你因為這些事情,最後放棄我,不想要我了。”

男人的地位要靠自己鞏固。

蕭戟覺得,男人的安全感竟然也要靠自己來找全。

他說:“你說走就走,留下我一個人在婚禮現場,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隻是很難過,怕你到最後一刻覺得,我沒有辦法給你幸福,又或者,你想要的不是我。”

淩桉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眼圈微微紅了紅。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頂著很大的壓力,從前的事情說起來委屈,她就每每不去想,可是一個人的經曆是無法改變的,不是她刻意不去想,就能夠徹底消除的。

她原本以為,蕭戟多多少少會有些責怪她,畢竟為了這一場婚禮,蕭戟付出了太多。

他從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策劃婚禮的流程了。

原本,他給了她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比從前傅瀟瀟嫁入蕭家的時候,更驚天動地,更聲勢浩大。

她從前羨慕過傅瀟瀟,羨慕傅瀟瀟能夠被蕭家這麽護著,被蕭戟這麽護著,但現在蕭戟把更好的都留給了她。

可是付出這一切的蕭戟,他沒有得到她的回應,竟然隻字未提“責怪”兩個字。

淩桉垂下頭,低聲說:“我隻是情緒有些不穩定。”

“我知道。”

他回答的很快:“正是因為知道你不開心,所以我才想要第一時間見到你,聯係上你,我想安慰你,想給你安全感,但我也要有這個機會。”

“桉桉,”蕭戟和她一起走到了家門口,停下來,“你不開心的時候應該和我說,而不是自己偷偷躲起來慢慢消化,等你緩和過來的時候,你再出現在我麵前,告訴我你沒事了,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道:“你可以相信我,一輩子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