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現在說了什麽,都覺得十分無力。

溫子墨歎息一聲,最後還是開口:“收到了,請柬上,是蕭爺爺親手題的字。”

“嗯,”蕭戟說,“到時候歡迎你來。”

說完這句話,蕭戟轉過身,要走。

溫子墨抬起眼,衝著他的背影說:“你變了很多了。”

“嗯。”

蕭戟不可否認這一點,說:“是因為她吧。”

“你知道她為什麽喜歡你嗎?”溫子墨還有一點想不通,那就是他並不知道淩桉為什麽要選蕭戟。

蕭戟站住了腳步,道:“知道一點。”

說這句話實在是太得意了,有一種暗戳戳的炫耀感。

任由是誰聽到這句話,都覺得蕭戟是在“謙虛”,畢竟老婆都到手了,現在還說這種話,無非就是故意氣情敵。

溫子墨眼底稍顯失落,但到底沒有再多問。

因為這毫無意義。

蕭戟本來還以為他要繼續詢問,這樣他可能說話就不會留情麵了,他對情敵一般都不會手軟。

“到時候喜宴上,你可以多喝幾杯。”蕭戟道。

溫子墨沒有再開口。

他想叮囑蕭戟對淩桉好一點,可現在兩人都步入婚姻殿堂了,對不對她好,這一點蕭戟應該比誰都清楚。

沒什麽好說的。

這邊病房。

淩桉給淩萌帶了很多東西,淩萌除卻了喜歡畫筆之外,也喜歡這些小零食。

當萌萌拿到第一個蛋糕的時候,小丫頭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把手裏的遞給了邱律。

在什麽情況下,會把自己到手的第一個物品,贈送給別人?

無非是因為,這個人是小丫頭內心裏最信任的人。

淩桉見狀後,微微一愣。

“萌萌這孩子,很懂禮貌。”邱律接過來,笑著開口。

淩萌咧開嘴笑,又拿出來一個遞給了淩桉。

淩桉也微笑回應:“謝謝萌萌。”

她們淩家的兩姐妹在對待別人的事情上,都會下意識的先以別人為先,再來考慮自己,這一點真是像極了。

淩桉有些心疼她。

這種事情自己做起來覺得沒什麽,但當淩桉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淩萌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樣的做法讓人看著覺得心酸。

“我希望是禮貌,而不是……”淩桉省略了後邊的話沒說。

禮貌是禮貌,但在禮貌的界限上,如果越過了,那就難免會讓自己受委屈了。

所以這個尺寸,得把握好。

可淩桉不知道該怎麽教,因為她也是在最近才理解這個界限,從前她並不知道人心險惡,也不知道萬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些還多虧了蕭戟,給她教會的。

“沒事的,”邱律像是能理解淩桉的想法,然後開口說,“萌萌隻對自己內心信任的人這麽好,她上次對護士就不這樣,護士哄她要手裏的顏料,她死活不給,差點把護士給傷了。”

淩桉聞言,恍然:“沒事吧?”

“沒事,”邱律輕描淡寫,“護士想給萌萌紮針,可能在小孩子的眼裏,紮得她疼,她覺得護士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才這麽排斥。”

淩桉這才放心了。

她和蕭戟在一起,確實像是互補。

從前她性格軟,對別人請求的事情都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也不好意思拒絕,但現在蕭戟讓她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該是這樣來處理的。

蕭戟為她改變了很多,而淩桉也在無形之中,改變了一些。

變得更為堅韌,勇敢,有底氣。

原來,愛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得越來越好。

好的愛情可以治愈一切。

淩桉出來之後,恍惚的和蕭戟說這件事,道:“我從監獄裏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極為不自信,我覺得我是個糟糕的人,好像不管到哪裏都低人一等了,我總是很羨慕別人,看見她們臉上的笑容,我覺得很耀眼,覺得那不是我該擁有的。”

她的聲音低了一些:“我還對人群有恐懼的心理,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也不喜歡喧鬧的環境,更不喜歡大家的視線都聚集在我的身上,因為我的心底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我隻能待在黑暗裏,如果有光的話,我會害怕。”

蕭戟有些沉默,但他的手無聲的搭在了淩桉的腰上,將她摟了過來。

她待在他的懷裏,輕聲說:“我那個時候,覺得自己特別糟糕。”

所以蕭戟後來對她那麽好,這讓她覺得有一道光,不管她怎麽躲避,怎麽糟糕,但是這道光依舊會照耀在她的身上,治愈她,拉她一把。

淩桉說:“從前我的生活不是這樣的,隻是從牢獄裏出來之後,我接人待物就顯得有些卑微,從前大家隻會說我人特別好,後來大家都說我特別好欺負,我一直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她抱著蕭戟,低聲說:“我不想萌萌變成我這樣,她沒有經曆我所經曆的,所以她現在不會被影響,我的心裏好過了很多。”

“我也想知道你三年裏經曆了什麽,但是我也害怕知道,”蕭戟開口,“其實你一直都特別好,不用覺得自己很糟糕,你的好總有一個人會看見,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見,但我能。”

他說:“就像一件藝術品,得要有會欣賞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玄妙,那些不懂欣賞的人,隻會抱怨這件東西為什麽能炒到天價。”

淩桉沉默了一下,開口說:“你讓我成長了很多,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雖然他一開始使用的方式,並不是那麽的好,帶給了她快樂,但也有痛苦和傷心,還有難過。

淩桉道:“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自己沒有親身經曆,就不會服氣,總以為可以自己另辟蹊徑,開創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自己摸爬打滾了,才明白別人的三言兩語,是多麽的雲淡風輕。

因為她們沒有經曆過,痛苦是自己的,言論是她們的。

淩桉說:“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萌萌應該一直都很高興,有你這樣好的一個姐姐,”蕭戟說,“你對她好,她就算現在智力不到正常水平,但她也知道對你好,你從前說過的,人間總有真情在。”

淩桉覺得蕭戟會說話,從前蕭戟三言兩語總能氣到她,給她氣哭。

現在好了,蕭戟話說的圓潤不說,還給她安撫到了。

淩桉感慨萬千:“我總覺得我有一種把小樹苗澆灌長大了的感覺。”

蕭戟被她逗笑了:“你怎麽不說是我把小姑娘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