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淩桉下意識的覺得是:來者不善。
但她抬起眼的時候,發現高希藍的眼神挺和藹的,瞧著不像是來找麻煩的樣子,她便看了兩眼高希藍身邊的保鏢。
高希藍似乎看出來她的擔憂,就說:“他們是來保護我的,我一個人出門,我丈夫不放心,畢竟人生地不熟,這裏不是我們的地盤,怕出了什麽突**況,到時候也好應對。”
說話的時候,淩桉覺得高希藍有些眼熟。
想了一圈,淩桉才猶豫的說:“你是那天在餐廳裏的那位太太?”
和李芙蕖在餐廳發生爭吵,當時事情經過就是李芙蕖那邊不對,現在人家太太都找上門來了。
高希藍說:“是我。”
淩桉蹙眉,但到底不好推脫什麽,聲音柔和,態度禮貌,道:“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這裏說話不方便,”高希藍四下看了兩眼,指著遠處的一家咖啡廳,“我們去那邊坐下來談一談,怎麽樣?”
她沒有說明來意,淩桉也不好直接詢問,便點了點頭。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在這個過程當中,高希藍一直都在默默的觀察著淩桉,上下打量,再就是將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似乎是想瞧出來什麽。
但淩桉一直都很得體,她溫溫柔柔的,氣質上完全不輸給那些名媛千金,或者嚴格意義上來說,她身上的氣息要跟純潔一些,沒有那麽多的心眼兒。
高希藍把菜單遞給她,說:“你來點吧。”
淩桉說:“還是您來吧。”
“我來找你說話,當然是你來點,”高希藍說,“沒事,就是隨便聊聊。”
淩桉聞言,也不再推辭,點了杯咖啡後,高希藍也沒打算看菜單,就說:“和她一樣的。”
等服務員下去之後,淩桉才抬起眼。
隻不過,她這剛抬起頭,就看見了高希藍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她有些錯愕,道:“夫人,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高希藍回過神來,道:“沒有。”
她隻是在觀察淩桉罷了。
從前沒有見過淩桉,上一次見麵匆匆,她也沒來得及仔細看,現在這麽一打量了,她發現淩桉的長相,確實和她相似。
最相似的不是眉眼,是骨形。
她說:“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姓高,你叫我……高阿姨就行。”
淩桉向來禮貌:“高阿姨。”
這一下,高希藍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現在那份報告還沒下來,如果一旦下來,確定了淩桉就是……
那怎麽辦?
高希藍不確定自己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她隻覺得,淩桉現在這樣,很好,比她想象之中的,成長的還要好。
即便這個女孩子曾經坐過牢,即便她幼年喪父喪母。
但她依舊很耀眼。
她身上帶著一股子自信的氣息,隻是自信,沒有張揚跋扈,也沒有肆意放縱,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自律和積極向上,這是對生活的一種熱愛,是她對這個世界的美好。
高希藍實在無法相信,一個從牢獄裏出來的女孩子,不是全身戾氣抱怨,也不是猙獰恐怖,更不是怨天尤人,而是像淩桉這樣的,陽光溫暖。
或許正是因為太難得,所以顯得淩桉才格外的與眾不同。
高希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資料,詢問說:“你去參加考試了?我聽說這個證很難拿,有好些重點名校畢業的學生也不一定能到手。”
淩桉聞言,就知道高希藍應該是知道這個考試的,便道:“功夫隻在有心人,我很幸運罷了。”
這句話一出,讓高希藍心中對她的滿意度更高了一些。
淩桉……確實很好。
比她想象的更要好很多,很多。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宋寧峰說的那些話,淩桉的身世已經很可憐了,如果她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其實還在世,但是卻不願意認她,那這將會是什麽樣的打擊?
高希藍無法想象。
她不忍心欺負一個對世界擁有美好希望的女孩,也不願意淩桉心底裏的光芒消失。
“這個可不是幸運的事情,”高希藍笑著說,“這是你努力獲得的,沒有人能靠運氣一直一帆風順,一次兩次或許是運氣好,但是你一直很優異,這是實力。”
高希藍說:“如果你當初沒有發生那場意外,你現在應該是一個剛步入職場的孩子,你會對未來充滿無限向往,會有屬於自己的希冀,會有更好的人生規劃。”
聽到這句話,淩桉的臉色才算是變了變。
“高阿姨,”淩桉不是個喜歡詢問別人私事的人,但這一次沒忍住,“您調查了我?”
如果隻是因為上次餐廳裏的小摩擦,就大動幹戈的去調查了她這個人,實在沒必要吧?
更何況,上次的事情分明都已經處理好了。
眼前這高希藍的模樣,也不像是來事後算賬的。
“你別緊張,我隻是略有耳聞,”高希藍開口說,“我有些感慨,所以一時沒忍住。”
說完了這句話後,高希藍就道:“忘記和你補充了,我是宋棉……是宋寧峰的妻子。”
她本來想說自己是宋棉心的母親,但眼下這情況,她實在無法當著有可能是自己親生女兒的麵,說自己是另外一個孩子的母親。
這實在是殘忍。
雖然覺得好像這麽介紹自己沒有錯,但一看見淩桉單純的眼睛,就是覺得殘忍。
淩桉一聽到這補充,眼神裏便帶著一些警惕和防備,她低聲說:“那就是宋小姐的媽媽。”
高希藍覺得她的語氣有些異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就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小輩的事情來的,我今天來,隻是跟你聊聊,我之前就說過了。”
“抱歉,”淩桉麵帶歉意,“宋小姐前天還來過蕭家,並且言語有過針對我,我以為宋夫人來找我,是為了宋小姐的事情。”
高希藍很快說:“是棉心衝動了,她這個孩子心眼不壞的,應該不是故意這麽對你,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
等咖啡上來後,高希藍又上下打量了淩桉好幾眼,說:“我也是今天才聽說,你和蕭家那孩子要結婚了?處了多長時間?”
淩桉蹙眉。
按照道理來說,這是她的私事,而高希藍確實以一種長輩的口吻來詢問的,仿佛高希藍是她什麽人似的……
這樣的感覺有些奇怪,但淩桉礙於禮貌,還是說:“我和蕭戟,認識了很久了。”
“認識?那就是沒處?你沒跟他處,就懷過孕了?”高希藍驀然語氣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