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垂下眼,悄悄伸出手,在他的腰側位置又輕輕掐了掐。

“我仔細一想,發現你說的有道理,”淩桉低聲開口,“一開始,我確實隻是想完成你的條件,隻要賠償你,彌補過去,我就能和妹妹過上平靜正常的生活。”

蕭戟微微側過頭,目光是說不清楚的感覺。

酒精上頭,他其實不光是反應有些遲鈍,連聽話的速度也變得緩慢。

淩桉可能並不會在他清醒的狀態下說這些,但現在不一樣。

他喝醉了。

既然提起了這些,她也不想隱瞞什麽,隻是順著這些話題,說:“我不是性格要強的人,我也不是為了麵子一定要保留男女之間骨氣的人,承認自己很弱勢沒有錯,我的能力有限,我無法改變生活現狀,我隻能用我可以走的方式,來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淩桉垂下眼,看向地麵。

她說:“有的時候,和強權硬拚,和強勢的人硬幹,和尖銳的人針尖對麥芒,這些都不是明智之舉,我沒有高傲的骨氣,或許從前有過驕傲,但這些驕傲在獄裏的時候就被消磨殆盡了,我隻是想平平安安就好。”

所以蕭戟找上她的時候,她知道反抗不了,所以並沒有任何違逆的行為,她害怕歸害怕,可也會順著他的意思來。

因為這樣做,她可以少受些傷害。

“我隻是想自保。”

淩桉扶著醉醺醺的蕭戟朝著外邊走,到了大道上,昏黃的路燈照耀下來,灑在了兩個人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她輕聲說:“你說的沒錯,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大家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出來這份喜歡,但被喜歡的人,總能有察覺的。”

因為被愛的人,能夠明確感覺到這份獨特。

如果他也有意,那就會給出回複,反之,隻會被無視。

淩桉想起從前的事,她笑著說:“你是個壞蛋,明明我隻要給你生下孩子就好了,到時候我就可以離開;可你故意模棱兩可,你手段高明,**我,對我好,讓我以為我們之間有愛情,所以我後來才會變成那麽不理智的樣子。”

她低聲:“但其實你從前和我說過很多類似點醒我的話,隻不過我刻意忽略了,你說男人是理性思維,女人是感性思維,遇到愛情之後,不理智的人總是女孩子。”

“你肯定不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淩桉低聲,“在……”

蕭戟伸出手,酒精的作用讓他的動作很緩慢,但他還是準確無比的抱住了她。

兩個人緊緊相擁。

他身量高大,這個動作成功的讓他將淩桉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懷抱之下,他微微低下頭,然後把自己的腦袋輕輕搭在了淩桉的肩膀上。

“是因為這個嗎?”

蕭戟摟著她,輕聲說:“是因為我哄著你玩兒的時候,我抱了你。”

“不對,”蕭戟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一齊灑在了淩桉的耳廓裏,有些癢,“準確的說,是因為溫度。”

淩桉笑著揉揉他的頭,這種便宜白占的,平時她可不能這麽隨便摸到他的頭。

之前她常常看見蔡茗茗對林初白做這個動作,現在她嚐試了一下,才發現這個感覺挺不錯的,就好像自己是個飼養員,養了一隻大型犬。

她說:“什麽溫度,那叫溫暖。”

蕭戟說:“差不多。”

“那會兒我剛出獄,三年的落差,我對外邊的世界已經很不熟悉了,好像很多事情都變了,從前彎彎繞繞的小胡同變成了小街道,從前那一片小樓房變成了高樓大廈,什麽都變得和我記憶裏的不太一樣,我像個忽然闖入這個世界的異物。”

“你是我出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和我做過親密的事情的人,說出來可能很不成熟,但我對於‘第一個’,總是會印象深刻一點,會加注一些不必要的情感。”

淩桉又垂下頭:“比如說,我可能會對你抱有一些幻想,幻想你會因為我們親密過,你會放我一馬,不會傷害我;我可能也對你有一些期待,期待你能對我好一點,至少不要欺負我。”

“你第一次給我擁抱的時候,我還記得當時的溫度,”淩桉說,“觸動人心不需要積累,愛從來都不是蓄勢待發,愛從來都是忽然降臨的,愛是一種天賦,你恰好撞在了我的心上。”

蕭戟可能沒有什麽反應能力,他隻讀取了一個重點:“所以還是溫度。”

淩桉笑著,柔聲說:“我不和醉鬼一般見識。”

她說:“我就知道你從前是哄著我玩兒,你剛才還在包廂裏和人家說你那是在追我。”

“第一次追人,有些不熟練。”他蹙眉。

淩桉說:“你剛才說哄我玩兒的。”

她道:“酒後吐真言。”

雖然蕭戟的感知能力變遲鈍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聽到這句話之後,覺得自己要是不說點什麽,很有可能會失去老婆。

他說:“桉桉。”

“怎麽啦?要給我解釋解釋?”

他固執說:“桉桉。”

淩桉又揉了糅他的腦袋,覺得這個動作很有成就感,她道:“怎麽啦?”

蕭戟被她摸的反應更慢了,他最後隻說:“有點熱。”

“馬上就到家啦。”

淩桉的聲音很有魔力,柔柔的,沒有任何攻擊力,聽著讓人還有些想睡覺。

她這會兒和醉鬼說話的態度,像是在哄著一個要糖的小孩子,讓蕭戟又皺了皺眉頭。

“我哄著你玩兒,但是我從來沒有哄過別人,”蕭戟低聲,“我隻是因為大哥的事情,那會兒對你有偏見,所以不願意正麵某些事實。”

沒有人知道,這可能是打著“哄你玩兒”的旗號,卻在做真正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隻是因為當初的一份成見,讓某些原本簡單的事情,渡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複雜掩蓋。

淩桉說:“我後來發現,你對我的態度,很像以前上學的時候,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同學,明明喜歡人家,但卻總是找機會去欺負人家,盯著女孩子氣得臉色通紅的樣子,他們覺得特別高興。”

蕭戟不認可,說:“我沒有,我是因為,因為你一開始也不……”

後邊的話沒說完,淩桉等著他繼續說。

但蕭戟沒打算開口了,他全身的力氣有一半壓在了淩桉的身上,最後隻似是而非的說:“桉桉,我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