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鄒雅萍現在不說,等會兒進屋了還是得說的。
想到這,淩桉又是一陣歎息。
“桉桉,你住這麽好的房子啊,怪不得你看不上你爸媽留下來的那一套,”鄒雅萍笑著說,“原來是有著更好的了。”
淩桉蹙眉,說:“我爸媽的房子,是小姨你當初搶走的,你……”
鄒雅萍一聽不得了,連忙打斷她的話,還轉移了話題:“桉桉!你的房間在哪呢?這兒這麽大,估計一個洗手間都能當咱家兩個臥室大了。”
“哎呀,表姐命好啊,找了表姐夫這麽好的男人,我就沒有這麽好的命了。”李芙蕖找了個沙發坐下,睜著眼睛到處看。
淩桉不吭聲。
蕭戟倒是和之前一樣,臉上沒什麽表情,不說歡迎,也沒有說不歡迎,就是“隨便你們”的這種態度。
好似一個鄒雅萍,在他這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不值一提。
“坐吧,小姨。”蕭戟說。
“哎好嘞。”
一行人在客廳裏坐下,雙方麵對麵。
蕭戟和淩桉坐在一起,他姿態隨意了點,可能是開車太久累了,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子慵懶,懶洋洋的,道:“桉桉不喜歡家裏有傭人,也沒什麽好招待的。”
聞言,鄒雅萍又看了眼淩桉,目光之中帶著些許指責,隨後回答說:“沒事,沒事,都是一家人,別提什麽招待不招待的。”
話音落下後。
雙方也就直接陷入了沉默。
誰也沒有開口。
“小姨喝茶嗎?”還是蕭戟主動搭了一句話。
“喝,喝。”
淩桉起身,說:“我去沏。”
“好,你去吧。”鄒雅萍直接開口。
可能是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頤指氣使慣了,所以現在鄒雅萍使喚淩桉,也跟那時候一樣,理所當然的態度。
好在淩桉習慣了,也沒和她計較,轉身走了。
“蕭戟啊,原來你是這個蕭啊,我上次以為你是那個肖。”
鄒雅萍笑著繼續:“你說你,上次我問的時候,你也不說清楚點。”
蕭戟抬起眼,道:“我說的很清楚了,小姨也沒仔細問。”
這個確實。
讓鄒雅萍一哽。
當初那會兒,誰也沒想到,淩桉竟然還能和蕭戟好上了,這實在是奇跡,至少她們沒一個覺得蕭戟能看上淩桉的,誰知道淩桉這麽有本事呢。
所以鄒雅萍完全沒往蕭家的方向去想。
“這麽一想,好像確實是我沒仔細問,”鄒雅萍順著話說,“怪我誤會了。”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鄒雅萍笑著繼續,“以後咱們還是一家人。”
蕭戟卻說:“我記得上次談彩禮的時候,我和小姨已經說清楚了,彩禮給了,以後我們兩家就沒什麽來往了。”
這話挺直白的。
鄒雅萍聞言後,臉色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怎麽能這麽說呢?”鄒雅萍緩和過來,調整好表情,“你和桉桉結婚,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親戚了,怎麽能說沒有來往這種話?”
說著,鄒雅萍又說:“再說了,上次我要的彩禮,和蕭家的情況相比,應該是不值一提的吧?怕是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淩桉剛好端著托盤過來,就聽見了這麽一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將這些茶都放在桌子上。
“那小姨是什麽意思呢?”淩桉說,“彩禮都已經商量好了,難道現在是要反悔?”
