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一針見血。

蕭戟從不覺得自己會有孤立無援的時候,四麵楚歌,走投無路的境地也不適合他,因為他自己就有這份實力,絕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但溫老爺子現在所說的這些,卻是畫地為牢,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這些話,是對的。

“所以溫爺爺為了幫助溫子墨,要和我搶人。”蕭戟還算淡定。

溫老爺子的手伸向了相冊,然後輕聲說:“阿戟,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幫著子墨和你搶,我隻是想給他一個機會,隻要你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我也不會做什麽,我想你們公平競爭。”

“冠冕堂皇。”蕭戟冷聲。

“隨你怎麽想,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但我沒有後悔,”溫老爺子繼續,“子墨從小就很聽話,他不像你那麽張揚,他也沒有肆意願意冒險的性格,他就隻有這一件事求到我頭上,我隻是作為一個家長,盡我所能,滿足一個孩子的願望。”

這很好理解,在溫老爺子的心裏,這就和小孩子在生日那天許了一個願望一樣,為了自己的孩子,想讓孩子高興,所以滿足他。

蕭戟掃了他一眼,語氣陰沉:“我知道了。”

此時,溫老爺子一口一個“孩子”,他把溫子墨這麽大個男人說成是孩子,溫子墨願意,但換成是蕭戟,他可不願意被人說成這樣。

蕭戟沒有父親,母親也沒有多管他,唯一的爺爺也不過是望子成龍,希望他能大器所成,教導給他的也是怎麽算計和使用手段,並沒有人關心他想要什麽。

從前他作為一個年紀小的孩子的時候就沒有這些,現在都這樣了,他當然也不稀罕。

“那就按您說的這樣,”蕭戟從位置上站起身來,眼神極其冷淡,“我看看什麽叫公平競爭。”

丟下這句話,蕭戟轉身要走。

隻是在臨走的時候,蕭戟到底還是補充了一句:“淩桉和我備孕了大半年,這件事外人知道的很少,但溫子墨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他肯定沒有告訴過您。”

溫老爺子聽到這些後,果然動作一頓。

這些事情,他確實不知道細節。

隻是,轉念一想,溫老爺子又釋然了,他垂下眼,輕聲說:“你和那個女孩兒在一起這麽長時間,該做的肯定也都做過了,年輕人談戀愛嘛,正常。”

“看來溫爺爺並不介意淩桉是我的人,”蕭戟淡聲說,“溫家鬧得有些難看了。”

“我年紀大了,想要的不多,和蕭家的老頭子比,我沒有任何壓力,他這個人爭強好勝,養出了一個蕭錚,現在依葫蘆畫瓢養出一個你,”溫老爺子抬起眼看向他,是發自內心的讚揚,“事實證明,你比你爸爸強太多了,至少在能力上,你更優秀。”

“你爺爺好不容易才把你培養成他心目中的樣子,正是因為好不容易,所以他做事比從前小心翼翼了很多,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但我不怕。”

“對比你爺爺,我的思想要開明很多,子墨想要什麽,放手去追就好,我不在意這個女孩從前是幹什麽的,又經曆了什麽。”

溫老爺子說:“你爺爺遠沒有我豁達大度,我和他好友多年,彼此了解。”

蕭戟最後還是離開了溫家。

他去了淩桉現在所在的小區,站在樓下抬起頭朝著樓上看。

那一戶開著窗的房間,隻能看見被風吹起的窗簾輕輕飄動,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你不願意下來見見我嗎?”

蕭戟給淩桉發信息。

隻是沒有回音。

他又繼續打電話,即便原本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電話自動掛斷的時候,他依舊握緊了手。

當他契而不舍的打第三遍的時候,這通電話竟然被接聽了。

“桉桉?”蕭戟很驚訝。

同樣,也很驚喜。

他沒想過淩桉竟然會接。

“桉桉。”

那頭沒有聲音。

蕭戟的聲音放輕,抬起頭看向窗戶口的方向,說:“你下來,我們見一見,好好聊聊可以嗎?”

“你不想下來,那我就上去了。”

這話落下後,淩桉才開了口,說:“你能不能走。”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一直這樣我很有壓力,”她的聲音更輕,語氣裏是排斥,“讓我自己靜一靜。”

蕭戟提起腳步朝著前邊走的動作,到底是停下來。

“桉桉,我們感情這麽好,你不會放棄我的,對嗎?”

淩桉沒說話。

電話那頭安靜的有些詭異。

蕭戟的嗓音有些艱澀:“你連我出去應酬碰見女人的時候都能信任我,不至於到這一步不願意要我了。”

“你舍得忘記從前的那些嗎?你願意就這樣躲著我嗎?”

蕭戟沒有等到淩桉的回複,這一通電話就直接被掛斷了。

他重新打過去。

但意料之中,沒有人再接聽了。

彼時,淩桉正站在窗戶口一側的位置,整個人被窗簾遮擋住,樓下的人看不到上邊,但從她這個角度看下去,能夠一覽所有的景象。

“淩桉。”

溫子墨匆匆拿了藥瓶子,倒出了兩顆遞給渾身發抖的她,盯著她顫抖著手接過去,又很快吞咽下去。

“喝點水。”他又遞過了杯子。

淩桉背部倚靠著牆壁,慢慢順著跌落在地上,抱著膝蓋掉眼淚。

“淩桉,放輕鬆點,沒事的,”溫子墨也蹲下去,和她麵對麵,聲音溫和,帶著一定的安撫意味,“不要想太多,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喝點水吧,”他將杯子送過去,“你很久沒喝水了。”

淩桉渾身都在顫,因為這抖動的幅度,她甚至握不住這個杯子,還是溫子墨上前,貼心的抓住她的手,兩個人一起捧著這杯子。

“喝點吧,我喂你也可以。”

“你現在的情況不怎麽樂觀,你知道吃這個藥意味著什麽,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的病要複發了。”

“淩桉,你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溫子墨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低聲對淩桉說話,分貝也控製的很好:“桉桉?”

淩桉垂下眼,身體上的顫漸漸的好了一些,她捧著水杯喝了幾口,問的是另外的事情:“萌萌那邊……”

“我已經通知我在國外的醫療團隊,他們已經在安排手術了。”

溫子墨輕聲回答:“我們明天晚上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