鄒雅萍大概是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壓低了聲音,說:“桉桉,你現在還沒嫁到蕭家呢。”
這意思是怪淩桉胳膊肘往外拐了。
蕭戟伸出手,拉了淩桉的胳膊,將淩桉拉著坐在自己的身邊來。
“小姨,你不是要喝茶嗎?茶來了。”蕭戟沒什麽語氣的說。
淩桉還是很不高興。
雖然她知道,鄒雅萍如果是來問錢的,對於蕭家來說,這些錢的確不算是什麽,但是鄒雅萍這人貪婪成性,有一就有二,說不準以後要成吸血鬼。
淩桉自然不肯發生這種情況。
“對,對,喝茶,我們喝茶。”鄒雅萍順著蕭戟的話說。
這麽一來二去,鄒雅萍也看出來了,蕭戟很護著淩桉,這兩人似乎是一夥兒的,關鍵是淩桉現在翅膀硬了,也不聽她的話,要是把矛頭對準淩桉,她不一定能夠得到什麽好。
於是,鄒雅萍便也招呼著一側的李芙蕖,兩人一起喝茶。
客廳裏又陷入了沉默。
等茶喝完了,蕭戟就說:“小姨茶也喝了,是不是要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戟這是在下逐客令呢。
鄒雅萍臉皮厚,她假裝聽不懂,還說:“我是來看望桉桉的,不著急走,我還有事情沒說呢。”
她就等著蕭戟主動問。
蕭戟也看出來她的意思,但不想搭茬,隻說:“那小姨再繼續坐會兒吧。”
鄒雅萍聽了,險些沒給氣死。
其實,談生意的人都清楚,隻要雙方對峙,比的就是一個耐心和毅力——
就看誰沉不住氣了。
但明顯的,蕭戟這邊是沒什麽想詢問的意思,就隻剩下了鄒雅萍一個人抓心撓肝,她到底是沒忍住,主動開口說明來意:“桉桉,你也知道,之前你出事坐牢的時候,不是我累死累活的幫你照顧淩萌的?我一邊要照顧三個孩子,我也很辛苦的。”
這是要打親情牌了。
淩桉想起之前蕭戟說的,談感情是最麻煩的事情。
但關鍵是,談這種虛偽的感情,更是一件既麻煩,又心累的事情。
淩桉說:“我覺得小姨照顧萌萌,應該是不缺錢的,我那年進去的時候,把爸媽所有的積蓄都給你了,還有那套房子。”
“所以我剛才這不是沒說錢呢嗎?”鄒雅萍說,“我說我辛苦啊,淩萌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我每天看著她,我不累嗎?”
淩桉沉默。
鄒雅萍就說:“我這也就是看在咱們是親戚的份上,所以我才這麽盡心盡力,不然我哪能管這些呢?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麽?”
“我把你當親人,桉桉,你也總不能是這會兒找到好人家了,就開始忘記了從前的親情吧?做人可不能這樣啊。”
李芙蕖也在旁邊附和,點頭說:“是啊,當初為了照顧你妹妹,也不知道給家裏造成了多大的麻煩,你也不能忘恩負義啊。”
這兩人一唱一和,一個裝可憐,一個正氣凜然的顛倒黑白。
說的倒好像還真的挺像是那麽一回事的。
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她們在照顧淩萌的事情上,盡心盡力,鞠躬盡瘁了。
淩桉說:“小姨,我出獄那天回家,你說房子歸你,以後讓我也別來找你,誰也不幹誰的事,互不打擾的。”
這話一出,鄒雅萍就有些心虛了。
那會兒確實是嫌棄淩桉,畢竟淩桉一個坐過牢的,她嫌晦氣,更何況那會兒淩桉什麽都沒有,誰想收留一個麻煩?
但今時不同往日。
鄒雅萍笑了笑,說:“我那是說氣話啊,誰知道你當真了?”
“我們是一家人,怎麽可能真的不和你來往?當時我也是作為一個長輩,埋怨你,覺得你從小到大都這麽乖,結果當初就為了卿科那麽一個男人,最後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我這不是恨鐵不成鋼麽!”
鄒雅萍說:“你還小,聽不出來弦外之音是正常的,但你不能誤會我呀。”
淩桉直截了當,道:“我覺得不像是誤會。”
“嘿你這孩子,”鄒雅萍也拉下臉,“我要是把這件事往外說了,任由是誰聽了,都會覺得是你不懂事,你現在是沒長大,我看你年紀小,不和你計較。”